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玖章:重逢之對峙者女巫的
這種上流社會人士聚集一堂的饗宴,對與會的任何人來說都不輕鬆。它既是拓展人脈的社交良機,又是巨大的心理挑戰,對於頭腦、禮節、個人修養等諸多方面都是非常嚴苛的檢驗。依森哈德長期以來進行的貴族風度訓練此時全部用上,舉手投足之間立刻比其他各路商人高了整整一個檔次,就連李斯特、哈里森這樣位高權重的貴族都頷首認可。「鬥士聯盟」也從此因為盟主的風采而在沃薩姆的貴族之中獲得了良好的口碑,對日後的發展大有裨益。
訓練商主辦的宴會上自然少不了角鬥士們的身影,費屈瑪、張龍等一眾明星自不必提,以阿方索為代表的高顏值帥哥角鬥士們也同時加入了宴會吉祥物的行列。他們渾身塗滿橄欖油,只穿一條兜襠布穿行在各桌酒席之間供貴賓近距離賞玩,收穫了陣陣驚嘆聲和大量溢美之詞,不時有貴賓賞他們酒食享用,順便撫摩他們健碩的肌肉。角鬥士們對這種「高貴」的「愛撫」自是樂在其中:根據聯盟的最新政策,討得某個貴賓的歡心,很可能就意味著找到了自己的專屬金主,到時候,訓練、裝備所需的全部費用都將有了著落,還用愁打不出好成績么?
不過,某些女貴族的縴手撫過肌肉時,她們臉上帶著的那種曖昧的笑容,著實讓角鬥士們心中有所波動。眾所周知,貴族間的婚姻多是政治聯姻,很多年輕少女嫁的都是半老頭子,所以這些貴婦的身體和心靈都空虛得緊,沒有幾個不在外面偷吃的。根據坊間傳聞,依森哈德和葉琳娜女爵很早就有計畫的派出高顏值角鬥士去滿足她們這方面的需求了,大帥哥阿方索就是個實例。這種活乍一聽,誰都認為是個美差,但時間一長問題就體現出來了: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現在的阿方索就是個花瓶,身體已經被掏空。變成闊太太的玩物也就在某種程度上宣告了身為角斗的前途徹底毀了,一旦歲數大了,失去了闊太太們的寵愛,這輩子也就徹底完了。
所以,相貌平平的張龍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雖然身為大明星,但圍著他看的女貴族並不多,反倒是幾個神情嚴肅的爵爺和豪商對他非常感興趣。他這種已經算是功成名就的明星已經不再接受單一贊助商包養式的投資,而是更有賺頭的多對一入股式政策,每家投資商按照贊助金額的多少從他的比賽以及其他收益中分紅。角鬥士歸根結底還是靠實力說話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張龍可以說相當成功。
此時正站在他面前,端著酒杯打量他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蛤蜊幫大老闆「東城老朴」。對於這個身穿和服,頭戴黑色大圓沿禮帽,年近六旬,一臉滄桑的皺紋,叼著大雪茄吞雲吐霧的仙塞男子,張龍早已久仰大名。畢竟曾經出主意栽贓過他,雖然沒人知道,張龍自己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
「所以,你就是給自己開刀的那個張龍?」老朴饒有興味的對他問話,舉手投足間透出濃郁的義大利黑手黨教父氣質,不禁給張龍一種眼前站著的不是個跟自己同類的黃種人,而是好萊塢老戲骨馬龍白蘭度的錯覺。
「是的,朴大師……」張龍及時打起精神,嚴肅的立正。
「不錯,不錯!」老朴繞著他前前後後看了一圈:「這才是仙塞漢子的典範,應該讓我那幾個不成器的侄兒好好過來跟你學學!一味的好勇鬥狠,一點氣質內涵都沒有,怎麼繼承幫會?」蛤蠣幫老闆點點頭,由衷的贊道。
「大師過獎……」張龍客套的回答,心裡卻有些疑問:讓侄子繼位,老朴難道沒有兒子么?
「該稱讚的,就得稱讚!」老朴認真的說:「我準備投資你,希望你能不負眾望,打出漂亮賽事。蛤蜊幫的實力,我想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夠努力,裝備不用愁。」
「多謝大師!」張龍深鞠一躬,老朴頷首之餘,賞他杯上好的紅酒。張龍的肚子早就被灌得叮噹響了,卻也不敢推辭,只得仰脖一飲而盡,然後用崇敬的眼神目送老朴轉身離開。雖然這種「注目禮」只是主人吩咐的必要禮節,他卻由此得到了意外收穫:老朴竟走向宴會廳門口站崗的侍衛長瑞克撒特,裝模作樣的寒暄兩句之後,用不易察覺的動作往他手裡塞了張紙條!
干!張龍一下子就明白為啥老朴的繼承人都是侄子了……他頓時哭笑不得,正感慨間,一股強烈的尿意卻突然襲來:酒被灌得太多了!
趁著身邊暫時沒人圍觀的空當,張龍匆匆打後門離開宴會廳,穿過迴廊趕到茅房放了水。明星是不能離場太久的,他系好兜襠布,剛踏出茅廁門口,卻猛的感到一股極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險些暈倒當場。張龍本能的驅動聖光的「守心」之法穩住神智,抬眼望去,只見久違了的諾科藍正站在不遠處的迴廊之中,笑吟吟的望著他!
干……張龍心中暗罵,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看來是禍躲不過啊……不管怎樣,諾科藍此時的身分是危岩堡男爵的未婚妻,雖然得等到婚禮之後才能勉強機身貴族,但禮數上也不能怠慢了。張龍咬咬牙,硬著頭皮迎上去鞠躬道:「夫人日安……」
諾科藍愣了一下,她顯然沒想到張龍已經懂得如何「守心」,居然沒像上次那樣被魔氣輕易壓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露出個讚許的神色,笑道:「別來無恙啊,『治療師』!」
張龍定下心神,勉力鎮靜的說:「不敢當,夫人,我只是個角鬥士罷了。」
諾科藍搖頭笑道:「別再裝了,我們都知道對方是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需要這樣遮遮掩掩的。」
張龍心下一凜,差點就要被諾科藍帶了節奏。但畢竟他對於再次與這位女巫會面交鋒準備已久,「守心」之術的修習一刻都未曾放鬆過,豈能這麼容易栽倒?他只是愣了不到一秒,便深吸口氣,沉著的答道:「對不起,夫人,我不明白您的話,我只是個會點治療術皮毛的角鬥士罷了。」
說罷,他強穩心神,竭盡全力邁著鎮定自若的腳步從諾科藍身邊走過,回到了喧鬧的宴會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