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八牛弩
張信把張義給的捲軸揣在懷裡,足不點地的順著街道玩命狂奔,聽著身後吐蕃人狂妄的咆哮,唐軍絕望的嘶吼,吐蕃人彎刀劈在血肉中難聽的聲音跟多吉那根狼牙棒劈風的呼呼聲,張信從沒有過這麼堅定想要練好功夫的心情。這不再是那個一顆子彈就能殺掉武林高手的時代了,這是一個猛將能改變一場戰爭的時代。看看今天那個地獄魔神一般的多吉就知道了,今天有多少唐軍死在了他手下?多的數不清了。如果.……自己能比多吉更強,哥哥,胡三哥還有那些袍澤兄弟,又怎麼會就這麼死在他的眼前……
正奔跑間,張信的餘光彷彿看到了什麼東西,張信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緩了些,仔細一看,那是一支固定在木製底座上的巨大床弩,弩臂足有一丈四尺,牛筋跟金屬絲線絞成的弓弦在西下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張信知道這東西,張義跟他講過,那正是一張守城用的八牛弩,八牛的意思是說據說那根弓弦有八牛之力只比九牛差一點,已經很難用石這個計量單位來測試他需要多少拉力了,往往都是由數名經過長期訓練的大漢,手腳並用才能開一次弩,而且只要開上兩三次就足以讓這些大漢筋疲力盡。所以八牛弩雖然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但是在唐軍中並沒有裝備多少。只是守城的時候才少量應用來摧毀井闌等大型工程器具,或者用來擊破嚴絲合縫的盾兵方陣。
張信飛身衝到八牛弩前,先試了試弓弦,發現這桿八牛弩調試的頗好,張信雖然不如多吉那樣神力驚人,但是在唐軍中也算是氣力頗大的角色,再加上八極拳明勁的爆發法,雖然無法久持,但是全力爆發下開弓一次還是自信可以做到的。
當下也不猶豫,知道這底座頗為沉重也帶不走,張信乾脆拗住弓臂,「喝呀……」一聲大吼,只聽到「咔吧」一聲,那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弓臂就被他從底座上掰了下來,掂了掂手感,發現雖然有些壓手,但是勉強能用了。於是把這放大了好幾倍的「弓」背在背上,又從旁邊的木桶里抽出兩根帶著尾翼的特製的長矛,深吸一口氣,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奔回去。
不到片刻,張信又回到唐軍跟黑衫軍相持的節點,只見張義單獨把多吉拉出來單挑,逃兵組成的方陣在極力抵抗著大隊黑衫軍。張義武藝雖然也算精熟,但是比多吉還是差的遠了。張信來時只見張義刀法散亂,已經支持不了幾招了。
張信更不猶豫,一個箭步跳到之前張義充作指揮台的方桌上,卻發現張喜子抱著腦袋蜷縮在一旁的牆角邊瑟瑟發抖,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他,張信也沒去叫張喜子,自顧自的半躺再桌子上,把八牛弩抱在胸前,「呲啦」一聲撕下來一條衣襟,飛快的裹在手上做了兩個簡易的手套,一面鋒銳的弓弦割破手掌。然後雙腳踩住弓臂,兩手把住弓弦,輕喝一聲,雙腿猛蹬,雙手向上猛拽,只聽八牛弩的弩臂發出令人牙酸「嘎啦啦」的聲音,那原本需要七八條大漢才能拉開的八牛弩,竟然被張信一個人抻了個滿月。
張信雖然拉開了八牛弩,但他自己也不好受。八牛弩巨大的張力讓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響,張信心知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張弩,現在他渾身的力氣都用來開弓了,實在騰不出手來給它上弦,張信心知只要這時候抽出一隻手,八牛弩合上弓弦的力道足以把他的脊椎折斷。
「喜……子.……」張信臉憋得通紅,無奈之下只能向旁邊的張喜子求助。
張喜子還是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壓根就沒發現張信在叫他。
「喜……子.……喜.……子.……」張信絕望的叫著張喜子,八牛弩就是張信對抗多吉最後的希望了,看到張喜子依然蹲在牆角,對張信的呼喚沒有絲毫反應,張信心裡不由絕望道,莫非真是天要亡我.……
又叫了沒有絲毫反應的張喜子幾聲,就在張信快要絕望的時候,張喜子突然茫然的抬起了頭,迷茫的四處看去,似乎是在找誰在叫他的名字,然後就被半躺在地上拉弓的張信吸引了,張喜子先是一愣,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
「喜子.……快.……搭箭……」這時候八牛弩的弓弦已經割破了張信用來保護手掌的那層衣襟,鮮血一滴滴的順著弓弦滴下。
張喜子伸出顫抖的雙手,從張信旁邊撿起來一支八牛弩用的長矛,往張信的弩臂上搭去,可是顫抖的雙手讓張喜子一直掛了兩次才把長矛掛上去。
這時候張信實在是撐不住了,長矛一掛到弦上,張信渾身一松,只聽弓弦「乓」的一聲響,那根長矛立刻離弦而去。
張信原本瞄的挺准,但為了維持八牛弩拉開的狀態用了太多的力氣,再加上八牛弩開弦的巨大后坐力,那原射向多吉胸前的長矛斜斜的從多吉身邊掠過,直插入後方的黑衫軍陣中,一連射穿了七八排黑衫軍才整根釘入牆中,只留下外面一個杯口大的小孔。
那根長矛的來勢是如此洶湧,直到長矛從多吉身邊掠過去了,多吉才聽到長矛掠過是的尖嘯聲。那一瞬間多吉彷彿又死了一次,不由一陣后怕:「若那根長矛能瞄準的稍微正一點.……」想到這裡多吉旋即暴怒起來,想他堂堂六氂牛第一勇士,先是差點被那個小猴子一刀抹喉,又差點被他一箭穿心。要不是他運氣好,現在已經死了兩次了。見張信身上的八牛弩還在,多吉想也不想就把手裡的狼牙棒甩出——寧可失了兵刃也不能讓張信在發出第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