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人文
在醫院裡,醫生們往往並不太關心大便的軟硬幹稀,而是對它的顏色更在乎一點。
醫生眼裡的大便,通常是有七種顏色,與彩虹差不多。
正常的大便,就是黃色和褐色的,毫無新奇感,也不受群眾關注,屬於很少出現在詢問中的普屎。出血的大便則有從鮮紅到黑紅的全譜系,其顏色越鮮艷,就意味著距離出口越近,反之,則意味著距離出口越遠,所以,鮮紅的大便往往提示痔瘡等肛周出血,而暗紅或黑紅的大便往往提示消化道出血。
顏色最漂亮又安全的大便則是綠色的,通常來說,它代表著……代表著你菜吃太多了,或者消化太快了,以後吃的別那麼健康就好了。
相比之下,黑色的大便提示便秘或其他胃腸疾病,可以說是平平無奇了。
而要說大家最不願見到的大便顏色,應當是灰白色或陶土色,它往往意味著腸道阻塞,以至於膽汁無法進入,這也正是余媛在飯盒中看到的。再結合她在報告單上看到的內容,腸道癌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您叫薛桂仁是嗎?今年66歲?」余媛再低頭看了看老大爺的檢查報告,習慣性的核對姓名年齡。
老大爺此時卻是撇撇嘴,道:「薛桂仁是我弟,我叫薛桂孝。」
余媛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問:「年齡呢?」
「滿算68了。」薛桂孝老大爺唏噓了一下,像是聊天似的,道:「我這個年齡啊,身體有病是正常的,之前的檢查啊,搞的興師動眾的,不是也不能確診嗎?我想著,你們也是從雲華過來的醫生吧,就再給我看看,縣醫院的技術是真不行……」
余媛勉強笑了笑。她都能猜得到,縣醫院遇到老大爺這種疑似癌症的病人,肯定是要小心再小心的,不可能把話說的太滿。畢竟,癌症的金標準就是活檢,沒做腸鏡總歸是有可能不是腸癌的。
換在大醫院裡面,大家說話還可以直接一點,縣醫院的「人文」性就很難講了,對老人家過於委婉,也是有可能的。
余媛這麼想著,又再指指檢查單上的姓名年齡,道:「姓名和年齡是您弟弟的,但是您做的檢查,對嗎?」
薛桂孝「恩」了一聲,道:「我弟能報銷,我都是用他的名字看病的。這麼不影響么,我們這邊都是這樣子搞的,你們要是能行,我就多做兩個檢查,不能行的話,就少開幾個,誰家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說是吧。」
「我們不能用別人名字做檢查。」余媛給了一個略顯僵硬的回答。
用別人的姓名和醫保看病,這在三甲醫院已經不太行得通了,但在制度不完善的鄉鎮醫院尚有存在。尤其是那些醫保額度用不完的鄉鎮醫院,更是沒有完善制度的動力。
薛桂孝不滿意的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區別嘛,檢查都是檢查的,錢你們也是拿到了,報銷是我的事嘛。」
「我們醫院的領導有要求。」余媛並不真的解釋醫保費率和報銷的問題,更不會扯什麼風險等等。
薛桂孝反而聽明白了一些:「現在的領導,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報銷用的又不是他家的錢,管的還寬的很。」
余媛掠過這個話題,再問:「之前的醫院,沒有要您留院觀察嗎?」
「用不著,我好好的。」薛桂孝接著道:「而且,他們住院不能用我弟的名字,那我不能住啊,一天百十塊錢的……」
「這樣,您稍等一下,我們看看這一次的檢查的結果。」余媛說是這麼說,其實對檢查的結果已有預計。
薛桂孝被余媛安排到了窗邊落座,又椅子有茶水,倒是基本滿意,還評價一句:「你們這邊的服務還可以的,所以說,人的個頭外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靈美!」
剛走到凌然跟前,準備報告一聲的余媛,一腳踩在了左慈典的腳上,重重的一捻。
左慈典只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貓腳墊給觸到了,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那滿臉的褶子聚集起來,就好像黑山老妖下山恰飯似的。
「凌醫生,這名患者之前檢查過一次,疑似腸癌,是不是轉給普外做個腸鏡?」余媛還是遵循了原計劃。腸癌是生存率比較高的癌症類型,手術做的及時做的好,再加上病人的運氣夠好的話,活過5年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雖然急診科也能自己做腸鏡,但對疑似癌症的患者,余媛覺得還是應該交給普外去確診。
凌然看了看報告,同意道:「可以。你想轉給哪家的普外?」
余媛不由一愣,現在的八寨鄉分院,來的最多的醫生就是普外科的,唯獨沒有雲醫的,那轉給誰家,還真的要考慮一番。
余媛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老頭,暗嘆一口氣,再道:「病人家庭條件好像不太好,不如,我去問問哪家的普外能減免些費用,然後就轉給哪家吧?」
凌然吃著剝的一絲外膜都沒有的柚子,點點頭,道:「可以,但要先詢問病人,左慈典打幾個電話吧……」
左慈典立即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系統也跳了出來:
任務:治病救人
任務內容:救治薛桂孝並使之保持生活能力,有尊嚴的生活。
任務獎勵:「左半結腸切除術」或「右半結腸切除術」
凌然微微抬頭,選擇性的任務獎勵,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與之相比,今次的任務,也是更加的意味深長。
「問問這位病人,他平時的生活來源是什麼?」凌然依舊是說給左慈典。他本人並不擅長聊天和談心,也不想嘗試突破了。
左慈典這次沒有立即答應,只小聲道:「凌醫生,涉及病人的日常生活的話,情況經常會變的很複雜的。」
「恩?」凌然不解抬頭。
「養人是很貴的,養一名病人可就更貴了。」左慈典猜得到凌然的部分想法,帶著規勸的意思,小聲道:「您想想看,一場手術做下來,手術費和圍手術期的各種花銷,咱們就算能減免大半,剩下的也不是小几萬元能打住的,要是算上病人和家屬的生活費,誤工費,這可是一個無底洞。」
凌然不置可否的道:「先問問看。」
左慈典嘆口氣:「我就怕沾上了甩不脫,得,我問問吧。」
「可以做手術的醫生也多諮詢幾位。」凌然又多叮囑了一句。
「得。」左慈典不再啰嗦,搖搖頭,自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