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壹章:祝福之悟的
索爾扶著迷迷糊糊張龍來到盧卡斯的治療室,老爺子剛剛處理完費屈瑪的傷勢,見到他倆不禁有些詫異:「索爾總管,您怎麼來了……咦,這不是張龍么?他剛從我這出來沒多久啊,又怎麼了這是……」
「抱歉,我練武的時候,不小心誤傷了他。」索爾打馬虎眼道。
費屈瑪靜靜地躺在一張平板床上,安詳的昏睡著。身上的傷口處理得非常乾淨俐落:盧卡斯是個出色的治療師,無論是使用醫藥技術還是聖光法術,都是得心應手的。野蠻人身上有好幾處不得不縫合的大口子,直接下針會痛得叫娘,但盧卡斯用聖光將其催眠后,就完全感覺不到什麼了;至於小傷口,草藥貼敷和聖光照射之後,明天就基本看不出任何痕迹來。
索爾和盧卡斯一起把張龍放在另一張床上,老頭翻了翻他的眼皮,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治療師也是聖光的使用者,很快隱隱看出張龍是被由聖光碟機動的閃電傷害到的。而這種能力的使用者要麼是聖騎士,要麼是撒卡蘭姆教會的牧師,絕對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沒落貴族小子!
「總管大師,您受過聖騎士的訓練么?」盧卡斯權衡了半天,還是問了。這也許是索爾視為秘密的東西,但為了治療張龍,他必須弄清楚傷勢的來源。
索爾點點頭:「希望你能以治療師的操守起誓,不要透露出去。他的傷來自『神聖衝擊』靈氣的靜電場。」
「我明白了。」盧卡斯不再多說什麼,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自然清楚提問的分寸,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他埋下頭細緻的檢查著張龍,柔和的乳白色聖光浮現在他蒼老的手掌之上,輕輕搭在張龍的額頭。
「咦,怎麼回事?」盧卡斯忽然感到張龍的體內居然有什麼東西在回應著他,那是聖光的共鳴!他大吃一驚:早看出這小子有皈依聖光並成為治療師的潛質是不假,卻萬萬想不到他的體內已經存在了聖光之力!
「總……總管大師,你來感受一下……」盧卡斯興奮的轉向索爾。聖騎士疑惑的走過去,閉目凝神,也把手搭在張龍額上,卻馬上震驚的收了回來。
這小子是什麼人?兩人對視了一下,心照不宣。盧卡斯乾脆不再下大力氣施法,而是巧妙的導引張龍體內已經存在的聖光發揮力量,很快便治癒了原本就不怎麼重的電擊傷。
張龍哼了幾聲,悠然醒轉,睜眼一看反倒驚得夠嗆,望著盧卡斯說:「我怎麼又回來了?」
沒等盧卡斯回答,索爾先提問了:「張龍,你還記得剛才跟我說過什麼嗎?」
呃……一語點醒了張龍,他馬上想起來,自己剛在牆角里大擼了一炮,還在回味的時候,卻看到索爾不知啥時候出現在訓練場上,用極其震撼的氣勢施展了他玩遊戲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聖騎士靈氣技能「神聖衝擊」,看得他目瞪口呆。然而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很有可能在靈氣的靜電場範圍之內的時候已經晚了:作為索爾尚未察覺到的「不明生物」,他並未被施術者的意念保護,電流脈衝瞬間裹住了他。如果不是索爾及時收起了靈氣,絕對小命不保!
「我……干擾了您的修練,真對不起!總管大師……」張龍愧疚地說。
「這不是重點。」索爾沉聲道:「你怎麼認識『神聖衝擊』,又怎麼知道『白熱』和『天堂之拳』?據我所知,你以前只在仙塞島做過家丁,而這些都是聖騎士的武學和法術奧義,不應該是一個普通家丁能夠了解的知識。」
張龍是個穿越者,還是個精通暗黑系列遊戲的穿越者,這些東西他當然是如數家珍的,然而,他不能說。有些時候,實話反而聽起來是最荒謬的,也可能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這個……其實我也不清楚……」張龍腦子飛快的轉著,居然編出了一個雖然離奇,卻成功搞定了索爾和盧卡斯的理由:「如果你們調查得再深入一點的話,應該能查出來,我當家丁的時候,根本就是個弱智!說實話我自己都不記得太多那時的事情。我成為現在這樣,是因為在奴隸船上被二副打了一頓……」
他舒了口氣,乘機觀察了一下兩人錯愕卻並不怎麼疑惑的表情,果然,虛實夾雜的話反倒容易被人接受。張龍放心了不少,繼續說道:「聽說我被打得非常慘,就連二副自己都懷疑我被他打死了。可是我醒過來之後,反倒不再弱智了,而且不但如此,我還認識字,還多了好多奇怪的記憶……比如……聖騎士奧義的名字,和它們施展出來的樣子……」
「在痛苦中悟道……他是被聖光祝福的人!」索爾失聲道。盧卡斯連連點頭:兩人剛剛都察覺到了張龍體內潛藏的聖光波動,而這一段聽起來離奇的經歷,正好可以對應這種神秘現象。是聖光眷顧了這個承受了無盡的痛苦的可憐蟲,給了他真正的新生!
張龍卻是長吁了口氣:終於糊弄過去了……
「不過,獲得祝褔,入了門,並不等於真的掌握了聖光。」索爾話鋒一轉,嚴肅的說:「你還需要漫長的時日和艱苦的考驗才能真的得到聖光的認可,所以,腳踏實地,不要膨脹!」這些天來,他對張龍的印象一直不錯,被聖光眷顧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如果張龍因此變得兩眼望天,尾巴也翹到天上去,最後迷失了本性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張龍恭敬的點點頭:「總管教訓得是!」他當然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就算是被聖光眷顧又怎樣?現在的他,在依森哈德家的角鬥士里都只是個菜雞,還不是最好的菜雞:費屈瑪這座大山不就排在他前面呢么?
剛想到費屈瑪,這位被催眠的野蠻人就開始慢慢地醒轉了。
「啊……我睡了多久……」費屈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著懶腰坐了起來。
「夠久了。」盧卡斯走過去,咧嘴笑道:「不過我建議你馬上繼續回宿捨去睡,要不明天的訓練你該提不起精神來了。」
「大師,我的傷不會影響明天訓練的吧?」費屈瑪滿腦子都是訓練。
「放心,明天早飯前回來這裡拆線,就沒事了。」盧卡斯說。張龍在旁邊卻聽得嘖嘖稱奇:魔法的世界就是好啊,有個懂聖光力量的治療師,普通的的跌打損傷簡直全都成了小兒科啊!不知道地球上的醫生們知道這個會不會各種羨慕忌妒恨……
「你也回去睡吧,某種程度上,你比他折騰的都狠。」盧卡斯再次對張龍下了逐客令。
兩人一起回了宿舍,費屈瑪絮叨了一路關於自己怎麼後悔中午沒能控制住情緒的事,比如為了逞一時之快居然錯過了一個下午的訓練等等等等,還咬牙切齒說下次一定要想辦法要求跟格林提斯對練,光明正大的教訓他之類。而對沃薩姆冠軍瑞克撒特,費屈瑪的厭惡感卻減少了不少。
「那傢伙人其實不錯!」費屈瑪唾沫橫飛的說:「知道嗎?今天上午我被打倒了不知多少次之後,突然有一把不知怎麼的力氣使足了,砍到他的盾牌上居然讓他退了一步!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罵過我一句菜雞!」他說著,眼中再次充滿了嚮往:「所以,只要夠實力,就沒有誰能瞧不起咱們,等著吧,我費屈瑪早晚能成為坎德拉斯戰神!」
就這麼一路絮叨著,兩人回到了新安排的宿舍,那是個不大不小的四人間,比新丁時所有人擠在一塊的簡陋廳堂舒適得多。他倆的室友是兩位很熱情的前輩,其一是個很高很帥的東陸人,名叫阿方索,練的是哥德式,雖然還不是明星卻也小有名氣,而且聽說有好幾次戰敗,觀眾明明判他死的佔了多數,主持人卻硬是扭著民意留了他一條命。
另一位,和費屈瑪一樣是個野蠻人,名叫辛波。他來自經常跟南方人起衝突的熊部落,而這個部落本來跟費屈瑪所在的影狼部落也並不友好,但此時同在異鄉為奴,反倒哈哈一笑,冰釋前嫌了。辛波算是半個戰俘,他被俘之前剛剛加入部落的軍隊,受過幾天基本訓練,懂得點最粗淺的野蠻人武學。然而即使他沒啥乾貨,費屈瑪也總是兩眼放光的纏著他不厭其煩的講了一遍又一遍,試圖能從中學到些精華。
夜色畢竟已深,阿方索和辛波陪他們倆聊了一會就倒頭睡了。費屈瑪為了明天的訓練也強迫自己睡下,只剩下張龍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短短的一天,發生了太多事,讓他有些應接不暇。依森哈德的野心,蘇伊娜的要脅,索爾震撼的奧義展示,還有治療室里那種神奇的感覺……真的,當盧卡斯用聖光覆蓋自己額頭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體內有股溫暖而安詳的力量熱烈地做出回應,難道真的如索爾所說,自己是被聖光祝福的人么?可是當他自己嘗試尋找那股力量的時候,卻一丁點跡象也無。他不禁有些喪氣,翻來覆去了半天,終於睡著了。
與此同時,依森哈德在卧房裡興奮的瞪著滿布血絲的眼睛,單膝跪地的身影完全籠上了一層隱隱的乳白色暈光。
「成了……」依森哈德低沉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