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章:言語之授業的
教美女認字還真的是件很愜意的事,張龍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異性如此密切的接觸,心情相當的緊張。他非常細緻的給蘇伊娜上了第一堂通用語教學課,首先自然是從字母教起啰!還好,從他穿越過來后看到的各類文書推斷,聖休亞瑞通用語的字母表和英語沒什麼兩樣,動用自己的儲備知識肯定不會誤人子弟就是了。
真當了師父才知道,教課原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字母表對他來說很容易,可蘇伊娜卻時不時聽得一頭霧水:「等等,你說的什麼意思,字母的名字和讀音並不一定相同?」
「是的,比如這個『A』,根據它在不同的地方,可以念完全不一樣的音,有時跟它的名字一樣,但多數時候是完全不同的……」張龍回想著自己當初學英文時受人教導的情景,儘可能原封不動的用同樣的話教給蘇伊娜。這個時候他才發現,
自己明白和把別人教明白完全是兩個概念;而且從零開始教授一門完全不會的語言和教一個已經會說的人怎麼讀寫更是完全兩碼事,蘇伊娜連珠炮似的問題很快便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既然同一個字母會發完全不一樣的音,那還要這些字母幹嘛?你們這些文化人為什麼不造出一套能完全跟說話對應上的字啊?」蘇伊娜很不滿的問。
張龍撓撓頭:「這個……首先,我可不是那種『創造文字』的文化人,他們的想法我怎麼會懂?不過么,雖然一個字母可以發很多不同的音,但正常來說都是有規則的,特殊的時候也有,但是不多。而且,很多情況下根本不能怪這些創造文字的人啊,你想想看,同樣一個通用語的『兔子』,你跟娜佳的說法一樣么?」
蘇伊娜眨眨眼睛想了下:「不,她的舌頭會非常奇怪的顫動。」
「這就對了,」張龍說:「不管是哪個王國,都是先有語言後有文字的,但是語言的口音千奇百怪,文字的話么,卻只能有一種寫法。」他說著,拿過鵝毛筆蘸上墨水,在紙上寫下「兔子」這個詞,繼續解釋道:「這個,就是通用語的『兔子』,是以最標準的通用語發音為規則拼寫的。可是這世界上學說通用語的人那麼多,很多人的母語發音跟標準通用語很不一樣,慢慢的,他們就會發展出各種不同的方言來,創造文字的人不可能照顧這麼多對吧?畢竟文字是一套書寫標準,得讓所有識字的人都能讀出同樣的意思來,對不?」
這套理論其實只是他自己總結的,但蘇伊娜似乎還很認可。不過認可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針對每個字母可能發什麼音的一連串問題。張龍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回答了一部份之後,已經感到口乾舌燥,而蘇伊娜聽得還是迷迷糊糊,漸漸開始不耐煩了。
「你講的好繁瑣啊!」終於,黑珍珠把鵝毛筆丟在紙上,急躁的說:「我聽不明白,什麼『母音』、『子音』的啊,變化那麼多,怎麼可能記得住?」她翻了翻那本貴族家譜,懊惱道:「我得什麼時候才能把這本書念下來!」
張龍搖搖頭,似乎也有些一籌莫展,他只得無奈的攤了下手,說道:「本來學認字就不是著急的事,你服侍了主人這麼久,應該有所了解,培養一個合格的抄書匠要多少年吧?」
「我沒那麼多時間等!」蘇伊娜急切的說:「天知道我哪天就會被送到不知什麼人的床上去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得能多會點就多會點啊,才藝越多,機會就越多,歸宿就能越好!」
張龍被震住了,這個小美女真的很不簡單,居然能在如此低賤的身分和如此蒙昧的時代背景之下懂得「知識」的重要性。雖然她的認識還很質樸,跟殘酷的現實差距很大,但多少也是有些道理的。如果她真的成功學會了識字,不管是對依森哈德,還是對她以後潛在的買家,用處都比一個文盲花瓶大得多,自然會更受重視,不至於被隨隨便便送給哪個宵小之輩。
「沒想到你這麼有心……」張龍不禁讚歎了一下,開始想辦法怎麼幫蘇伊娜快點學會。那本貴族家譜肯定是不行的,上面全是複雜拗口的姓名和頭銜,更重要的是不少貴族的家系都可以追溯到東陸、魯.高因、衛斯特瑪屈、安泰斯提格,甚至伊夫葛洛或野蠻人那邊去,於是乎他們的姓名好多都是由西班牙文,阿拉伯文、法文、德文、俄文、愛爾蘭文等等轉寫過來的,發音規則和英文,也就是通用語非常不一樣。所以這本看似簡單的小冊子其實應該是給已經有了一定基礎的人用的,對於初學者太不友好了。
張龍把這些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蘇伊娜楞了半天,顯得非常失望。張龍看得心疼,只得低下頭看著之前寫給她的字母表和做為範例的簡單辭彙,忽然,那個「兔子」再次映入眼帘,他有主意了。
蘇伊娜只是不認識字,但是會說,這就好辦多了!他頓時喜形於色,指著那個「兔子」說道:「這個詞就是『兔子』,你可以通過它學會五個字母在其中的發音,對不?」
蘇伊娜對照著字母表看了半天,問道:「為什麼會有兩個『B』?」
還好張龍的語言功底夠深,要不還真就被問住了。這個不起眼的拼寫規則代表著同樣不起眼的發音差別,估計很多專業學英語的人都不知道。
「這個么,其實是通用語發明的早期,從其他語言借鑒來的發音規則:兩個連寫的子音代表它們前面的那個母音,在『兔子』里也就是那個『A』,在連寫的『B』發音之前要有一個短短的停頓。不過這種發音規則現在要求已經不那麼嚴了,但拼寫還是要這樣寫的。」張龍很得意的解釋道。
蘇伊娜不禁也有些佩服。能解釋到這個地步,說明張龍對語言真的很有了解,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認字奴隸,恐怕只能簡單粗暴的回答「不知道」了。
「嗯嗯,所以,我要給你重新編一套學發音規則的教材。不過需要時間,今天你回去只要按照名稱把這些字母的樣子記下來就可以了。」有了想法,也就一切好辦。張龍重新抄了一份工整的字母表遞到蘇伊娜手裡,然後很認真的教她從A到Z念了幾遍。
「你都說了,字母的名字跟發音不一樣,讓我念它們的名字有什麼用?」蘇伊娜有些不解。
「這個……你以後就會知道,需要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拼讀某個詞的場合還是很多的,那種時候你就能知道用處了。」張龍說。
蘇伊娜取過字母表,看看外面的天色,搖搖頭道:「我得走了,希望你明天能把你說的『教材』編出來。」她轉身離去,眼中竟帶了幾分不舍,張龍很清楚,那是對知識的不舍,而不是對他的,但即便如此,心裡也還是很開心。
能把這個小美女想要的知識給她的人,不正是自己么?變相的看,也算是對自己的不舍啰!
蘇伊娜走後,張龍馬上投入了編教材的艱苦工作中。還好瑞克撒特前半夜一直比較穩定,給了他充裕的時間。張龍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小時候小孩學認字用的看圖說話。
蘇伊娜是會說話的,所以只要把那些看起來陌生的單詞賦予一個意象,就好了。張龍畫圖的水平不是很高,但不管怎麼說小時候也學過幾招簡筆畫,勾出個能看出是啥的輪廓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關於最讓蘇伊娜糊塗的母音字母的發音規則,完全可以這樣搞定:比如說「A」的兩個常見發音,只要畫一個湖,一隻貓,再配上對應的單詞,就可以輕鬆搞定了。張龍興奮的揮動著鵝毛筆狂寫猛畫,完全忘記了疲憊,腦子裡想的全是如何備好課,讓美女高興。等到五個母音字母都寫完的時候,沃薩姆市中心教堂的鐘聲也正好敲滿了十二下。
盧卡斯伸著懶腰從裡屋踱了出來,意味深長的看著張龍道:「小子,撞桃花了啊!」
張龍大窘,忙收起紙筆道:「大師,我只是……」
「沒關係,我不是心疼這些紙和墨水。」盧卡斯走到瑞克撒特身旁,確認張龍的編書大計沒耽誤患者病情之後,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當心,替別人做嫁衣啊!」
張龍有些疑惑:「啊……這是,什麼意思?」
「那丫頭不簡單。」盧卡斯道:「識字可不是輕鬆的事,一個漂亮的女奴隸,能有這份心思,本身就是件不平常的事。她的目的不簡單啊,你得小心,別讓她拿你當墊腳石!」老人提醒道。
張龍笑笑:「我也就頂多是個角鬥士了,就算做墊腳石,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呢!」
「瞧你這點出息!」盧卡斯斥道:「趕緊去睡覺,明早起來有的是東西教你!」
張龍連忙答應著,跑去裡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