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圓月無缺
李小木有些臉紅，幸好天色黑，暮清也沒看他。
「找我有事？」暮清語氣淡淡，好像在對著月亮說話。
「沒事就不能……」李小木本想逗個樂子，可發現那女孩兒臉上無甚變化，又自感無趣，「嘿嘿」乾笑兩聲，「咳咳，嗯，我、我找你確實有事。」
「哦？」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你去你的『丘陽門』查案，我去我的『五絕門』選人，天各一方，不知道哪月哪天才能再見。」
暮清不說話。
「哦，我倒不是挂念清兒你，嗯……其實，也是……」李小木突然有些語無倫次，「唉！這麼說吧，此去『丘陽門』，我想求清兒幫我查幾件事！」
「什麼事？」
「第一……」李小木的聲音突然壓低了，直到他說完，才發覺到自己此刻已與暮清離得很近，一股股如青蘭般的柔香鑽進鼻孔，暖暖地，痒痒的，撩動心湖……
暮清似乎也察覺到了，本能躲開。
李小木咽了口唾沫，「你、你答應了？」
「如果能查到的話。」
「一定能！」李小木笑道，「憑清兒的身手和智敏，你若不行，那就沒人再能查出來！」
暮清又沉默下去。
李小木沒話找話，「對了，清兒，你怎麼不問我有什麼目的？」
「等到最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不問也罷。」
「嗯？」李小木的好奇心一向很大，所以特別不理解有人遇事平淡，絕無好奇。
「就像在『簡然庄』，如果之前我問你為什麼盡挑些枯糟的桃木，你也許會告訴我。」暮清說。
李小木心中一動，原來在那處桃花林的時候，暮清就已經看了出來……
此刻，他也在心裡問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一定！如果暮清問，自己一定會如實相告！
「那我一定也會將此事告知各位師兄。」暮清說，「最後的結果，和你預計的就會有天壤之別。」
李小木愣了愣，「因、因此，你就——」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李小木品味著這句話，心中有所觸動。
暮清直起身子，好像要站起來。
「你、你要回去休息了？」李小木有些不舍。
「明早還要趕路。」
「等、等下！」李小木突然用手按住她的肩膀，女孩兒的身子微微一顫，李小木自知唐突，馬上把手縮了回去。
暮清輕輕皺眉，卻聽李小木說，「今夜十五，月光好大。」
暮清本就一直盯著那輪明月，這時又本能的扭頭看去，的確，月亮如盤，明晃晃的好似一牌明鏡，奶黃的柔光傾瀉下來，給寧靜的大地鍍上了一層濃重。
「可惜——」李小木突然輕嘆一聲，「唉！陰晴圓缺，再美的東西都有殘缺的時候。」
暮清目光微閃，似乎心境波動，竟不由自主也隨著嘆了出來，「唔……」
「幸好，天下間，還有能留住美色的物事——」李小木的聲音由冷轉熱，暮清正要轉頭，卻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樣東西——
渾圓如月，翠綠熒光，正和月亮並排而懸，比月更見清透、更顯華潤。
「這、這是——」暮清驚得轉過身來，怔怔的看著李小木。
「無名之玉，值不了幾個錢——」李小木笑著說，把手高高舉起，一端提著紅繩，而繩子的另一端，正拴著那枚據說「價值連城」的雌翠，微風吹來，玉佩晃動，與月光相映爭輝。
暮清半晌兒說不出話，李小木笑笑又道：「我聽說清兒喜歡收藏這些東西，便隨便討來一個，算作是分別之禮吧，你可別嫌粗賤。」
暮清盯著他的眼睛，又看看那枚圓玉，最後轉過頭，「我不能收，你我尚不熟識——」
「嗨！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這點兒糟粕之物——」李小木苦笑著搖頭，「清兒既然不要，那我留著也沒用，就讓它隨風去了吧……」說著，竟一把拋了出去。
暮清臉色一變，「不要——」話音起時，袖中的長綾已經飛縱出去，正捲住那道綠芒，將玉佩裹住帶了回來，見圓玉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怒嗔道，「你、你還真是乖張，這麼好的東西，說扔就扔了？！」
李小木笑笑，「在我看來，讓佳人不屑的，縱是金山銀山，也沒什麼好；而能博佳人一笑的，即便土石草木，也便成了寶。好與不好，全在清兒……」
暮清再次皺眉。
李小木見她似乎又要把玉佩推回來，忙板起了臉，「看來這次是要砸碎了，摔爛了，才……」
暮清又猶豫著收回手。
李小木一笑，「對嘛，清兒的性子也太頑執了，我已丟棄的東西，那就不算是我的，你撿了去，那便是你的，我沒送你東西，你還怕欠我的人情不成？」
對於李小木這樣厚著臉皮的強詞奪理，暮清是再無言以對了，只能淡淡的丟下一句話——
「等日後回到師門湊夠銀子，我會還你……」
說罷，便飄悠悠的飛下樓頂，剛邁進房門，就聽身後「噗嗵」一聲大響，是李小木得意忘形，一腳踩空，從房上摔了下來……
……
李小木一邊揉著頭上的筋包，一邊回了住處，鴻通正好披上衣服往外闖，「李師弟，剛才聽到了么？好像『地動』了！」
李小木白了他一眼，和衣上了床，頭上雖痛，但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因為，畢竟還是把那「禮物」送了出去……
可想到「禮物」耗盡了他所有的「家當」，又感一陣心疼，一千五百兩，那可是黃燦燦的金子啊！
……
就在幾個時辰前，李小木著急忙慌的扒拉幾口飯菜，就匆匆的出了客棧，路不斜走，徑直朝著一個方向——
等到了那間珍玩鋪子的時候，掌柜正要收攤，李小木張嘴就要那對兒「價值連城」的雌雄翡翠，掌柜先是一愣，「你、你從何處得知的？本齋沒有！沒有什麼鎮店的翡翠！」隨後，發現李小木渾身上下沾滿泥灰，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更是沒了耐心，把他直往外面推，「本齋打烊了！走走走！別在這兒給我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