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呸

  凌然早餐吃了甜餅、鹹菜、辣椒醬和豆腐腦，安步當車，卡著時間抵達溫德姆酒店。


  等在門口的謝易荷熱情如火的迎上來，笑道：「凌醫生來了，聽說您早上還做了手術？」


  「是，做了三台手術。」說起手術的事，凌然臉部的曲線變的略顯柔和一些，高冷稍去而溫潤如玉。


  謝易荷暗自感慨一句「真帥」，又咳咳兩聲，遞上一本宣傳冊，笑道：「這是我們給您做的介紹，論壇要到下午才開始呢，您可以先看看喜歡的話題。我們在主會場旁租了個小廳，您可以補充點能量，先休息一下。」


  「下午才開始？」凌然大致的翻了一下宣傳冊，並沒有什麼表示。他讀幼兒園的時候照片就上大紅牆了，多上一個宣傳冊什麼的也無所謂。


  謝易荷太熟悉凌然這種手術型的外科醫生了，連忙解釋道：「早上是給大家一個熟悉和了解的時間，您可以單獨和參會的醫生說說喜歡的話題，聊聊各自的觀點什麼的，這樣等到論壇開始的時候，也可以選擇一個合適的方向。」


  「論壇不就是給大家熟悉和了解的嗎？」


  謝易荷才想起來凌然是個新人，就笑笑道：「論壇畢竟公共空間，大家的講話和視頻都會記錄下來的，如果觀點相左，說不到一起的，也不用強求。總之，就是大家可以提前溝通，然後選擇觀點相合的醫生學者，進行討論……」


  「所以……霍主任來了嗎？」凌然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了懟天懟地的霍從軍。


  謝易荷的臉色一僵，心中一痛。


  她當年搞起這個論壇，就是服務於霍從軍等喜歡「對話」的醫生的。


  然而，她那時候還是太年輕了，她根本想象不到霍從軍等人喜歡的「對話」是如此的激烈。若是換在今天，她就會多想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被多個學術會議拒絕邀請，以至於要求醫藥代表自己組織會議……


  不過，當年如果想的太多了，也就沒有今天的地位和房貸了。


  謝易荷勉強一笑，道：「霍主任要下午才能過來，他是演講嘉賓，事情比較多一點。恩，凌醫生請走這邊，您可以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她將凌然帶到主會場旁的小會場內，只見空曠的大廳內，幾十張長桌拼成匚形，全部鋪上潔白的桌布，擺上精緻而少的食物。


  近百人圍著長桌，說說笑笑的，也有人單純的吃東西喝東西，或者拿著手機看，倒也怡然自得。


  凌然很快被氣氛感染，順著長桌，準備一路吃過去。


  凌然盯著食物看，也有人盯著凌然看，只是大家各有顧忌，尚未有人決定做出頭鳥。


  謝易荷年輕精緻的臉上欣慰的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


  今天的相親會……不，今天的論壇來了很多的女醫生，從而吸引了很多的男醫生，又因為人數的增多，吸引了大佬級的醫生們。


  謝易荷現在萬分佩服省婦幼的白主任，看看人家，輕輕鬆鬆的改幾張海報，添幾頁宣傳冊，就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或許，還要感謝大家的集體智慧。


  相親會的概念出來以後，私下裡的宣傳效果，比公司花費巨資的宣傳效果還要好。


  最重要的是，真有一些年輕男女看對眼的。


  醫生群體普遍有條件好，時間少，難以被另一半所理解的情況，接觸外界又往往受限於醫患關係，以至於平均結婚年齡逐年上升。


  都是醫生的相親會……不，論壇，卻有不一樣的效果。


  能來論壇的醫生往往更加優秀，多是本系統內的佼佼者，最起碼也更受領導重視。另一方面，醫生與醫生，又或者醫生家庭之間，也更容易理解，最重要的是，大家更能理解對方的優秀。


  看著許多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謝易荷也很有成就感，再看藥引子般的凌然，倍感親切。


  「凌醫生嗎？」一位阿姨級的女醫生，決定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她來到凌然身邊，仔細的看看凌然的臉，再微笑，道：「我是省兒童醫院的急診科主任毛煥秋，看了你徒手止血的視頻，想問問你是從哪裡學來的技術？」


  徒手止血的視頻是她搜索凌然的時候搜到的，用來做開場白卻是很不錯。


  凌然果然上當，道：「我是在家裡診所里學的。」


  「哦？你家裡是開診所的啊，現在診所的生意怎麼樣？」


  「還好。」


  「你父親開的診所嗎？」


  「是。」


  「那他也是醫生？」


  「不是……」


  「哦，你家裡幾口人啊……」


  一分鐘，毛煥秋結束了摸底，招手將躲在人群中的女兒給叫了過來，道：「凌醫生年齡和我女兒一樣呢，能不能給分享一下經驗，我家小伊今年剛從廈大畢業，還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該工作呢，還是繼續考研。你們都是年輕人，一起聊聊。」


  毛煥秋的女兒梳著披肩長發，精心修飾過妝容之後，倒是稱得上一聲美女，裊裊走來，震懾了一批信心不足的小女子。


  毛煥秋得意的向四周看看。她本人是兒童醫院的元老，老公是建設局的處級幹部，女兒貌美如花名校畢業，就差一位乘龍快婿，即可宣布人生圓滿了，當然，小兩口最好能生一對龍鳳胎，乖一點漂亮一點，哥哥以後從政從商做金融都好，就別做醫生了，妹妹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到時候再找個醫生女婿也不錯……


  「凌醫生，你也來參加論壇了。」脆生生的叫聲，讓會議廳內的氣氛莫名緊張起來。


  只見一名上身緊身衣，下身熱褲高腰球鞋的女孩子，昂首挺胸的走入場內，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直直來到凌然面前。


  「你是哪個醫院的？」毛煥秋的臉拉了下來。


  「我是金鹿健康服務有限公司的盧金玲。」盧金玲居高臨下的看看毛煥秋，問：「老太太，你和凌然認識？」


  聽到「老太太」一詞，毛煥秋瞬間炸毛了，用吃人的眼神望著盧金玲：「救護車公司也來參加論壇了？」


  「我們是論壇的贊助商。」盧金玲怡然不懼，她在水產市場里PK最多的就是中年婦女了，氣勢上一點都不虛。


  凌然莫名其妙的看看幾人，覺得環境略有些吵，就默默的挪遠了了兩張桌子，再捏起一隻蜂蜜糕，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他昨晚8點左右就睡覺了，今天凌晨三點起床，4點鐘到醫院，連做三台手術后，才吃了早餐，現在是真的有點餓了。


  「凌醫生喜歡甜食呢？」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子藉機拉近了距離。


  「有點餓了，先吃點甜的。」凌然將嘴裡的食物咽了進去，禮貌的回答。


  「您嘗嘗這個豬肉脯，稍微有點甜，再嚼又有其他的味道。」女孩子聲音又軟又糯，就和她的長相一樣。


  凌然禮貌的接過來，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


  女孩子看的滿眼冒星光，男人就應該大口的吃東西。


  「凌醫生會演講嗎？我聽說您最近做了許多例手指無人區的縫合呢？」一名高挑的女生，從另一側插入了進來。


  軟糯的女孩子仰頭看了她一眼，立即認出她上身的gucciT恤，下身的迪奧半裙，不由的一撩頭髮，凸顯出脖子上的寶格麗項鏈。


  凌然向來是不關心周圍環境的，只回答提問道：「我今天是跟著主任來參加會議的。」


  「凌醫生是雲醫急診科的是吧，霍主任我見過幾次，是不是特嚴肅的一人？」高挑的女生露出笑容來，7分美女頓時上分到了8.23。


  凌然認真想了一下，道：「比較嚴謹。」


  「凌醫生說話也很嚴謹呢。」高挑女生掩嘴笑了一下，又道：「我回去要給我們主任說說，這次投票，一定支持你們雲醫。」


  「多謝支持。」凌然繼續禮貌的做出表示。


  「我們市二院這次有三個委員的名額呢。」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不甘落後。


  「凌醫生，試試這個。」盧金玲端了一小盤魷魚絲，塞給了凌然。


  而在她的身後，毫不意外的跟著不服氣的披肩長發美女。


  「好的。」凌然肚子餓著，順手就抓了多根，一起塞入口中。


  盧金玲得意的看看四周，截至目前，她在投食量榜上排第一。


  「凌醫生，鰻魚壽司嘗一塊吧。」


  「提拉米蘇很好吃的。」


  「牛柳酸瓜卷。」


  「哈密瓜。」


  「魚子醬。」


  「張嘴。」


  「三文魚串。」


  ……


  二樓的貴賓室內，幾個人隔著玻璃，看著樓下會議廳內，中心平靜，四周混亂的風暴場景，不禁有人憤憤不平的指責霍從軍：「你這是不正當競爭。」


  霍從軍面容平靜的進入了會議狀態，微微笑道：「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