第五十二章 白骨的異常
「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玉瓏驚道。
「從你拿走傳影鏡的時候我就跟著你過來了,我又不瞎。」老道淡淡的說道:「順便告訴你一聲,我不會建信號站。」
「嘿嘿。」玉瓏吐了吐小舌頭,閃身站在一邊。
老道緩步走近,看向鏡子投影出的黎白風。
黎白風早就從師叔的話中猜到發生了什麼,看到師父的身影出現時,立刻恭敬行禮,喊道:「師父。」
「嗯。」老道輕輕頷首,又道:「你八師叔想你了,之前還來我這鬧了一番。」
「師兄!」玉瓏聞言,不禁嗔道。
老道神色不變,左手微抬,對玉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對黎白風說道:「現在為師問你一件事,你要講實話。」
「是。」黎白風神色一肅,恭敬應道。
「此去朝歌,你心中可有不願?」老道和聲問道。
黎白風稍一思考,隨即回答道:「徒兒心中並無不願,師門有命,自當遵守。何況徒兒已經成年,也是時候出門闖蕩了。」他頓了頓,又道:「這些時日以來,每天都過的很充實,雖然有些勞累,心中卻不覺苦。之前見到師叔,確實升起思鄉之情,但是怨言真正絲毫沒有。」
老道微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泣不成聲的玉瓏說道:「這下你心中放下了吧?不要再來我這鬧了,也不要偷拿傳影鏡了,想他的時候就下山去打電話。」
玉瓏看都不看老道,一個勁的在那抹眼淚。嘴中喃喃自語:「嗚嗚嗚,我家小風長大了,以後就要離開家了……」
「師叔……我完成任務還要回去的,不要說的我好像一去不返一樣……」黎白風擦了把汗,弱弱的說道。
老道無奈的看了看半個字都聽不進去的玉瓏,接著對黎白風擺了擺手,道:「就這樣吧,你師叔估計得哭一會兒,收起傳影鏡吧。」
玉瓏聽到「收起傳影鏡」時才恍然抬起頭來,一邊哭一邊對黎白風揮著手,囑咐道:「小風……嗚嗚,在那邊照顧好自己,餓了記得吃飯,冷了多穿衣服,錢不夠就找我要……」說完,她擦了擦眼角,淚珠卻仍止不住的往下落。
黎白風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八師叔,不禁也鼻子一酸,直欲落下淚來。他連忙揮手道別,掐訣收起了傳影鏡。生怕被師叔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黃銅小鏡散去了投影,變回暗淡無光的樣子,「滴溜溜」打著轉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梆啷」一聲悶響。
黎白風緩緩的坐在床上,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他想起了兒時在玄山宗被八師叔帶在身邊的時光:是師叔托著他稚嫩的肩膀教他走路、握著他的手教他識字、把他抱在懷中講故事……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對於身為孤兒的他來說,八師叔就是至親的親人。
「雖然很感人,但是我得提醒你,該去上課了。」一個帶著戲謔和偷笑的聲音在黎白風耳邊響起。
黎白風下意識的「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他飛快地把眼淚擦乾,又驚又怒的回過頭去,只見那無顱白骨不知何時悄悄的出現在了身後,正抱著白骨森森的雙臂,大模大樣的「看向」這裡。
黎白風被別人看到了自己落淚的樣子,心中不禁大為羞怒,他咬牙切齒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白骨聳了聳肩,道:「出來倒是沒多久,但是醒的挺早,所以……該聽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
黎白風頓時大怒,他抄起枕頭,衝上去對著白骨就是一通狂掄,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如前幾次一樣,每當枕頭接觸到它的身體時,那部分骨頭就會化為白煙,逸散在空中,當枕頭離開時又組成原狀。
「你這個傢伙,居然偷聽別人隱私!你還有沒有底線?你還有沒有良知?」黎白風一邊擊打一邊怒吼道。
「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啊!可你大早上起來,先是在客廳一通折騰,把我吵醒,然後你又去聊天,門都不關,還說的那麼大聲,我又不聾。」白骨無奈的辯解著,表示堅決不背鍋。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黎白風丟掉手中的枕頭,憤憤的說道。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你這個連耳朵都沒有的骨頭架子沒資格說自己不聾。」
黎白風心中後悔,他確實是大意了,平時這白骨在木牌中都是老老實實的,悶不做聲,彷彿死了一般。於是他便放鬆了警惕,施展掩息之術的時候就把整個屋子包括進去了。沒成想這傢伙藏得這麼深,抽冷子就來了下狠的。
黎白風心中暗下決心: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說什麼也不能犯這種錯誤了,必須堅持階級鬥爭的方針不動搖,掩息結界一定要把這傢伙排除在外。
「分明就是你自己的疏忽,你當我不想多睡一會兒啊……」白骨小聲的嘀咕了兩句,見黎白風臉色漸漸陰沉,立刻切換話題:「對了,我看你和你師叔感情好像比和你師父都深啊。」
黎白風神色稍霽,一揚眉毛,說道:「雖然我很尊重師父,但是確實和八師叔的感情更好一點,因為是八師叔把我從道觀門口撿回來養大的嘛。」
雖然老道名義上是他師父,但實際上黎白風從小到大並不經常見到他。老道身為玄山宗掌門,平日既要處理宗門事務,又要修鍊,少有空閑。就是見黎白風的時候也只是在修鍊上指點幾句,鮮有交流的時候。而從小把他帶大的則是八師叔,就連修鍊都有一大半是師叔教他的。
黎白風簡單的把情況告訴了白骨,又說了一些幼年跟著八師叔時發生的趣事。
「真是讓人羨慕啊……」白骨雖然嘴上說著羨慕,卻帶著一股嘲諷的語氣。
黎白風不禁斜睨了它一眼。
白骨恍若未覺,喃喃道:「一切都會變的,無論是什麼,都會變。」說著說著,它的聲音變的尖銳:「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不到最後,你永遠看不出來。」
「你什麼意思?」黎白風聽的一頭霧水,但是本能覺得不爽。
白骨並沒有回答,一言不發的化作一縷白煙鑽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