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暗許

  初春的山上還是有些冷，強勢的山風從隘口灌進來，正好襲過「五絕門」的山門，兩個把守的弟子身上穿著厚衣，但似乎還是熬不住，一邊搓手跺腳，一邊抱怨——


  「老天，這是抽的什麼風，鼻子都要凍掉了。」


  「那還不是怪你沒能耐？不然被選上主派，哪還用得著在這兒干苦差事？」


  「你行？！不是也被篩下來了嗎？嘴巴小點兒，當心風冷，呲著牙。」


  「嗨！你瞅瞅咱們兩個，都混到這份兒上了，還互相損呢，讓人聽了不笑話？」


  「唉！也對，還是少點兒牢騷吧，不然被掌門師伯聽到，再罰咱們去蓋那個什麼『瞭望塔』……我可聽說，那個差事更苦，進去受罰的弟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噓，小點兒聲，妄議掌門，別真讓人聽去了……」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打了個哆嗦，再不說話，轉到避風亭里躲著去了。只是沒注意到，山門外的一處草叢裡，正晃動著一個腦袋……


  廖大樹在濕冷的草窠子里多了將近兩刻鐘，身子都有些凍僵了，如果不是在山下喝足了酒，恐怕現在已經成了一塊「冰疙瘩」。


  見守門的兩個弟子隱去后，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弓著腰在草叢間一陣潛行，終於到了院前邊，在一處昏暗的地方把身子放得更低，前後左右看看，沒有人，這才放心的掀開一摞枯草，隨後，順著藏在草后的一個牆洞鑽了進去，洞口不大，比貓道狗道也寬不了多少，幸好他身材瘦長，幾乎沒費勁兒就順利通過，可他剛爬起來就傻住了——


  前方正站著一個人影。沒自己高，卻比自己壯。


  「嗚哇——」他驚聲低呼，反應過來，又忙把自己的嘴捂上，從鼻子里擠出聲音，「你、你——啊？小、小木師兄？！」


  李小木往前跨了一步，正好出了陰影，月光灑下來，照在他那張滿帶笑意的臉上。廖大樹越看越覺得心裡沒底。


  「對、對不起師兄，小弟知、知罪了！」


  「何罪之有哇？」李小木笑得更奸。


  「師弟該罰，夜間下山，違了門規……」


  「你的確有錯——」李小木拉長了話音兒，發現廖大樹嚇得直哆嗦，「錯不在，夜間下山……」


  「啊！啊？」廖大樹先是驚嚇，隨後一愣。


  「在於，下山吃花酒、尋樂子，為什麼不帶上我……」


  「……」廖大樹怔怔的看了李小木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遂喜笑顏開，「是！是！師弟的大意，竟然忘了之前曾許諾……」


  李小木笑著做了噤聲的動作，「跟我來。」


  廖大樹雖然滿心狐疑，但也不多問，只在後面乖乖的跟著，二人到了一處偏靜昏暗的地方停下，李小木轉過身，上下打量他，目光古怪。


  廖大樹被看得心裡發虛，發現對方的眼神兒越來越怪異，射到自己身上，好像直入每個毛孔，十分不自在，可也不敢主動搭茬。


  過了好半天，李小木才微微一笑，「你，想不想進『天合』主派？」


  「啊？」廖大樹似乎沒太聽清。


  「那裡月俸多多，樓高房大，伙食豐足……」


  廖大樹愣愣的看著李小木，整個一丈二和尚。


  「最重要的，那裡師妹扎堆，美女如雲……」


  「小、小木師兄，您、您——」


  「我知道，你不喜歡修鍊，對上選『天合』也沒什麼興趣。」


  「這……我……」


  「因此，你到了主派，我會想辦法也給你謀個採買料事的活計。」


  廖大樹的眼睛亮了亮。


  「你要知道，『天合派』財大氣粗，業產殷實，更有天下無數權貴富戶資助，隨便一個宮門都不是任何一個支派能相比的……」


  「我、我知道……」廖大樹的眼睛更亮了。


  「而且，山下的『傍山城』店鋪林立，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只酒樓就有上百之多，賭館三、五十處，紅樓七、八十座，裡面的姑娘個個……」


  說著說著，李小木的眼睛里也閃起了光，待發現廖大樹在驚愕的盯著自己，忙反應過來，「哦，這、這些都是我聽說的……應該不假……」


  「我願意去！」廖大樹急急道，隨後往左右看看，卡了卡眼睛，把聲音壓得更低，「小木師兄，您說吧，要我幫您做什麼？」


  看到這傢伙如此「通透」，李小木對自己的判斷很是滿意，正在思忖，又聽廖大樹說，「唉，師兄，主派是好，但小弟修為平平，明日一定過不了關的。恐怕……」


  「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李小木都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麼堅決的話，這種似乎能掌控一切的氣勢，很爽！

  「是！師兄！」廖大樹驚喜非常。


  「你只要能過得了我這一關……呵呵，呵呵……」


  ……


  「驗修大會」到了第三天，終於也迎來了最後定奪的時刻，「演武場」上人山人海，肩臂相磨，歡呼雷動。


  副掌門坐在「觀武台」上，見主派的人紛紛落座，回頭笑道，「岩師侄，今天的驗修可以開始了吧？」


  岩士戎剛想稱是，可眼睛無意中一瞥，發現身側竟然空著一個座位，左右打量，微微皺眉道，「李師弟呢？」


  「怕是昨晚喝得太晚，今天又起不來床了吧！」藻茶不失時機的在一旁鼓動。


  洛淑兒還在替他遮掩，「師兄，小……小木師兄昨晚曾說過，要去『五絕門』的各處看看，下選依據的是修為高低，可人品性情也不能忽視了……他、他說要多方查探，以免我們再選錯了人……」洛淑兒越說臉越紅，「也許昨夜他、他查訪太晚，以至於今早未能……」


  岩士戎點點頭，「如此甚好，李師弟心思縝密，著想大局，的確很有必要，好吧，現在哪位師弟去請他過來——」


  「我去！」藻茶搶道。


  周圍的人都驚愕的看了過來，一個大姑娘去男人的住處，似乎有些不妥。


  藻茶也反應過來，「啊，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隨師兄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