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輓歌,鎮魂!Ⅹ
安格斯·羅森塔爾在傀儡的視野之中看到了一隻可惡的蟲豸——這隻蟲豸有著驚人的彈跳力,從「執念者斯威夫特」的腳掌,一下蹦到了腰部。他有心驅趕,但是正在施法的同時,卻根本騰不出更多的手腳。
算了,不過一隻小蟲子而已,又能造成多大的麻煩呢——法術的能量迅速凝聚,在這具腐肉堆積的身軀周圍,亡者的輓歌發出了第一聲凄婉的哀鳴。白色的怨魂如同聚群的蒼蠅般漫天飛舞,一排排棺柩的虛影仿若從另一個世界破空而來……
哀戚之輓歌!
隨著法術的即將完成,安格斯的施法咒語告一段落,灰敗死寂的天災之力,瞬間流淌在法術模型之中。可就在這一刻,銀色的劍芒仿若破曉之光,從他的腰部橫掃而過。
這一劍出乎安格斯的預料。
也出乎了格洛的預料。
包括格洛的隊友,所有人都在「執念者斯威夫特」身軀之上,看到了流光溢彩的七色光幕。宮殿中出現了天空的景象,清澈澄凈得就像一泓碧藍的湖水,熾白的陽光從天際穿越而來,這處陰森的宮殿忽然間有了些神聖的模樣,莊嚴、肅穆而靜謐的氣息遍布在每一寸空間。
消亡。
被劍芒掠過的怨魂紛紛慘叫,棺柩虛影一一破碎,在光幕中冒出了數縷青煙。高塔中的巫妖,忽然一聲悶哼。
劍鋒在騎士傀儡的腰部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沒有任何的凝滯,彷彿一把鋒銳的餐刀切入乳酪。幸好這具傀儡的軀體足夠巨大,才沒有被這一劍一揮兩斷,但是軀體中的法力卻好像莫名流失了一大部分。「執念者斯威夫特」拄起長槍,微一搖晃——
【哀戚之輓歌】最終還是釋放開來!
但是威力?大概比起新手法師的小火球強了那麼一點,這個群體法術很輕鬆的被六人躲避或承受。
「聖輝教會,光耀騎士?」
安格斯的聲音透過傀儡的猙獰面罩下響起,他盯著落在眼前的身影,打量著這個年輕的人類,但是更多的注意力卻落在了那把刺劍之上。
有些熟悉的感覺勾起了他塵封的回憶,那是一段深入骨髓和靈魂深處的悲痛。
格洛抬起了頭,他發現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BOSS居然會說話?
「你究竟是誰?」
格洛問道。BOSS突然間有了戰鬥意識已經有些讓他驚奇了,現在,當他發覺這具傀儡正對著他說話時,他更加產生了懷疑。這個聲音嘶啞、冰冷、毫無生氣——格洛大概可以確定他是一位亡者。而聯繫到這個副本的名字「安格斯的輓歌殿堂」,他隱隱有了些猜測。
「嗬——我的名字?信仰虛妄神明的可悲者,腐朽權力的爪牙,教會的走狗,你真的很想得到答案?」
傀儡的腳步踏在了宮殿之中。他的話音剛落,也未見如何明顯的動作,極致的霜白寒息隨著軀體轉動,頓時呈一個扇形鋪天蓋地襲來——這一攻擊的範圍囊括著所有的隊員,幾乎是瞬間佔據了寬闊宮殿中的這一角。
【極寒之永凍】!
格洛張大嘴巴差點喊了出來,他終於想起了這個法術技能的名字,但是耳邊一片寂靜,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他透過眼前寒息凝結的透明,看到了一副靜態的畫面——三位貴族騎士、神官琪雅·卡拉米,他們一個個保持著剛才一瞬間的動作和神情,身體禁錮在水晶狀的巨大冰塊之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而莉娜·巴羅斯小姐,同樣也未能倖免,只是,她的位置正好處于格洛視線的死角而已。
這是一個六十五級的冰霜元素法術!
而在「安格斯的輓歌殿堂」副本中,「執念者斯威夫特」只是一位三十五級的BOSS。【覺醒之境】最低層次的軀體註定是無法承載超凡力量的,格洛的眼珠在冰棺中骨碌碌轉動著,他盯著那具身材巨大的騎士傀儡。
變化正在發生。
「執念者斯威夫特」巨大的腐肉軀體就像迅速風化的岩石一般,從邊角開始了破碎。腳掌、雙腿、手臂,然後是身軀……最後,一個漂浮在半空中散發裊裊黑氣的頭顱,面罩後傳來了一陣冰冷的獰笑。七色如同彩虹般的光幕依然存在於宮殿中,騎士傀儡的碩大頭顱在光芒中打著轉,飛快地冰雪消融。
BOSS消失了。宮殿中死一般寂靜。
格洛心底默念打開系統看著經驗一欄,沒有任何的變化。宮殿中的骷髏戰士全數陣亡之後,他的等級已經到達了LV24,原本最終BOSS的經驗值可以讓他提升到二十五級,但是現在,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打破了當初的設想。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格洛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根本動彈不得,他被困在了這座冰棺里!
他知道【極寒之永凍】這一法術,也曾在遊戲有過一些了解。這個上位元素法師的法術並不具備殺傷性,往往用來限制敵人的行動,並且,這個法術還是同級別中消耗法力最低的——他確定了那個靈魂附身的傢伙就是「逆命者」安格斯·羅森塔爾,亡靈議會中,最為精通和擅長冰霜奧術的高階巫妖。
在遊戲開服第一個版本中,這位巫妖的等級被設定為LV75。就算他沒有使用自己的肉身,只是一部分靈魂來到了「執念者」的身軀中,使得這一法術因此打了折扣,那也是實實在在的超凡力量。
正常情況下,以隊伍一行六位成員目前的等級而言,沒有人可以從內部打破這些冰封的禁錮。也許,在這處不為人知的宮殿內,他們的生命將在冰棺中伴隨時光流逝,直到陷入永夜的長眠。
……
高塔中的安格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串吊墜上的土黃色寶石在他骨掌上不知不覺化作一堆齏粉。他的空洞眼眶裡,紫色的魂火開始回復亮度,他看了一眼牆角的妮娜,攤開骨掌,任由粉末從手指骨節的縫隙中簌簌灑落。
「妮娜,你還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安格斯的聲音溫柔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