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齷齪
第一百零一章齷齪
西方人的名詞里，無論「TheGreatestCityoftheFarEast」、還是「ParisoftheOrient」，都是對於魔都的稱呼。
魔都上海。
於兩個不同的時空里，此方稱為魔都，上海只是宋史上的古稱，彼方卻是沿襲上海之名，魔都只是玩笑下的戲稱。
地球上，魔都是當時日本人對上海的一種習慣稱呼，而這一習慣，源自於二十世紀初旅居上海的日本作家村松梢風，描寫這個海上城市租界與縣城相互滲透、衝突淵藪的小說《魔都》。
於是，魔都這個稱呼，便也成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的別稱之一。
相對於哪一方世界，華夏歷史的千瘡百孔，這個時空生成魔都這個名字的緣由，要簡單的多。
這個城市無論近代城市文化底蘊，還是眾多歷史古迹，都是得天獨厚的，她沿襲江南傳統吳越文化，又因沿海，頻繁的交流讓其與西方傳入的工業文化相互交融，在吳儂軟語與英法異聲的匯合中，逐漸形成了獨特而魔性的海派文化。
矜貴又放浪，溫糜又冷漠。
「魔都」一詞，用來形容不夜城這錯綜迷離的世相，再恰當不過。
兩方世界，大同小異，這一角紙醉金迷的世界，人們的精神世界飽脹又空虛，基奠於深厚的文化與優異的商業渠道，自上上個世紀起，這裡的文化產業便如雨後春筍，簌簌而起，到了如今，這魔都之內的大小文化公司和出版產業，多得更是堪比牛毛。
不說發展多年的實體產業，便是網路文學方面，網文界三大巨頭，其中便有兩個的總部在這魔都。
競爭格外激烈。
網文是信息產業的分支產生的新型產業，雖有發展潛力，但目前還是幼苗，在這方世界又沒達到地球的水平，IP價值並未完全爆發，自然入不得那些文化巨頭的眼。
例如同時擁有偏鋒文化新生代領頭羊白小樓、文學大觸方如林等多位台柱的，魔都新生文化巨頭的牧野公司。
再比如傳承幾百年，書庫藏有無數典籍孤本的老字號的世家書坊博易詠白。
這些……別說建立合作，這幾位巨頭，連看都沒多看過啟程這幾個網上一畝三分地討吃食的小作坊一眼過。
而白伯清創立的青雨文化，雖說地界處在江南一帶，可在出版界內的地位沒得差——和這倆巨頭屬於同一級別。
即使青雨的頂樑柱白伯清隕落了，旗下作者也是被挖的被挖，出走的出走，在極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滑坡階段，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巨頭依然是巨頭。
至於同啟程網合作的方宇出版社？
方宇確實有渠道和能力，勾搭上了啟程這麼個長期收益道，發展的也算是不錯。
但哪他和青雨比……
呵呵。
他和青雨的差距，就如同兩個門洞的小賣部和城中心的商城大廈，私人遊艇和航空母艦。
不好意思，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所以，一直有些居高臨下姿態的墨魚，聽到青雨的名頭，就沉默了。
她甚至覺得這個解釋有些荒謬。
——如果不是先前的交流讓白安，在她心裡留下的形象不太像一個喜歡吹牛的狂徒的話。
女編輯可能直接嘲諷這不可信的謊言。
要知道，如今的傳統文壇，是極度瞧不起他們寫網文這一行人的。
連帶著出版商也對上傳過網站的一切文體，都帶有激烈的偏見。
「我的經紀人近期正準備同青雨簽署相關合約，」白安並不太知道這裡面的關係，但這不妨礙他察覺對方沉默里的不信任：「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沒有早些通知您。」
他這樣循序漸進的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不著太多痕迹。
「我們之前的計劃……」白安微微苦笑：「本來是讓青雨文化那方面，帶著我本人的同意書直接去啟程總部交涉的。」
「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有些無奈，似乎又帶著點兒欣慰的自嘲：「說句挺不要臉的自大話，其實我也沒想到我這本書會火的這麼快，畢竟……」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書寫的好，沒有太大錯漏可挑，但無論這部書的前期情節，還是整體格調，都不屬於如今網文的主調。」
女編輯握著有些發熱的手機，在電話那頭輕輕「切」了聲，心底卻也承認了白安的說法。
《西遊之大道逆行》這本書，無論名字還是故事都怪異的很，這書的主角甚至都不是人——啟程書庫千千萬萬存貨，以前不是沒有過主角是妖是魔的書，但這本不一樣，人家孫猴子從頭到尾都沒化成過人形，取經取了半路了，依舊滿臉的毛兒。
以前那個寫書的敢這麼作？不化成人形還能不能好好談戀愛了！
肯定沒辦法。
所以西遊記里的大聖爺個兒再高，也從頭到尾都是光棍。
白安倒是在這《大道逆行》里加了點兒感情戲的乾貨，可也只是一點兒，到最後猴子的女票和前女票也全死光了。
不要太天真，他這寫的可是虐文。
墨魚思來想去，也覺得對方說的有些道理，這事情確實是巧合了一些。
「又出版社這麼快看中我的文，也算是瞧得起我了。」前不久用詩集「治癒」了整個世界的白安這麼說著，語氣格外誠懇。
「但您應該明白，是個作者就不會放棄這種機會」察覺了女編輯的動搖，他再接再厲：「啟程方面為我的版權操心，我也很感謝，對於大家辛辛苦苦談好了到我這兒卻要變卦的事兒，也很抱歉。」
「但我相信啟程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該怎麼選擇。」
宇方和青雨，加上後者承諾過的資源，確實是有點邏輯能力的人，都知道要怎麼選。
但墨魚卻陷入了兩難。
不是因為不好選，從她個人的利益出發，她也更傾向於青雨文化。
但事情並非是那麼簡單的，在這件事上從屬編輯部的墨魚也並沒有多大話語權。
而負責這些事情的商業部……
先前談到宇方和啟程「交情深厚」，可不只是表面上的那點兒交情。
商業部那些人和宇方的「交情」，是建立在某些人拿過的油水上的，比如第七維這一趟生意，都說是談好了，中間即使沒點兒賄賂的鬼祟，從這裡面得了剋扣好處的，也絕對不止一個兩個。
可到頭來第七維不把版權賣給宇方。
那些拿了好處的人……就特么的有點尷尬了。
要那些吸血蟲吧吃進去的吐出來，顯然不可能，所以說，這件事挺複雜。
但是墨魚又不能直接拿著這不能外揚的家醜。給白安一個未成年原作者去解釋，真是——
憋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