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死路生路
李小木似乎看到了那個龐然大物的眼睛，就在花蕊之間，每一根花芯的端頭都長著一隻碩大的眼睛。
李小木看得心驚肉跳，只感覺腿都軟了，腳下的石頭被花藤支撐起來，越升越高，而那巨型的「花頭」也慢慢俯下來，花瓣挫動，無數細齒摩擦著「咔咔」作響，李小木不得不抱著暮清跳下大石，剛離身，就見那「花頭」猛地啄了下來——
噗！
石頭的大半被「花頭」咬住，它掙扎抖動，卻擺脫不開，花莖上探過來幾根巨大的葉子，宛如手掌般將石頭牢牢「抓」住，只聽「咔嚓咔嚓」一陣碎響，大石宛如酥透的脆餅，竟被咬碎嚼爛，最後「巨掌」一托，石頭便完全進入到了「花頭」的口中，咯吱咯吱！咔嘣咔嘣！驚人心魄……
「花頭」好像極為滿意，抻直「身子」，花蕊朝天的打了個「響嗝」，噴出一片石屑煙灰，再低頭去看，又亮起了眼睛，張開了「大嘴」……
李小木腳踝被花藤纏住，倒懸在那裡，已經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這會兒早已魂飛魄散，腳上用力的掙扎著，卻感覺那花藤越纏越緊，情急之中，打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招式，什麼「食芒指」、「木柳箭」、「斷魂擊」、「凌波閃」……可卻未能傷到那堅硬的花藤一毫一寸，眼見「花頭」越來越近了，他一咬牙，猛地往前一擺，把自己盪了起來，抱緊暮清，在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清兒，只能陪你到這兒了，後面的路……」他說到這兒，也聽到一句話——
「一起走……」
李小木一愣，「清兒？！」
只見暮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且反抱著他，雙指催運靈氣，指尖兒登時騰起一片碧光，猛力一彈，一道凌厲的寒光飛射出去，正打在那根花藤上，噗！枝藤斷開，二人借著飛盪之勢，終於騰空躍去……
噗嗤！
「花頭」咬了個空，再回頭去追，接連幾下猛咬，花瓣次次都擦著李小木的身後劃過，李小木嚇得心驚肉跳，把身上大半的靈符都揚了出去，倒也還真管用，「花頭」被混亂的靈氣阻住片刻，也就是趁著這個空當，李小木和暮清躍出了花叢，當然也不敢停步，一陣疾跑，直狂奔出去百八十丈，這才稍作停歇。
李小木回頭一看，「花頭」正瞪著數不清的大眼，不甘的看著這邊，但也是鞭長莫及，再也夠不到了。
李小木長長出了口氣，驚喜的看著暮清，「清兒，你、你沒事啦！」
暮清臉色有些不自然，李小木反應過來，忙鬆開她的腰，「你身上的傷……」
「未中要害，不礙事……」暮清的喘息有些重。
李小木在她的胸前偷偷瞄了兩眼，心道：這還不算要害？難不成她和鍾子朝師兄一樣，也長偏了心？
暮清大概發現了李小木的目光所落之處，輕咳一聲，李小木馬上收回眼神兒，也尷尬的咳嗽幾下，「清兒，這兒不是『五絕峰』。」
「我知道……」
「好像也不在『五絕門』附近……」
「嗯，知道……」
「方才那塊見鬼的大石頭……」
「我都知道。」
「哦？那、那你知不知道咱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
暮清點點頭，「我也知道。」
李小木大喜，「哈哈，我就知道清兒冰雪聰明、見多識廣……」
「不，我是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暮清淡淡的說。
李小木臉兒一呆，垂下頭去，「清兒能信任我，我當然開心，可我總感覺這地界兒看似山清水秀、世外桃源，可實際上卻暗流潛藏、危機四伏……甚至都不知道身在何處，哪方是生路，哪方是死路，或許走錯一步，便萬劫不復……」
暮清神色依舊淡淡的，「不試試，怎知是對是錯？」
李小木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對與錯，在我來說本就沒有什麼正反之分，只要自己舒心了，那就是對的，但讓自己不爽了，那就是錯……所以，我從來不會去想這些……」
「如此甚好，那你還有什麼顧慮？」暮清竟然露出難得的笑容。
李小木看著那如陽光般溫暖的笑意，心神為之一盪，定了定神兒，輕嘆一聲，「可這次不一樣，我現在背負的是兩個人的性命，尤其是你，清兒，我怕連累你帶入絕境，再無挽回之地……」
「我不怕連累……」
「你更怕——」李小木打斷了她，「你更在為別人著想，害怕因為自己的血海深仇，連累了師兄弟、連累了師長，甚至連累了整個『天合派』！」
暮清的笑容有些凝滯，不敢再和李小木對視，隔了半晌兒，才幽幽嘆了一聲，嘴唇動了動，可卻再沒說什麼。
李小木搖搖頭，苦笑道：「好吧，那就讓我再算算何方是生路……」他抬頭四望，最後把目光盯向一方，「就這邊吧……」
「嗯？為什麼不是西方？」暮清有些詫異。
「歸途歸途，西方西方，那不就成了『歸西』么？」李小木笑道，「總得討個吉利吧！再說，據傳，古時有個大神就是追著太陽渴死累死的，咱們得有前車之鑒……」
暮清微微一笑，「聽你的。」
「還能走嗎？」李小木多麼想聽到她說「不能」，那自己抱她便又有了名正言順的說辭，可事與願違，暮清點點頭，「能……」
但沒想到，沒過多久，李小木就為自己選的這條路而暗暗後悔，尤其當那兩把長劍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時候……
……
兩把長劍被彈開，但很快又重新刺來，鐵奮和蘇嫣嫣的修為果然精進甚多，劍鋒隱隱帶起風雷之聲，只聽二人同時喊了句「『破岩式』！」李小木身上的青光就被削出兩道缺口，劍鋒一左一右，已經到了他的脖頸附近。
「獃子，快躲啊——」洛淑兒忍不住大喊，卻發現李小木似乎心不在焉，依舊站在那裡，不動一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