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消息
蕭執這次沒有食言,依約讓大夫入府治腿。
燕飛得知消息時,正側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屋外。
外頭,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是青蕪同人的對話聲。
燕飛起身披衣,推門走出房間。
來人是蕭執身邊的侍衛,態度倒是挺客氣,
“大夫已經入府替王爺診過脈了。王爺請表姑娘過去。”
燕飛沒料到蕭執今日會這樣早叫她過去。
她還以為經曆了昨夜的事兒,他今日一整天都不會想見自己。
聽說大夫已經入府診脈。
而侍衛的表情又如此的輕鬆。
想來腿治愈有望了。
一想起蕭執頂著那樣一張臉,在陽光下恣意行走的模樣。
燕飛不禁彎了彎眉眼。
侍衛瞥見她憧憬的眼神,心頭不禁暗暗歎息。
真是個可憐的癡心人。
若她知道王爺叫她過去並沒什麽好事,不知會作何感想。
燕飛回屋換了身衣裳,就去了扶風館正屋。
見她來,門口的侍衛也沒阻攔,直接讓她入內。
蕭執正靠坐在窗前的羅漢榻上。
她遠遠地行禮,“拜見王爺,王爺萬福。”
蕭執抬起眼眸,打量她。
一身普通的青布袍,穿在別的姑娘身上,黯淡無光。
可她穿著,卻像是山林水澤中誘男人步入泥沼,敲骨吸髓的妖精。
他記得那青布袍下的曼妙。
明明沒飲酒,可胸膛卻似有烈酒在燃燒。
他的喉嚨一陣陣發緊。
清了清嗓子,偏過頭去,不看這妖精。
沒等他開口,燕飛先道,
“王爺的腿治愈有望,恭喜王爺。”
蕭執聽了她的話,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淡淡道,
“這可全都是你的功勞。”
燕飛……
這功勞,她倒也不是很想要。
蕭執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不太有歉意地淡淡道,
“實在是對不住燕姑娘,太妃說了,讓我盡早將你的名分定下來……”
“故而,沒讓人給你送避子湯……”
燕飛蹙眉,聽到這,覺得聽明白王爺的意思。
玷。汙寄人籬下的表姑娘,這罪名太丟人。
若是他納了她,兩遍都可顧全名聲。
莫說她身上沒有背負那麽多的東西。
單看昭陽王其人,倒也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子。
他城府深沉。
不知他背地裏還有什麽忌諱勾當。
這樣的男子,若他的腿好了,當然是離得遠些才好。
她自問身份不配。
至於名節有損的事情。
她真的不在乎!
名節受損,並不妨礙她查找當年的真相。
也不妨礙她洗刷父親和景澤的清白。
名聲壞了又如何?
若是每個人異樣的眼光和嘴臉都要顧忌。
她也活不到今日。
等到將來為父親和景澤翻案後。
她帶著一把劍,照樣可以行俠仗義。
更不濟,去山上修一棟房子,栽一片芬芳,聽山間鳥鳴,不是很愜意?
當她委婉的表示拒絕後,蕭執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你的心思,也知我非你心中可以依靠的良人。”
“不過希望姑娘你明白,你我相攜走這一段,總好過你獨立前行……”
“你若是不入了我院子,將來如何同你的主子交差。”
“最起碼,入了我王府,我會讓你無虞。”
燕飛沉默了。
那一句獨立前行,若是換個人說,她大約會很感動。
然,昭陽王的語調太過冷酷。
知他有所誤解。燕飛並不想解釋。
若是跟這位王爺‘買賣’通暢,合作愉快。
他肯在查案的路上給自己一點幫助……
不過,她並不想太快做決定。
京中那邊新的消息還沒送來,總要等到那邊實在查不下去了。
於是,她輕聲說,
“且容我想想……”
蕭執倒也沒為難她,垂下眼皮,翻著手中的書。
他的睫毛很長,微微垂眼的時候,幾乎將眸光全都遮住。
讓人猜不出他心思。
至這日起,蕭執一副安心治腿的模樣。
晚間燕飛依然會幫他按摩腿傷的肌肉,抄經書。
日子過得很平靜,也很快。
倏忽間,近半個月過去了。
回過神時,燕飛也隻是怔了一下,仿佛一粒細石子落入茫茫江湖之中。
扶風館正堂裏,蕭執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王爺,得信了。”
冬月初三那日,一道天雷劈了下來,將勤政殿屋頂一側的巨獸劈裂了……
太卜令言這乃不詳之兆,於是才有了那一道請求重新徹查前太師燕衡之案的折子。
起初百官噤若寒蟬,過了幾日,滿朝文武全都上表。
皇帝如今是順應民意,下令命太子督辦,總領複查此案。
皇榜上也粘貼了尋找燕衡之女的告示。
聽說,永泰大長公主本是在北地過年的,這會正在整裝。
要帶那養女回京領功呢。”
蕭執拿過一張紙,研磨沾筆,慢條斯理地,
“永泰那邊想做什麽,不重要了。
要找到當初送燕家女出京之人,看看他都知道些什麽。
若是知道的太多,拿了供詞,就不要留了。做得手腳幹淨些。
去吧……”
三言兩語間,他已經定了那未曾找到之人的生死。
吩咐完了之後,他將手裏寫好的信交給麵前的人。
來人接過信,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
“王爺,咱們不將表姑娘的消息透露出去嗎?”
燕衡和前太子雖然已經死了。
可到底還有殘留的勢力。
當初,王爺讓表姑娘靠近,不就是想要用她引出那些殘留的勢力,收為己用嗎?
現在,朝廷在張榜尋人。
這樣的機會,當真是天賜良機。
蕭執閉眼靠在椅背上。
要不要將這燕家女交出去呢?
他要好好靜思一下。
到底還有沒有遺漏之處。
而幾乎是同時,燕飛接到京中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