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打折
扶風館裏,蕭執緩緩展開手中的卷軸。
慢慢地,畫中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畫像上的女子一身裝扮簡潔,頭上沒有花釵玉簪,緊緊用香木發簪盤定烏發。
可那光潔的額頭襯得黛眉彎彎,再無需任何珠寶映襯。
跨踏馬上,集秀麗端雅與英朗俊逸於一身。
這是京中探子傳來關於那前太師之女的小像。
畫中之人,與這昭陽王府中的那女子,似像非像。
送信來的人說這是前太子出事前為那女子所畫小像。
那麽,身在昭陽王府的這個女子,究竟又是誰?
為什麽要接近他?
為什麽就算為奴做婢也要跟在他的身邊?
蕭執心頭的怒意翻湧。
忽爾想起永泰大長公主頭次來王府時。
他為了怕她露餡,叫她進屋的情形。
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
從那前太師之女搬到扶風館,雖然不過一個多月。
也知她不是莽撞的性子,有太妃在,無人敢對她失禮。
放那前太師之女一人在那邊,雖說有太妃,蕭執不知怎地,還是有些掛心。
早早遣了侍衛去那邊看著點。
有事要告知與他。
今日跟隨他乃是侍衛長葉宵。
這些日子,因為有燕飛在,幾個貼身侍候蕭執的人倒有些歇業的樣子。
身為近侍,看得是分明,表姑娘在王爺身邊能呆這樣長時間已經是難得的造化了。
這些年往王爺身邊湊的美人可不少。
王爺卻是懶得多看一樣,毫不遲疑地將人趕走。
可見,這人要做成事,還得天時地利人和。
說起來,葉宵對那位表姑娘也有些刮目相看。
識趣,大方,說不定將來還真有大造化。
前些日子,太妃心疼表姑娘照顧王爺太過勞累。
賞了許多東西給表姑娘。
轉眼,表姑娘就分給了院子裏的人。
緣由則是搬來扶風館前,惹得王爺不高興,罰了好些人的月例。
王府侍衛看著風光,其實沒多少油水。
全指著月俸養家糊口。
表姑娘這一‘仗義疏財’讓扶風館的侍衛們無不感激。
葉宵自然也分得一些,彌補了他被罰去的月俸。
他跟著王爺,雖不缺這點錢財,到底失而複得總是讓人高興的事兒。
投桃報李,也時不時地說一些表姑娘的好話。
若是從前,王爺早就責怪下來。
近來倒是沒有,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很缺錢?一些銀錢就將你收買過去了?”
葉宵這會見蕭執看著畫像,斟酌了一下,道,
“屬下聽聞府中的幾位姑娘對表姑娘有些誤解,今日的宴請……”
蕭執抬起眼,目光像刀鋒一樣。
葉宵頓時心頭一涼,差點要跪下去,“屬下僭越了……”
蕭執捏著小像,陰沉沉地看著前頭,半晌才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葉宵擦了擦額頭的汗,“王爺教訓得是。”
心頭不禁嘀咕,這王爺對表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那邊去宴客廳探情況的侍衛又一次跑了回來。
附身在蕭執身邊說了幾句。
蕭執怔了怔,臉色微微一沉,敲了敲椅子的把手,冷冷道,
“推我過去。”
……
宴客廳內,燕飛擰眉看著越走越近的趙今微。
趙今微從前雖說有些聰明才智,卻不愛吃苦,怎麽忽然之間就成了神醫了?
永泰大長公主見太妃一點好奇的模樣都沒有,繼續賣力地道,
“姐姐,你莫要看不起人,我們家今微能用一根針把傷口縫起來,讓患病的人起死回生。”
“也能用兩塊木板把斷腿夾住,讓傷殘的人恢複行走。”
“她的醫術比百年前那什麽醫仙還要厲害。”
下頭好些昭陽城的貴婦人,聽了永泰大長公主的話,也是連連點頭。
紛紛將這些日子,女神醫在外頭看了些什麽病,治了些什麽人,說給太妃聽。
燕飛在一旁聽著,越聽,眉頭擰地越緊。
突然,外頭傳來喧嘩聲,門邊侍候的小丫頭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王爺……王爺……往這邊來了。”
燕飛看過去,果然見門外,蕭執坐在輪椅上,被人緩緩地推了進來。
臉上的表情非常不耐。
尤其是看向她時,明顯感受到了怒意。
燕飛不明所以,卻毫無畏懼之色。
眼眸柔和地看了回去。
蕭執的臉像是覆了層寒霜,不緊不慢地道,
“不知各位夫人在討論些什麽?不妨和本王分享分享?”
趙今微臉色一下就白了,咬了咬唇,腳步微微向後挪了挪。
蕭執麵色不變地,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聽說這裏有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
“若是本王想要她醫治腿傷,須得本王三跪九叩,賠禮道歉才行。”
“三跪九叩乃祭拜天地神靈之禮,她受得起嗎?”
這番話,是個人都能聽出是嘲諷的意思了。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好奇的視線在蕭執和永泰大長公主之間徘徊。
蕭執沒等永泰大長公主說話,自顧自地說,
“如此?來人,將這位神醫拉出去,腿骨打折了,醫好了自己再考慮考慮如何幫本王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