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天（下）
張雲自創的假肢機關繁瑣，關節處用的金屬構件。為了堅固也為了加工方便。所有金屬構件兒都是用峪沂城荒野一戰時，契魔屠屍體上摸來的某金屬護膝燒熔後所製。這護膝有些講究。至少泗臨城鐵匠表示自己還沒加工過這麽好的材料。
張大少爺隻是想好了結構，具體製造工藝他是沒概念的。鐵匠木匠真動手製作的時候各種零件兒有時候是鑄造，有的零件兒又是鍛打，頗為麻煩。
主結構支撐件兒用的木頭，山紋鐵檀木木芯。輕便、堅固、耐腐蝕。七怨嘴裏的好東西畢竟差不到哪去。但因為太硬也不容易處理。
鐵是好鐵，木是硬木。那加工起來肯定費勁。他這假肢雖然零件不多，可精度上又很麻煩。
張大少爺斷斷續續研究了好多年，機關算盡。靈晶石做動力，道門符籙做控製。幾根傳送動力的伸縮杆兒連接各處支撐結構。這般物事兒肯定沒法在平麵草圖上算清每處關節的活動角度、範圍。製作中又難免改來改去。
張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無限接近了某穿越二少爺嘴裏的機械工程師。
銀票是十兩、二十兩，五十兩，一次又一次的往上加。時間也是一柱香、一盞茶、一秒、一分、一小時的往上加。
是的，襄王境現在不但用“小時”取代了“時辰”。並且太史局已經開始普及分、秒的概念了。
時間不夠折騰，又不敢惹七怨大姐發飆。
張雲為人幼稚不羈了一些，腦袋卻是靈光。把零件兒拆分開，找不同的鐵匠鋪、木匠鋪分批、分別製作。最後將所有部件在自己手裏匯總組裝，三天時間也說得過去。
於是又苦了雀兒和張大少爺屁股下那匹可憐兮兮的小黑馬。
從峪沂城一路走來這才幾天？這慫貨黑馬已然又瘦了幾圈兒，看那身子骨連八兩銀子都值不上了。
……
頌興二十九年，九月初六。距離天青商鋪拍賣會還有六天，距玄星觀劍禮禮期僅剩二十一天。
泗臨城外環城，“碧滄如意”客棧，深夜。
“讓姐姐我好好看看！”
七怨沒用出任何神通，就單純走著她標誌性的小碎步。整個人就跟個白色鬼影一樣，圍著張雲轉來轉去，對著他剛剛接好的假肢上下觀瞧、仔細打量。
雀兒捂著懷中銀票，雖然大把大把扔了許多銀子，讓她心疼肉也疼。但看著自家少爺左臂下那條做工精巧，靈活接近血肉手臂的新假肢。隻覺這錢花的太值了，自家少爺看似荒唐幼稚，其實也是少有的天才。
不然怎麽能製作出如此一條用靈晶石驅動、煩惱絲控製。靈活穩定如常人的機關假肢？
雖然雀兒對陣法符籙一途沒有悟性，對花哨的機械機關也完全不了解。可張雲這條假肢的精妙卻都是明麵上擺著的。
不說雀兒，連七怨這等眼光挑剔，眼界跨越千年的老妖精都隻有轉圈兒“觀摩”，不停讚歎的份兒。
肩膀處是金屬護肩，一直延伸到半個前胸和四分之一的肩背部。以數條延伸至胸肋下的皮帶固定。肩部一個全角度球形關節，四根伸縮杆完全模仿人體肌肉伸縮的方向角度，分別從前胸和後背固定處提供動力和控製。
往下是不規則形狀的上臂木製支撐件兒，四根兒伸縮杆拉扯著拇指粗細的鋼纜，分別控製肘關節旋轉及其下前臂的伸屈，內外旋轉。換言之，張大少爺是可以做掰腕子動作的。
前臂最麻煩，不規則的框架主體上嵌著一共八根四對兒小伸縮杆。一對兒控製手腕旋轉，兩對兒控製拇指、食指。因為太麻煩，中指、無名指和小指頭共用了一對兒伸縮杆。也就是說，張大少爺中指、無名指和小手指看似分離，其實是同時控製。想要彈個古琴琵琶之類仍然不太現實。
肩膀、上臂、前臂、手部四個大結構。裏裏外外小零件兒許多，關節十八處，動力伸縮杆一十六根。
主體支撐框架是略偏熟褐的黑色山紋鐵檀木，木製堅韌輕巧，暗淡無光澤。若將其看做“底色”。其上或連接、或鑲嵌的各種關節、零件兒和伸縮杆全部由錚亮的白色金屬打造。便尤其突出，顯得更為精致板正。
在張雲一頓神賣弄，得意洋洋的表演了前手直擺勾拳、端茶倒水以及“穿針引線”後。七怨這千年老妖已經詞窮到不知如何讚歎評價了。
想了半天，最後略有遺憾問道。
“你運行這寶貝假肢時消耗的所有‘靈力’都源自後肩膀嵌著的那顆靈晶石？那力量如何？要不，嗯，你揍這慕琴兒一頓，試試效果？”
就在慕琴兒又驚恐的瞪起眼睛時，張雲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就她那身板兒？切，本少爺研究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力氣不夠？想挨本少爺一下，起碼也得來個修者吧？”張大少爺可不是啥低調的人，話裏話外得瑟之意盡顯其間。又眉飛色舞的轉向雀兒，“要不錘你兩下試試？”
於是嘭的一聲，不是張雲錘雀兒，而是雀兒錘了張雲一拳。五成力氣的一拳錘在這假肢上，結果隻把自己震的粉拳發麻。張大少爺依舊得意洋洋。
雀兒忽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焦急問道。
“少爺，一顆靈石能蘊含多少靈力都是有數的！要是力氣大，那消耗的靈力必然更多……你這一顆靈石能用多久？”
“啊？”
張大少爺完全沒想過這茬。數根原本連接在假肢控製符籙上的煩惱絲動了動，往靈晶石上纏了幾根兒。張大少爺嘴角發苦。
“雀兒，我好像又算錯了.……”
“一顆靈力滿滿的新石頭.……剛才這會兒就消耗了兩成。這麽個算法兒……”
張大少爺抬頭看著燭燈，沉吟半晌。
“日用也就三五天，打架最多一刻鍾……不能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