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籠絡
說起風清原這個人吧，在各國的風評其實是毀譽各半的。
毫無疑問，這首先是個大流氓。同是大國，跟蘭國的宋恆遠講究以德服人、雪國的伊巽璣講究以武服人不同，大鷹活生生的就是以武壓人！講什麼大道理都沒有用，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了！
但要說起來，風清原還真不是一個莽夫。除了所作所為過於暴戾讓人暗地裡咬牙切齒但又無力反擊之外，更多時候他表現得有勇有謀，雖然手段肯定不會光明磊落。
在治國謀略方面，風清原還是很出色的。除了武官之外，鷹國的文官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風清原篤信商業興國，在他當上皇帝后，進行了大力的改革，與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們製作出了一套周全的國策出來，全力發展著鷹國寬鬆的經商環境，尤其歡迎其他各國的商人前來鷹國，並且在賦稅方面加予減免。
商人逐利，賦稅少了，那就等於利潤多了，這麼一來，還真有不少各國的大商人樂意前往鷹國經商。一進入鷹國，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機遇和誘惑等著這些人，讓他們捨不得離開，這麼一來，可不是把錢都花在了鷹國么？
在這方面上，也是蘭國吃鷹國的虧最多。眾所周知，蘭國雖然不是幅員最遼闊的國，但蘭國的土地卻是最適合繁衍生息的，蘭國人又大多踏實肯干，有史以來蘭國就是最富饒的國家。撇開以前的繁華不說，就算經過不短時間的內戰內耗，戰火停息之後，勤勞的人們開始收拾家園，加上宋恆遠的新政推行，眼下已經把青山綠水、魚米之鄉的繁華盛況恢復了幾分。蘭國人頭腦靈活，飽暖的需求被滿足后，就琢磨著做些生意來改善生活。商業也就慢慢地又興起了起來。
這不，風清原在多年來暗中搶奪武學苗子中佔盡上風，眼看著一窮二白的蘭國又慢慢富有起來，又開始坐不定了，於是挖盡心思又搶起蘭國的商人來。他打的算盤還是很精細的：賦稅低了不算什麼，如果人家不來，連這點賦稅都收不了呢！而一旦這名聲給傳了出來，吸引的人多了，可不就積少成多了嗎？而不管是哪國人，來到鷹國經商，肯定會有不少本錢在鷹國流通，又能帶動當地的其他行業，怎麼算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但在商業這方面的根基他就有點不如宋恆遠了。宋恆遠繼位的時間雖然與他差不多，但和宋恆遠一心謀求興國之策不同，他期間還管了不少閑事的，發過很多次兵去攻打一些膽敢對他不言聽計從的國不說，他還曾幾次駕臨親征！當然，對於宋恆遠的挑釁更是少不了，無奈後者極少做出什麼回應，他也沒有借口無緣無故就發兵去攻打一個像蘭國那樣的龐然大物。不是能否打贏的問題，而是跟蘭國打仗的話戰線必定拉得很長，萬一打得正酣時雪國抄他後院就糟糕了。鷹國暫時還保持著能壓制蘭國的實力，但雪國一直對鷹國虎視眈眈，他不能不顧慮。
所以，還是「光明正大」地搶人吧！
幸好，跟宋恆遠那個死腦筋不同，他有多手的準備。除了強大的軍隊和興旺的商業，他還一手建立了嚴密的情報網。
無論在什麼時候，情報都是非常重要的。戰時，能竊取敵方機密，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休戰時，也能牢牢佔據著制高點，監控著對方的動向，作為採取下一步決策的依據。就算是眼下這種時候，也能掌控著自己想要知道的人的行蹤。
宋宸一行人謝絕了風清原安排的皇家別苑，又拒絕了禇雲的陪同，但不要緊，他還是有辦法知曉他們的落腳地。就在他們入住林瑾的宅子一個時辰后，已經有人將此事上報了。
附帶的，還有宅子主人的相關資料。
風清原捻著他下巴的鬍子，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胸有成竹的笑容：「想不到啊……那個小姑娘，既然是林記的人？」
那個沒有掛府名的宅子，屬於一個名叫林伍的人。而林伍，正是林記茶館的掌柜。
林記茶館倒也罷了，無非是館里的茶比別的茶館好些，就算是讓人趨之若鶩的絕頂好茶，那在不好茶的他眼裡也算不上什麼。但林記這個招牌卻讓他印象十分深刻。
風清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小姑娘在說出她家只是在寸土寸金的隼城有一所宅子時，語氣為什麼跟她今天早飯吃了一個包子那些輕描淡寫了。
林記是近二十年來，蘭國最異軍突起的一個商號了。林記的生意涉及廣泛，除了茶館，還有糧鋪、布店、葯堂……所開的店鋪不但遍布整個蘭國，而且近年來在鷹國也發展得飛快。這些店鋪都是掛在店裡掌柜的名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背後有一位主人，但誰也查不出來，林記的幕後主人是誰。
而現在，這件事終於有一點眉目了。
蘇妙這邊一大早就著人讓秦八找人帶路去茶館，秦八瞬間想起了幾年前這種小祖宗的「豐功偉績」，雖說這次竟然她能自己直接找到了宅子讓他差點摔碎了下巴，但這種事還是謹慎點好。最後，秦八決定還是由自己親自帶領他們前往。
一行人太引人注目了，特別是那兩匹一模一樣的白馬，還有隨行的一頭威武的白獅子。鷹國人彪悍，但那是相對於其他國的民眾而言的，對於像獅子這樣的猛獸，直接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還是很讓人發悚的。蘇妙他們一出現，跑在前面開道的小白就引得行人紛紛躲避開來，有膽小的還驚叫起來。蘇妙覺得這麼招搖還是有點不妥，才把很少下山、好奇得這裡聞聞那裡嗅嗅的小白叫了回來，邊和宋宸說著有小白隨行，以後可能得考慮改乘馬車出門了。
幸好小白被蘇妙教訓了一通之後，收斂了不少，不再在街道上撩撩這個撥撥那個，加上有秦八帶路，專往人少的小路走，它的速度又快，見過的人只覺得隨著蘇妙他們的馬跑過，緊跟著就有白影一閃，還沒看清楚，小白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林記茶館在城東南，路程算不上極遠，但因為有小白，他們沒有走大路，而是在小道上繞，倒也花上了小半個時辰。
秦八把人帶到了，和林伍囑咐了幾聲就回去了。林伍親自把人帶上了二樓的雅間，給蘇妙他們上了頂級的毛尖才退了出去。
雅間是以竹子為裝飾的，牆面上貼著青綠的半圓竹片，竹桌，竹凳，看起來十分清雅，對開的牆面上還各掛著了一幅竹子的水墨畫。宋宸還是第一次到林記的產業來，一邊打量一邊讚嘆不已：「林莊主的品味果然不凡！」
蘇妙笑得很開心：「房間這麼裝飾是我的主意哦！」
「真的啊？」宋宸眼睛亮亮地看著蘇妙，「妙妙你太厲害了！」
崔平和崔安對這方面沒什麼研究，只摸著肚子嚷嚷著餓了：「蘇妙妹妹，這茶館有什麼好吃的？」
話音剛落就有小二送了點心進來，白白胖胖得近乎透明的皮里透出紅色蝦仁的白玉蝦餃，翠綠翠綠的艾草米糕，白白糯糯的桂花糕，焦香焦香的蘿蔔糕……
宋宸給蘇妙夾了個蝦餃，蘇妙咬了一口，有點愣住了:「這蝦吃起來跟在大蘭吃到的口感很不一樣呀……蘭國的蝦要甜一些，這個吃起來蝦肉要硬實些，但更有嚼勁……」
「是的。」來添茶的小二殷勤地解釋，「隼城這邊店裡用的是鷹國的北海蝦。北海長年寒冷，海蝦需要更頻繁地遊動才能存活，長得也慢，這麼一來，那肉可不就硬實有嚼勁了么……」
蘇妙吃得直點頭，宋宸眼睛亮了亮：「回頭我們讓人買點這種蝦回去給廚子自己煮？」妙妙最喜歡吃白灼蝦了！
平安兄弟兩一個嗜甜，一個愛吃香口的，所以一個抱著桂花糕、一個抱著蘿蔔糕吃得好滿足。
吃過早飯，蘇妙要辦正經事了，被林伍讓進茶館書房的裡間，開始認認真真地一邊看賬本，一邊聽林伍的彙報。
平安兄弟倆坐了一會，還是坐不住了，問宋宸要不要出門逛逛，宋宸搖頭，決定還是留在這裡守著蘇妙，讓他們自己湊熱鬧去。小白也安安靜靜地和宋宸待在外間，和他大眼瞪小眼。
所幸蘇妙辦起事來效率非常高，半個時辰就把這半年以來的賬本都翻了一遍。林伍是個能力強的，不然也不會被派到隼城這種狼窩似的地方來，以他的辦事手腕，也沒有什麼大的難題需要蘇妙幫忙解決，就是蘇妙吃了鷹國的蝦之後感覺好奇，問了一些關於鷹國這邊的海鮮罷了。
大半個時辰后，蘇妙懷裡揣著林伍早已經準備好的裝了厚厚一沓林記茶館半年以來利潤銀票的錢袋，悠悠閑閑地和宋宸以及小白一起出門，繼續前往他們的下一站。
一點都沒在意從昨天見到風清原以後就一直跟著他們的那兩個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