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布局Ⅱ

  空氣中彌留著濃濃血腥味道。


  莫妮卡想起了議長埃迪交待的事情，只是，黃昏時刻這場戰鬥結束不久后，那些陣亡士兵的屍體就被收拾走了。多麼可惜的新鮮血肉！莫妮卡拉緊了身上的布斗篷，從海邊吹來的冰涼夜風，明顯讓她有些不適應——在墓園城，風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那位女士！」


  有人喊道。莫妮卡停下腳步望了過去，發現叫住她的是一位巡邏士兵。她迅速檢查了一番，看看是不是有吸血鬼的外在特徵不小心暴露了——那位士兵，準確來說，有一隊巡邏士兵向著她走了過來。


  「女士，今晚阿弗隆施行宵禁，開始時間為晚上九點。現在大概接近八點，你還有一個小時，早點回家吧！」


  士兵對她說道。這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他有著高高凸起的鼻樑，臉頰帶著粗糙的紅潤，這一種海邊人常有的樣貌——他從衣兜中掏出懷錶看了一眼，可當他抬頭看見斗篷下那張精緻絕倫的面孔時，他有些愣住了。


  「小姐？」


  見到莫妮卡一時沒有答話，他小心翼翼地換了個稱呼——他懷疑這是城內的某位貴族小姐偷偷跑了出來。可眼下，今天剛剛發生了那一場殘酷的戰鬥，並不是一個適合閑逛的時候。


  「今天有些特別，還是儘快回家吧！」


  「回家？」


  莫妮卡口中輕念著這個辭彙，她的腦中一時出現了空白。「家」這個概念，對於一位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領主來說，早就陌生了。何況這是在阿弗隆，家？好像在這兒並不存在。


  「是和家裡人吵架了嗎？」


  士兵好奇問道。他以為這是一位負氣離家出走的小姐，想了一下，他試探著，「如果不是太遠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說完這句話后，他的臉好像更加紅了，雖然在月光下很模糊，但是他身邊的同伴們還是轟然大笑起來。


  莫妮卡的手伸進了衣兜。衣兜中，還有著一張紙片——那是維克多留下的地址和練習方式。


  她怔了好一會兒，這位士兵也呆在她的身前沒有挪開腳步。她知道，這個夜晚沒有辦法繼續漫步街頭了，她必須作出一個選擇：回到酒館嗎？可是那些男人滴溜溜的目光有些讓她不自在，雖說她只需要伸出一根指頭就可以摁死那些蟲子，但這兒是地表人類世界，她知道存在「法律」這種東西，輕易殺人不符合她這次來到這兒的目的；那麼，去找找那個傭兵？

  莫妮卡攥緊了手中的紙片。


  「不……不用了，我……我這就回家。」


  她突然變得磕巴起來，匆匆邁開了腳步向前走去。她聽到有人在取笑那位士兵，「你這小子，人家姑娘都被你嚇壞了……」


  但是莫妮卡並未在乎這些事情。


  她腳步匆匆穿梭在小巷子中，遠處高聳的燈塔遠遠透來橘黃色的光芒——像這類海港城市，燈塔屬於標誌性的建築。而阿弗隆作為北地唯一的大型港口，因為海上商業貿易導致繁華的緣故，東部的港口區幾乎每一個夜晚都保持著燈火通明。雖說今天城內發生了一次慘烈的戰鬥，並因此而施行宵禁。可港口區卻是例外，以致那一塊地方相比平時更加的熱鬧。


  而相對的，南城區則是一片冷清，莫妮卡行走的這條小巷子，差不多挨在碼頭區的邊緣地帶。遠處可以看見一棟棟低矮的木頭房子，因為海風，除了那幾座特殊建築外，阿弗隆城內很少有特別高的房子——那些房子裡頭男人的笑聲和女人的尖叫隱隱傳來，聽說，那是供遠航的水手們消遣娛樂的場所。


  莫妮卡望了一會兒，然後收回了視線。她拿出衣兜中那張紙片看了看，雖然光線昏暗，但是身為吸血鬼有著非常優秀的黑夜視覺，她還是將紙片的字跡看得清清楚楚。


  「『灰燼之歌』傭兵團，南城區，海象街道135號。」


  她口中低低念道。


  可就在這時，僻靜的巷子裡頭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她抬頭一看，卻發現那是一個醉醺醺的酒鬼，他似乎什麼都沒有注意，自顧自的搖搖晃晃走到牆角，拉開了褲襠開始放水。


  莫妮卡正在他的對面，這位有著潔癖的吸血鬼領主頓時皺起了不悅的眉頭——那根毛茸茸的東西直挺挺地指了過來，讓她瞬間有種異常憤怒的情緒。


  「要幹掉這個傢伙嗎？」


  她自言自語說道。從斗篷中伸出修長整潔的雙手，十個紅色的指甲迅速暴漲，變成鋒銳閃爍寒光的爪子。她向著那個男人走去——吸血鬼一族的天賦讓她身影融合在黑夜的陰影里，沒有影子，也沒有腳步聲。


  那個可憐的酒鬼眼見就要遭遇不測。


  可正當莫妮卡要下手時，她的精神力卻感受到了一絲特別的動靜。動靜之中有著她熟悉的氣息，是聖輝教會！她意識到來者的身份，迅速退了回來——身為【超凡之境】，她相信自己的戰鬥實力在這兒不會有什麼對手，可是貿然暴露，卻完全有違她來到人類世界的初衷。


  她還記得埃迪陛下託付的任務！

  陛下之所以選派她執行這次任務，不僅因為吸血鬼一族便於隱藏身份，還有她的一貫冷靜和理智。


  莫妮卡很快回復了美貌少女的模樣，她扯起斗篷，幾個矯健的起跳，躥上了牆壁，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


  「亡靈的腐臭味道。溫妮，你發現了嗎？」


  騎士小姐艾麗莎披著一身華麗、篆刻著繁複魔紋的銀色鎧甲，對著身旁的神官溫妮問道。回到阿弗隆后，她和同伴科迪、拉爾斯一起前往聖輝教堂交付了任務，除了學習了【光輝祈佑劍術】剩餘兩式外，慷慨的維拉主教還將這套【白霜】送給了她——這是一套精良級的套裝鎧甲，屬於當地教會的收藏品之一。雖說作為任務的獎賞，獲得這件物品應該心安理得，但是維拉主教將這套交給她時，她還是感到了深深的受寵若驚。


  所以，這次聽說阿弗隆城內的關於亡靈的事情時，她拉著同伴科迪和拉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