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劍胚（上）
看起來年齡最小，身材最單薄的七怨卻坐在桌子最上首。慢條斯理的夾起一片魚，在芥辣粉調製的蘸料中來來去去、反反複複的沾上厚厚一層黃芥料。然後放在嘴裏，麵無表情的慢慢咀嚼。前後隻有五六片魚肉進嘴，卻已經下肚了三盤芥辣蘸料。
淡黃粘稠，辛辣嗆鼻的芥辣蘸料在她嘴裏就像是某種甜香醬，無法帶來任何味覺和嗅覺上的刺激。
另有一美貌女子則幹脆站在桌子最下首。別說吃飯，麵前連碗筷餐盤兒都沒有。
七怨怎麽能讓慕琴兒吃飽睡好？
直到雀兒把張大少爺伺候到吃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勸道。
“七姐，這姑娘挺可憐的.……我讓小二給她上碗白飯吧？”
七怨看著雀兒，嘴角“恐怖”的往上翹了翹。自己扭頭吆喝道。
“小二，給來一大壇子芥辣蘸料！我們這兒有姑娘愛吃辣！”
……
七怨對泗臨城頗為熟悉，飯後帶著眾人走出客棧。以內城到外城的順序開始“逛城”。
這順序稍微算有點講究，泗臨城內外三個部分，形成三個環城。內城需要宵禁且禁止騎馬。要說觀光遊覽，黃昏過後這點時間無論怎樣都不夠看。但七怨卻隻是要去幾個特定的地方“辦事”。時間倒是勉強夠用。
“五十二年.……”
“一切都在變……”
“雖然姐姐我一向討厭禿驢和尚，但他們口中的‘無常’二字.……大概就是所謂天道的一部分吧.……”
張雲得逛且逛，雀兒是少爺走到哪就要跟到哪。聽七怨感慨，偶有所想。至於慕琴兒，一肚子芥末，咽喉有禁製。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內城轉了兩處地方，按照七怨的某段經曆記憶。這兩處原本都是修者門派所設立，以服務其他修者或者民間富豪所設立的商鋪。多有修真法寶丹藥售賣，或者以物易物式的交換。
但世事變遷，這世界哪有多少百年老店？無功而返。又尋了寄存的馬匹，騎馬趕時間。第二環城共去了四處地方，隻尋到了一處修者商鋪。
這是個外表很普通的商鋪，樓上樓下兩層。一塊小而精致，紫底金字的牌匾穩穩掛在商鋪門前。上書“掩日樓”三字，並不顯眼。
大門一側掛了個鳥籠，養著隻八哥鳥。這鳥同普通八哥看起來差不太多，隻是黑色羽翼下稀稀疏疏的夾雜著幾根金色的羽毛。眾人邁過門檻時，這鳥的腦袋轉來轉去，直到定睛在雀兒身上數秒鍾後才呱呱叫了起來。
“道友、道友.……”
“呱呱，道友光臨……”
……
店鋪夥計身穿深綠色袍子，道髻梳理的極整齊。看似做了商鋪夥計工作，但言語氣質倒更像是某修者門派的弟子。
照顧幾人在旁桌落座，很快有侍者奉上了鮮茶和點心。
“諸位道友來我掩日樓中做客，有失遠迎。”
“不知諸位是要尋找珍稀材料，易耗丹藥符文等物。還有另有寶物出售交易？”
掩日樓同之前逃出塔林寺後賣月音盤的商鋪完全不同。裝修內飾講究得多，但看起來卻更樸素。多寶格裏也不見擺放太多東西，貨架貨櫃之類一概沒有。
幾人進屋後並未被人拉著看貨推銷，反倒被店鋪夥計安排落座品茶。連正常商鋪領客人轉店，瀏覽貨櫃，參觀商品的流程都免了。
沒能閑逛看寶貝，張大少爺明顯很失望。但人家商鋪規矩如此，他也沒轍。老實坐在七怨身旁，眼巴巴等著七怨喊出什麽神奇寶貝的名字，然後付錢驗貨仔細把玩。
七怨剛到這泗臨城就馬不停蹄帶著眾人東一頭西一頭的找修者商鋪，肯定是急著找什麽好寶貝。簡直讓張大少爺期待得不得了。
……
“姐姐我在找茗屍草，年頭兒越久越好。以陰煞之處采摘來的為最佳。咱店裏有現貨嗎？”
“嗬，道友還真是難到我了。”
“噢？隻有普通的茗屍草也可以，這有什麽為難的？”
“雖然看不出道友年紀，本商鋪也有規矩不問主顧的身份門派。但……”
釋放出神識在七怨周身掃了掃，這神識綿軟堅韌，按正常修行判斷，這商鋪夥計的修為應該不會低於金丹期。神識一掃就收，淺嚐輒止。並未太過深入探索。
按照凡人的禮節來說，算是上下“打量”，不算失禮。至少不是凡間百姓各種七大姑八大姨問話的方式，你每月掙多少錢，家裏有多少房產，父母做什麽事，幾品官之類。
這夥計見七怨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自稱姐姐，隻稍微愣了愣。神識掃過，並沒有顯出詫異神色。反倒改口以前輩相稱了。
“前輩應該是一直清修，久未出世了吧？”
“茗屍草有些特殊，前輩肯定明白。此草生長於東海之濱，單說數量，同其他仙草相比其實並不算珍稀。珍稀的是它生長的地理環境。不同環境生出的仙草藥性差別懸殊。單說普通茗屍草，實在不算什麽。”
“若前輩是在十年前詢問，我們商鋪不說必有幾株存貨，就算沒有也能去別處幫您尋找。”
“隻是近十年來，此草忽然變得稀缺緊俏起來。有價無市，前輩要尋此草卻是難了。”
猶豫了半晌，七怨臉色難看的一如往常。
“不要叫前輩，叫姐姐！”七怨抿了口茶，語氣裏略有埋怨。“你可知外環城的闇雲閣、天青商鋪、紫虹齋……這幾處修者商鋪可還在之前的位置？”
“哈哈，那我就失禮，依照姐姐吩咐，平輩相稱了！您怕是閉關清修了至少二十餘年吧？這三個商鋪如今隻剩下了天青商鋪一處。而且也少做普通購入賣出之類的生意了。現在隻是偶爾做些珍稀寶物的拍賣，再就是受雇做事。替修者保鏢送鏢，替富貴的凡人家驅凶祈福，或者替官府求雨避災之類的。”
“如果姐姐感興趣，可以去看看他們十天後的拍賣會。咱們泗臨城距離玄星觀不遠。玄星觀劍禮在即，十天後的拍賣會應該是玄星觀劍禮前的最後一次拍賣會。寶物和材料應該比往日豐富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