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黃雀在後
「妙妙？」宋宸吃了兩條羊排骨，看到蘇妙還是看著窗外，不由覺得疑惑。
「阿宸——」蘇妙轉頭回來，伸出手指往窗外的一個方向一點，「方才在你房間里聽到的在密謀的那幾個人，會不會就是下邊的這幾個？」
宋宸這才往窗外看了看，就見蘇妙所指的方向有兩個灰衣男子，神情間頗有幾分閃縮，正走走停停，看他們留意的方向，是前面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他點了點頭——年輕男女，似乎是對上了。但是那關他們什麼事呢？年輕男女的功夫不知道，但看來隔壁房間的那幾個人的也好不過哪裡去，單看他們派出來跟蹤的人就知道了。但看蘇妙似乎一副太無聊想要管閑事的樣子，他看看那被跟蹤的兩個人的動向，勉為其難地表示：「那他們的樣子也是要進來雅安酒樓的，如果剛好就在上下左右這些鄰近的雅間的話，我們就瞧瞧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麼。好嗎？」
蘇妙回頭看了看宋宸，知道他這是因為吃飯被打擾了心裡有些不滿，馬上安撫他道：「先吃完飯再說吧！那夥計說得他們的菜式這麼受歡迎，我們可得好好嘗嘗。」
一旁小白還是吃得頭也不抬，專心地填飽肚子。只是，一份手抓羊肉的一半怎麼足夠呢？很快小白就把它的份給吃光了，它抬起頭盯著雅間的房門，等著下一個菜的送達。
「這一家酒樓上菜的迅速未免有點慢了。」蘇妙看出來了宋宸和小白都有點急切的情緒，用言語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可能是因為客人太多了，一下子顧不過來。但應該不會等太久的……」因為他們房裡有小白呀，人能餓著，猛獸可不能餓，雖然小白足夠自律，但普通人應該不會這樣想吧？
果然，話音剛落，房門就被輕敲了兩下，那名夥計帶著人送來了三個菜，東西放下后他還搓著手道歉：「讓客官久等了！我們酒樓里有一個大廚因為家裡有急事沒有來酒樓，所以上菜的速度比往常慢了，實在是抱歉！不過他也快到了——」
蘇妙擺擺手，讓他不必放在心上：「那麻煩剩下的菜儘快送過來就成。」
宋宸沒有說什麼，只拿起筷子為蘇妙夾著菜。而還等著蘇妙給它布菜的小白倒是抬頭看了這夥計一眼。
這一眼當然是不滿的，眼前的這個人太啰嗦了！本來送菜已經遲了，如今還要在這裡阻礙著自己吃飯！這包含著不滿和些許怒意的一眼看得這小哥心裡頭一跳，開水燙到腳般下意識地往外退：「好的，客官。我這就去廚房去盯著！」
蘇妙猜想得沒錯，夥計進來的這一趟之後，心裡果然產生了那種「這少年少女看起來好說話，但他們的那頭白獅卻不是好惹的」這種感覺，出去之後就真的一直在廚房那邊盯著，一直到把他們剩下的那些菜都送進雅間為止。
小白對此覺得十分滿意，那夥計臨走的時候它還學主人們對他微笑了一下，只不過在旁的人看來，小白那嘴著牙的樣子不像是在笑，反而是在凶人，威脅意味十足。夥計跑得比方才去催菜的速度更快了。
那兩個灰衣男子果然跟著進了他們所在的酒樓，蘇妙邊吃著宋宸給她夾到碗里的菜，一邊凝神聽著他們雅間附近的動靜。
蘇妙就聽到有人從樓梯上走上二樓，一個夥計正引著人到雅間，但對方顯然對那位置不是很滿意，粗聲問道：「這個位置視野不好，我們想到那個去！」
夥計可能愣了愣，過了一會才道：「可以的！可以的！」
接著就聽到鄰近的一個雅間的開門聲和關門聲，和夥計介紹菜式的聲音。與蘇妙他們相鄰的兩個雅間里都有人了，那兩個人要的是與蘇妙他們相鄰了兩個雅間的位置。位置有點遠，而且旁邊的人有點嘈雜。
而且那兩個灰衣人也是抱著監聽的目的，在夥計報完菜式之後，他們很粗野地讓對方把酒樓里最好吃的都上上來就行，就把人給趕出去了。接下來那個雅間就是一片寂靜。
那兩個人既然指定了雅間的位置，那自然是在那對年輕男女的左近，蘇妙順著這個思路再延伸了一下，接著果然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聲。
「……這一趟差事不錯吧？」一個男聲說道。
「嗯，沒想到外邊這麼多好玩的和好吃的！」女聲很活潑，聽起來應該是此前鮮少出門的。
「那是！」男的顯得很得意，「我先前怎麼跟你說來著，帶著我一起出來的話，包準你能玩得開心的！眼下你如願了吧？」
「嗯！」那女聲先十分開心地肯定了，然後話鋒一轉，「我們到目的地了。先把正事辦完，然後再照你說的那樣，換一條路線一路玩著回去！」
「也好！我看這幾日天氣晴朗，太陽很大，正是適合下湖的好時機……」男的也贊同。
宋宸見蘇妙吃著吃著就停了下來，就夾了一筷子燜腱子肉塞到她嘴裡，邊好奇地問道：「聽到什麼了？」
那邊在說到下湖之後就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往下都是在說一些沿途的見聞之類的，蘇妙嚼了幾下就肉吞下去了，才有點疑惑地看著宋宸道：「說什麼要下什麼湖之類的……」
「這還不容易。」宋宸繼續塞肉給蘇妙吃，「等會叫個夥計進來，問問他翠蘭城內有沒有什麼湖不就清楚了？我們沿途過來都沒見到有什麼湖之類的，想來這裡的湖也不多。不然的話，這翠蘭城最大的酒樓也不至於連一道關於魚的菜式都沒有。」
宋宸想的沒錯，指揮著小白去搖那雅間門后的拉繩把小二叫過來一問，果然，整個翠蘭城就一個湖！不過，這個湖可不比一般的湖，聽小二的說法，是這個湖大到無邊無際的程度了，有幾千畝闊，湖面還零零星星地分佈了數不清的小島，所以得名叫萬島湖。
蘇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這邊有個這麼大的湖，為什麼你們似乎都不吃魚？」
小二攤攤手：「那萬島湖雖大，但湖面上深深淺淺的，不好下網。而且那些小島里棲息著一大批大大小小的鳥兒，就是以湖中的魚為食的，這湖裡的魚就光供給這些鳥吃了。」
「哦……」蘇妙恍然大悟，也不覺得遺憾，因為淡水魚的極大多數的品種都是多刺的，吃起來麻煩，她向來不是很喜歡。
「兩位客官如果是想去遊玩的話，那倒是個十分不錯的去處！」小二推薦道，「這個季節萬島湖裡的風光極美，在靠近岸邊的淺水地帶種了很多蓮花，這個時候花開得正盛，整個湖面都飄著荷香，十分清雅。湖上有不少畫舫供客官租用的，很是方便。」
「哦？」蘇妙眼睛亮亮地看向宋宸，本來他們問這個湖的事只是因為聽到的那些話，但如今聽這小二一說，蘇妙倒有幾分單純地想去那湖上遊玩一番了。
「明日我們就過去。」宋宸問那小二，「這萬島湖在什麼位置？」
「不遠，從北城門出去，順著官道走，約摸五十里的腳程。這個季節那湖最美的時刻是剛日出的時候，那湖水很涼，而眼下天氣比較熱，湖上晨間多霧，日頭剛出來的時候一照，像仙境似的！」小二熱心道，「兩位如果過去的話，可以找一位姓莫的船家，到時候報上我莫峰子的名字，他們會收你較低的價錢。」
「那就先謝謝你了！」蘇妙給了這叫莫峰子的小二一塊約二兩的碎銀子作賞錢，他連聲道歉地告退出去了。
再去聽那兩個雅間里的聲響，依然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那對年輕男女要下湖並沒有說在什麼時間，而跟蹤著他們的灰衣男子應該就等著他們動身然後才跟著的，所以也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
蘇妙方才也只是因為無聊而一時好奇，她其實並不是那麼好管閑事的人，如今聽了小二哥的介紹，她的興趣就迅速轉移到了那個湖上，別人家的事還是少管吧！
當晚回去之後早早就休息，次晨一早天還沒大亮他們就帶著小白準備出北城門了。這個時候城門口還沒開，所以他們也沒有騎馬，而是把小白把那登天劍峰用的綁帶給戴上，拎著它翻越城牆而出。
五十里的路程不算遠，他們到達萬島湖的時候日頭剛剛才露出第一縷光芒，看來得到類似雅安酒樓那店小二那樣的指點的人不少，已經有不少畫舫劃到了湖面上。宋宸和蘇妙到了之後並沒有特意地去找莫峰子所說的莫姓船家，荷花一帶的人太多了，他們沒有上畫舫，而是帶著小白直接飛身到離荷花那有點距離的一個島上。
這個島大概有兩三畝的光景，看起來應該已經算是小島之中相對大的了，島上綠樹成蔭，上面棲息著一些鳥兒，但也不像店小二說的那樣多得那麼誇張。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看來這些鳥兒都不是吃蟲的，所以眼下還在睡覺。宋宸和蘇妙的在島中降落的時候收斂了氣息，本來不想驚動他們的，但是小白這傢伙不會刻意顯示自己的存在但也不懂得掩飾自己，那股獸中之王的氣息還是讓鳥兒驚醒了。它們紛紛離開了樹中的窩，一股腦地飛上空中，遠離小島。
這小島中的鳥雀雖然沒那麼密集，但整個島的鳥群不約而同的飛到空中時還是很壯觀的，一些本來在荷花中間或周圍欣賞中霧景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走到船頭對著空中的鳥群指指點點，驚嘆不已。
宋宸和蘇妙身在島邊的樹林間，霧又大，倒是不受注意。而他們卻注意到了在那邊畫舫都停在原地對著空中觀看的時候，一前一後有兩舫相比體量較小的畫舫迅速劃開，向湖的中心位置而去。
宋宸和蘇妙對視了一眼，蘇妙蹲下來摸摸小白的腦袋：「小白，你先在這邊待著，我和阿宸跟去看看。」小白所到之處的效果從方才就可以看出來了，他們要悄悄跟著的話，就只好先把它留下了。
小白看蘇妙的神色就知道她要辦什麼正事，也不糾纏，反正很懂事地跑開了。
蘇妙這才和宋宸飛身起來，無聲無息地隨著那兩艘畫舫一個小島一個小島地跟著。那兩艘畫舫顯然不是一夥的，後面的那艘也是遠遠地跟著，還不時往左往右一下，如果前一艘畫舫沒留意，可能只認為是巧合，它才一直在附近游弋。只有宋宸和蘇妙看出來了，不管後面這畫舫往左往右怎麼划，它的距離跟前面那艘都是不前不後沒有變化的。
蘇妙他們本來是跟著後面那艘畫舫的，但一柱香的功夫后，快到了湖中心位置的前面那畫舫忽然停了下來，而後面的這畫舫也放慢了緩緩地往旁邊劃去。蘇妙和宋宸又對視了一眼，繼續往前飛到了更靠近湖中心的那個小島上。那個位置相對第一艘畫舫來說反而更靠近湖中心的位置，當然，離他們也不遠，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畫舫上的動靜。
那畫舫一開始時也沒有什麼動靜，船家把船給停住了，而那坐在畫舫的紗窗邊的身影一直沒變，看起來還是在喝茶聊天，彷彿來到了這湖中心就單純就是為了遠離那邊的喧鬧似的。
但很快蘇妙聽到了極輕微的一聲「撲通」，有東西下水了。她拉了拉宋宸的衣袖，正想提醒他，就見到宋宸指了指遠些地方的那艘畫舫，輕聲道：「那邊也跟著下水了……」
蘇妙眨了眨眼睛，心中好奇又起，看來他們在酒樓里打聽到的這湖的事情並不齊全，這湖底下應該是有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不然的話，他們這麼熱衷下水，難道只是為了下去撈魚的？
兩撥人都靜悄悄地下水后，那一前一後兩艘畫舫的位置都沒有變化，靜靜地停泊著，甚至那上面的窗邊的人影都沒有什麼變化，看來前一撥人並沒有留意到那面那撥人的動向。
宋宸和蘇妙也按兵不動，決定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