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開倉放糧
同時，蒯勇他們並沒有因為那些糧鋪不開門而放鬆對他們掌柜的盯梢，而是更加密切地留意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而且，因為發現別的糧鋪都是唯萬氏糧鋪的馬首是瞻的，所以在後來他們放棄了對其他四家的訂梢，而是五個人一起輪番盯著萬氏糧鋪的掌柜。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在不斷有極小批量的糧食被一些陌生的面目給分批運送到萬氏糧鋪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如果是正常做生意的，運送的糧食每次的批量越大，就越是能夠節約成本，但他們卻偏偏反其道而行，選擇一次派兩個人運送個兩三包，外面還用草料或柴火做掩飾，這種反常，很難讓人不懷疑其中會不會包含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尤其是豐安糧鋪眼前已經算是和這五大糧鋪成為了一種敵對的關係了，對他們的任何異常行動都分外警惕。
那幾家糧鋪其實對於先前上趕著把陳糧降價賣給豐安糧鋪的行為更是後悔莫及，不然的話，他們還在一直處於把糧價提高到二十六文還是人潮湧涌地來購糧的情形中，每日只需要數銀子就可以了，哪裡用得著像如今這般各種傷腦筋。
見到他們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只是持續地運糧，宋宸只讓蒯勇他們繼續留在城內留意著他們，他和蘇妙則是回到了莊子里。
因為地面上的糧食的存糧已經運出去一大部分了，還剩下的小部分要留著做掩護的，總不能搬空了之後，又再憑空變出糧食來。況且地庫的門只有宋宸和蘇妙才能打開，如果上面的糧倉都空了，萬一遇到他們兩個出門在外的時候，如果急需的時候恐怕就會無糧可運。所以宋宸和蘇妙得回到莊子里坐鎮著，因為地庫只有他們才能打開。
到了十二月份的時候，那地里種的蔬果之類的也開始陸續有了收穫了。
天開始冷了起來。
施粥在先前實行了半個月之後就結束了，又重新恢復了賣糧。而且，在店裡的夥計揭穿了第一個混進隊伍里來買糧的萬氏糧鋪的人之後，排隊的百姓自發地陸陸續續地又揪出了八九個。不滿的人群義憤填膺，這些糧鋪真是喪盡天良了，先前不但提高糧價試圖讓他們沒有活路，如今還要來這裡搗亂！於是，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正到了後來，眾人都圍了過來把人給狠狠地揍了一頓。湊完之後才發現先前排的隊伍都亂了，但大家都沒有著急，在經歷過一起揍人之後，他們彷彿突然間多了一種「戰友」般的情誼，互相謙讓著重新排起隊來。
白雲山莊的地里開始收穫之後，在運糧的時候，也捎了不少蔬果過來。有每日里新鮮摘出來的，有晾晒乾了的，還有做成了泡菜的。每一家人過來買糧食時，都可以選擇其中一樣，作為搭頭。
到了臘月十五，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如果是在往年的這種時候，不僅城內的百姓開始置辦年貨，附近的縣和鎮里也有不少人帶著一家大小進城來趕集的，把手上做的一些特色吃食之類的賣出去，然後置辦著過年需要用到的用品，還順便給孩童買些吃的玩的，十分熱鬧而喜氣洋洋。但如今的氛圍卻是一片冷清，年還是要過的，畢竟是大蘭人一年之中最重視的一個節日，但大家都是能省則省，從外地帶著一家大小進城的情景更是幾不可見。
在這樣一片低迷的氛圍之中，宋宸和蘇妙帶著一大車昨日小白帶著人剛從山上打下來的獵物進城了。
東西送到了宅子之後，蘇妙和宋宸兵分兩路，蘇妙到恆清堂和林玖商量這兩日的安排，宋宸則是到了府衙。
知府陸壵對宋宸極為客氣和激賞。不僅僅是因為後者的身份，而是這幾個月以來，對方的所作所為讓他佩服不已。雖然豐安糧鋪的東家不是宋宸，但也是由他負責的，能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想出這樣一系列的辦法方便百姓，惠澤百姓，難怪皇上對他這麼看重。同樣是皇親國戚，有的人貪戀權勢、仗勢欺人，有的人淡泊名利、愛民如子。同樣是富可敵國，有的人貪得無厭、趁火打劫，有的人卻心懷家國、揮金如土。
這個揮金如土，不是那種敗家子般地亂花錢，而是每一錢都用到了百姓的身上。
這樣的人，就算沒有皇上的聖旨，他也心甘情願地與他配合，為民謀利。
陸壵知道宋宸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人，他這一過來，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了。果然，宋宸一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可以開倉放糧了！」
陸壵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聽到宋宸這句后心裡第一個想到的念頭是：豐安糧鋪的庫存賣完了？不過，看到宋宸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著急神色，就知道自己可以想多了。他定了定神：「好！我馬上讓師爺寫告示，張貼到城裡，另外派人去各個縣裡通知那邊的衙門，讓他們通知底下的百姓，這樣一層一層通知下去，預留個十日的時間應該盡夠了。我們就定在廿五開倉放糧，小王爺您覺得如何？」他也回味過來了，宋宸選擇在這個時候讓他放糧，無非是想讓百姓們高興高興，儘管把年過好。
「很好。」宋宸點了點頭，多問了一句，「那糧食具體怎麼發放下去的？」
「府衙里會根據黃冊統計各個縣的人口，根據人頭把賑災糧發放到每個縣的衙門裡。縣裡的話，應該也是根據黃冊算好每個村的人頭，由里長去衙門把糧食領了，再運回村裡分發給村民。」陸壵把一步一步的安排說得十分詳細，「為了防止縣丞貪腐，我打算派人對他們發放的過程進行全程的監督。」
「好！」宋宸有此一問，也是有點擔心底下的人不好控制，別到時糧食是發下去了，但根本都不到百姓的手中，見到陸壵已經預先想到了這一步，他就放心下來了，「那我就不打擾陸大人了，儘快安排吧！」
宋宸出了府衙，估摸著時間，蘇妙在恆清堂和林玖應該已經談好事情了，他就徑直回宅子那邊。
剛進蘇妙的院子，小白就迎面撲了過來。宋宸一個閃身，尋了個空檔進了院子——蘇妙竟然不在？
「妙妙？」宋宸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想必也不在屋子裡，莫非到他的院子去了？
宋宸轉身剛要往外走，就見到蘇妙心裡拿著個裝著兩隻清理好的山雞的木盆走了進來：「這麼快？我還以為起碼要等到雞烤好你才回來呢！」
「嗯，事情說完就走了。」宋宸應著，把蘇妙手裡的木盆接過來放到，又去給她拿木柴。
這次他們帶過來的獵物很多，光是大野獵就有整整四頭。其他的還有不少的兔子和山雞。這也跟蘇妙去恆清堂找林玖要說的事情有關——他們打算明日開始又進行一連十日的施粥。這一次，不僅是雜糧粥，還會有肉粥。這一大車的獵物，就是為了施粥準備的。四頭野豬到時一家糧鋪給分配一頭，眼下的天氣野豬清理好后，放個幾日完全沒有問題。一日雜糧粥加腌菜，一日兔肉粥，一日野豬肉粥，一日山雞肉粥，如此輪著來煮。那肉粥再加些蔬菜進去，既管飽味道又好，可以當成正式的一頓了。這樣，那些百姓又可以省下十日的口糧。
蘇妙在恆清堂出來后，在回宅子之前，已經到四家糧鋪都走了一趟了，讓夥計們把這個消息給傳出去，明日讓大家拿碗筷過來領粥。
豐安糧鋪施的雖然是粥，但跟往常一些大戶人家施的薄粥不一樣，是要稠很多的，加上裡面又有雜糧，十分管飽。這一次還有肉，本來因為這個年過得艱難的人喝著熱騰騰的粥，漸漸地臉上下意識的愁苦都舒緩了不少。緊跟著府衙那邊又發放了消息出來，說到廿五就有賑災糧可領了，這下眾人都開始有了些笑容了。
雖然府衙的消息說這一次的賑災糧不分批，是全部都發放下來的，讓他們不要一下子都吃完了，但有東西發下來，就能讓人高興不是。而且，那份量也不算少了，一個大人有十五斤的大米，還有十斤的雜糧，如果省點吃的話，自家勤快點，種些蔬菜，再采些野菜加進去的話，應該能夠吃到明年二月份左右了。而且他們手裡還有點兒銀子，到時還可以買些糧，少吃點就少吃點，只要捱過了這幾個月，等到明年五月份后把糧食一收，苦日子就過去了。
這麼一想，眾人就有了盼頭，總算是有了一點點新年快到的氛圍。雖然準備得不如往年那麼豐富，但好歹也開始有些準備。
到了臘年二十，唐泰如就分別給林瑾、宋恆寜和宋宸都傳了信，叮囑他們都到泰如山莊來過年，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一大家子好好熱鬧熱鬧。
這個年宋恆寜和宋宸都肯定不回雪蘭城過了，靖王府那邊當然也沒有什麼意見，他們在這邊是有正事要辦。在南方的洪澇和北方的旱災發生之後，宋恆遠只讓人把控著北方的旱情，對於南方則是完全放手交給林瑾他們六個，別的人不知道內情，老靖王肯定是被允許知情的。
林瑾是在哪裡過年都無所謂的，只要和蕭婧妤在一起就行了。蕭婧妤沒有意見，這件事情就那麼定下來了。但他們的事情還沒辦完，一時半會也動不了身。
像宋宸和蘇妙，在鈴蘭城裡看了施粥兩三日後的情景后，就回到了莊子，作動身離開、前往泰如山莊過年之前的準備。首先，地庫里的糧食等等得讓人搬出來一些到糧倉里。因為他們這一過去，恐怕有一段時間才回來，他們需要把這段時間的糧食給準備出來，另外還得多準備一些，以免他們臨時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這邊會出現斷糧而導致百姓恐慌的情況。
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五，宋宸和蘇妙帶著小白動身前往劍蘭城。這一日是府衙開倉放糧的首日，一路上他們走在官道上，遇見了不少牛車，都是各個村莊的里長帶著村裡身強力壯的壯丁一起準備前往縣城去領賑災糧的。每個人臉上雖然凝重，但眼神里依然是充滿希望的。
林瑾和宋恆寜他們兩批人也是同時動的身，不過由於地利的關係，當日宋宸和蘇妙就到了，另外四個人隔日的下午才到。
小懷信已經七個多月了，一下的門牙已經長出來了，笑起來像個小兔子似的，分外可愛。而且他已經開始牙牙學語了，跟他玩的時候，他嘴裡不停地伊伊呀呀，但除了他自己，旁的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偏偏還很認真的樣子。大人們跟他說話的時候，一些簡單的詞語他居然能聽懂了，例如你說到手的時候，他就會把手伸到你的面前……
蕭婧妤非常喜歡小孩，小傢伙似乎也記得這個親生將他接生出來的漂亮「婆婆」。說實話，在聽到蕭婧妤讓小懷信叫她婆婆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覺得很有突兀感，畢竟，蕭婧妤長著張看起來跟唐夫人差不多大小的臉……
在泰如山莊的這個新年過得果然十分熱鬧，唐泰如笑得尤其高興，這是真真正正的兒懷滿堂——寶貝女兒和女婿、外孫和外孫媳，兒子和兒媳、孫子，知己老友全都在。大蘭人過年的傳統，可不是要大家都齊齊整整的么！
一直在泰如山莊待在了年初七，到了初八的時候，宋宸他們四個就隨著林瑾和蕭婧妤前往西南城，準備到蕭家堡去過元宵節。
蕭婧妤到底是蕭家堡的族長，春節在泰如山莊過了，元宵節就不好再缺席。元宵也是一個大節日，他們準備在那邊一直待到過完元宵節之後，才各自回到各自的莊子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