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揚眉吐氣

  甄實在心裡是美的，他覺得自己剛才那一躲，別提有多風騷。


  只可惜這一幕，欣賞者寥寥。


  席間，排位第三的醉潮生猛然站起，瞪大了一雙醉眼。


  啃雞腿的萬年第六杜六娘，噎到了一樣，咳嗽幾聲，猛地豎起大拇指，喊了句：「老公，好帥。」


  自說自話，沒人分得清楚，她這一口老公到底指的是誰。


  還有穩如泰山的第四上官蕪綠，也是呼吸一緊，冰雕一樣的面龐，閃過一絲驚訝。


  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們也看得恍惚，卻看到更多。


  關鍵不在於那一蹲，而是在於那一退，堪稱一絕，很銷魂。


  甄實在退得太快了。


  因為太快，肉眼看不到，留下太多殘影，其實神箭射到他面門那一刻，他早已經蹲下了，看似要中箭的是他的殘影。


  「疾行，200功德點，使用一次消耗30息下品靈石。」


  甄實在對這個初級超能力垂涎已久，「疾行」能使宿主的行進速度，最大提升十倍！

  剛才那一躲，為了保險起見，他不但動用了「疾行」，還使出了「二倍速」，於是那一刻，他全力發動，速度驟然提升了足有二十倍！

  想象一下將二十秒壓縮為一秒，就知道他的速度有多恐怖了。


  在二十倍疾行下，就連周天鴻的神箭，似乎也變得慢悠悠的，像是墜入水裡一樣遲緩下來，觸及不到他。


  「這樣的話，根本用不到二倍速，單用一個疾行就夠了。」


  甄實在露出徹底安心之色，昂首挺胸，擺出一副獨孤求敗的姿態，戲虐地看向周天鴻，後者正心中不忿，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登時大怒，接連凝練出四隻神箭射出，嗖嗖嗖，均是眨眼即至，分別射向他的左右肩和左右腿。


  甄實在哈哈大笑，飄然移動，一一躲過。


  眾人發出驚呼，這下子，誰都看得真切，一次躲過是幸運，四次全躲過就是實力了，甄實在的「輕功」相當了得啊。


  聽到眾人尖叫，甄實在這裡暗自舒爽，小碎步輕盈，如在水上嬉戲，分外寫意，時而丟了個示威的眼神給怒火中燒的周天鴻。


  坦然大笑：「周孫兒，你有三千隻神箭又怎樣？我讓你失望三千次，來吧！」


  好霸氣的回應！


  聽到他的話，觀眾們的血都熱了，人人都以為甄實在會像其他人一樣，在周天鴻的神箭如雨下，疲於防護，哪能想到他來了個巨大的反轉，以快治快。


  竟然比我的神箭還快！

  此刻，周天鴻的心頭湧現出從未有過的震驚，恨恨一咬牙，全神貫注，豁然凝練出十隻神箭。


  不是一隻接著一隻凝練出來，而是同時凝練出十隻，同時射出，如同一陣密集的箭雨，撒網一樣發出。


  眾人又是驚呼：


  「莫非這是……萬花齊開！」


  「萬花齊開，可比一念即出更難。」


  「萬花齊開是唯有絕世奇才才能領悟到的境界，天賦榜前十名里，好像只有大美人上官蕪綠練成了。」


  這一刻，眾人紛紛叫絕，嘆為觀止，就連角落裡的白鬍子老者也是神情振奮，看著周天鴻，露出讚賞之色。


  周天鴻神色倨傲，萬花齊開是他隱藏的殺招之一，以前還未曾在人前展示過，他相信，十隻神箭撒網射出，亮他甄實在再快，也要挨上其中一兩箭。


  「喲呵，十隻。」


  甄實在看在眼裡，微微驚訝，立刻將疾行發揮到極致，一閃便越出了那張大網，剛一頓足，便聽到周天鴻怒吼一聲哪裡逃，下一瞬，三十隻神箭交織成一張更大的網籠罩過來。


  來得好！

  甄實在怡然不懼，大笑著，兌換了另一個初級超能力——沾衣十八跌，250功德點，使用一次消耗40息下品靈石。


  這個超能力，有諸多道不盡的用處——


  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落空，避鋒藏銳，閃轉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制拙……


  面對紛紛箭雨，他一個沉肩，讓一隻神箭擦肩而過，一個扭腰，讓另一隻神箭貼身飛過，每一個舉動輕巧細膩，宛若在給情人畫眉一樣，在稍縱即逝中發勁，在峰迴路轉時緊逼，優美如蝴蝶穿花，衣角飄起時，便是最瀟洒的時刻。


  所有人的呼吸全部停頓，眾人看得目瞪神呆，甚至忘記了叫好。


  而最震驚的人莫過於周天鴻，他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滿臉都是不能置信，然而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三十隻不行，那就是一百隻，一百隻還不行，那就是三百隻。


  三百隻神箭，交織成的大網遮天蔽日，密不透風。


  眾人看得驚呆，甚至停止了思考，世界里只有箭雨撕破空氣的銳響。


  甄實在呼吸一緊，卻依然淡定，立刻輾轉騰挪，將疾行和沾衣十八跌融為一體，靜若處子，動若瘋兔，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傷分毫。


  全世界為之徹底死寂！

  「射啊，你接著射啊。」


  一輪箭雨過後，甄實在哈哈大笑，神氣活現地挑釁周天鴻，他今天要把所有的惡氣全出了，讓周天鴻輸得徹徹底底，一敗塗地。


  「怎麼可能！」


  周天鴻徹底愕然，驚呼帶著無法形容的震動，他死死地盯著甄實在，額頭第一次湧出了冷汗。


  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乾瘦如柴，土裡土氣，一無是處，他打心底瞧不起這個人，偏偏這個人，得到了石師姐的賞識，他心中的妒忌化作不忿，每次看到他都不爽，一心想讓他從眼前永遠消失。


  可是，一年不到，這個人竟然能把他逼到發瘋。


  此刻他感到了恐懼。


  「好！好！好！」


  這恐懼一出現，周天鴻驀然神色一變，露出鬼魅的冷笑，接連道了三個好，一個比一個驚悚。


  話音一落，他的體內驟然擴散出逼人的威壓！

  所有人神色大變，周天鴻身上的威壓之強，絕不是一個煉體境六重的修行者該有的。


  而是這遠在煉體境六重之上威壓，隱隱地還有一種不同於靈元的鋒芒，更像是某種玄寶散發出的威壓。


  「這是，本命玄寶的氣息！」


  此刻，天賦榜前八的八位天驕豁然變色，都露出驚駭與疑惑，本命玄寶只有修行到煉體境十重，方才能凝練出來，而一旦擁有了本命玄寶，便是通玄境高手，周天鴻才煉體境六重，怎麼會有本命玄寶？


  在巨大的疑惑中，周天鴻仰天咆哮，就在下一刻，一道刺眼光芒從他的胸口射出，光芒里，一隻黑色箭矢離體而出。


  這黑色箭矢長三尺，重三斤六兩，箭鏃帶倒刺，寒氣逼人，散發出強烈的破銳之意，給人一種躲不掉的致命危險。


  甄實在倒抽一口寒氣，神情露出凝重，目光一閃，腦子裡浮現出周天鴻的資料，驀然找到了線索，他聲音發寒地道：「你爺爺曾是九荒的記名弟子，因天賦不夠，被遣返回家，他修行的功訣也是靈元神箭訣，後來傳給了你，這隻黑色箭矢就是他的本命玄寶吧？」


  「不錯！」


  被道出了來歷，周天鴻冷笑更甚，毛骨悚然，「我爺爺耗費一生精力，才修行到煉體境九重，為了我，他不惜以燃盡全身精血為代價，施展逆天禁術，強行突破到煉體境十重，凝練出了這隻『追魂奪命箭』。」


  甄實在恍然，譏笑道：「難怪你的天賦如此至高，入門前就已經修行到煉體境五重，入門后不到一年裡，接連把海大富、魯世雄等天驕踩在腳下，不可一世，原來是仗著這隻追魂奪命箭。哼，假以時日，天賦院第一非你莫屬。」


  周天鴻哈哈大笑，狀若瘋狂：「鄉巴佬，逼我使出追魂奪命箭，你足以自傲，但到此為止了。實話告訴你，我的追魂奪命箭，無法迴避，一旦發射出去，不命中目標絕不會停止，所以你只能硬接，到死方休！」


  聽到他的話，整個演武場響起洪大的騷動。


  海大富神色激動地大喊大嚷：「這不公平，應該立刻終止比斗。」


  「拿出家傳的本命玄寶，這個有點太那個了吧。」附和者很多。


  「那是他爺爺用命凝練出來的本命玄寶，傳給自己孫子，這有什麼不妥？」也有人發出贊同的聲音。


  榜首嚴子閑露出苦笑，嘆道：「甄實在說的不錯，再給周天鴻一些時日，天賦院第一，非他莫屬。」


  其他幾位前八的天驕則是神色各異，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是杜六娘，大呼小叫：「老公，我愛你。」


  白鬍子老者看了看觀眾席，皺起眉頭，忽然站了起來，對甄實在道：「實力懸殊的情況下，老夫有權叫停比斗，你還要接著打嗎？」


  這是擺明了給甄實在一個台階下，周天鴻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


  甄實在看向白鬍子老者，露出感激，卻斷然道：「當然要打！」


  「好！」


  全場起立，爆發歡呼。


  白鬍子老者一呆，目中露出讚揚，坐了回去，擦了擦老花眼，拭目以待。


  「張狂，給我去死！」


  周天鴻下手不留情，冷血出擊，射出了追魂奪命箭。


  這本命玄寶非同凡響，換做別人，以煉體境六重修為，根本無法駕馭，而他仗著與爺爺血脈相通，再加上孕養在體內多年，能勉強操縱一二。


  而這，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這一刻他的面容甚至扭曲，鼻孔噴血，發射出去的追魂奪命箭，速度也不是多麼驚人。


  饒是如此，本命玄寶就是本命玄寶，追魂奪命箭一射出，立刻迸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奪命氣息，所過之處，周圍的空氣都發生了扭曲，彷彿要把整個空間都射穿透一樣。


  真正的惡魔，無所畏懼！


  甄實在目中無畏無懼，露出極大的振奮，一念之間，司母戊大方鼎閃現出來，懸浮在他的頭頂。


  「一念即出！甄實也做到了。」眾人又是一驚。


  緊接著，甄實在舉起雙手，抱住頭頂的司母戊大方鼎，疾行發動，二倍速發動，二倍暴擊發動，去！

  司母戊大方鼎攜驚人威力悍然飛出，迎面撞向追魂奪命箭，轟，不敵，崩碎，追魂奪命箭甚至沒有減速。


  甄實在不急不躁，第二尊司母戊大方鼎出現，同樣是發動疾行二倍速二倍暴擊，三重初級超能力疊加，悍然出擊，一撞，不敵，崩碎，追魂奪命箭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一下顫動出現時，周天鴻面容扭曲更甚，鼻孔鮮血橫流。


  他與追魂奪命箭心神相連，追魂奪命箭受到的傷害，他也會受到連累。


  目睹這一幕，甄實在更加振奮，釋放出第三尊司母戊大方鼎，而後毫不停歇，第四尊，第五尊，以及最後的第六尊。


  轟轟轟轟！


  司母戊大方鼎接連四次撞擊追魂奪命箭，全部不敵、崩碎，追魂奪命箭速度放慢了許多，卻依然直直的射來，追魂奪命的氣息更加濃烈。


  哇！

  周天鴻噴出一大口血，眼見周天鴻靈元枯竭，忍不住得意，大笑起來，然而很快，他就呆住。


  甄實在喘口氣，掏出一枚血色丹丸，赫然是純靈丹，張口吞下，立刻氣脈內三百六十個超級大漩渦飛速旋轉起來。


  他的腦袋轟轟，彷彿打開一扇門，心念一動，六尊司母戊大方鼎同時浮現出來。


  「蒼天，那是萬花齊開，甄實在也是妖孽。」


  「周天鴻藉助追魂奪命箭才能做到萬花齊開，甄實在可不是，他是靠自己。」


  觀眾徹底炸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這一戰，有太多不可思議，有太多喜出望外。


  「你！」周天鴻神情大駭，內心驟然湧現強烈的不安。


  「該結束了！」甄實在神色凌然，六尊司母戊大方鼎合在一處，組成一座小山，三重超能力加持下，轟然飛出。


  周天鴻意識到不妙，不管接下來的對撞結果如何，他都將遭到恐怖的反噬，結果很可能無法挽回，他恐懼了，他害怕了，他想停止。


  然而，追魂奪命箭就如同泰坦尼克號，六尊司母戊大方鼎組成的小山便是那座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小山，轟！

  宏大的轟鳴聲中，六尊司母戊大方鼎崩壞。


  與此同時，咔咔之聲回蕩……追魂奪命箭上崩裂出一道道扭曲的裂紋，在眾人一瞬不瞬的注視下，突然碎裂，掉在了地上，灑落一地。


  啊！

  周天鴻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七竅出血，如爛泥一樣倒在地上，目中儘是無邊無盡的絕望和恐懼，他的心神隨著追魂奪命箭徹底崩壞，全身經脈斷成了粉渣滓，終生再無修行的可能。


  「你到底是誰？」周天鴻倒在自己的血泊里，艱難地問道。


  「我嘛，就是腳踏蒼天，實在做人的，一頭惡魔。」


  甄實在負手在後，淡淡而笑，獨孤求敗。


  （一卷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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