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大結局
好吧,那就順應她吧,反正,自己也覺得,累了。
他握緊風嫣的手,道:“風嫣,要是你那裏還有空屋子的話,不介意也把我帶走吧?”他試探著問。
把他帶走?
什麽意思?
他也要跟隨自己隱居了嗎?
不可能!
他千辛萬苦重奪李氏江山,難道,就為了我風嫣,肯拱手相讓與別人?
不可能!
風嫣再次否定了自己的念頭,覺得是自己理解錯了李期的話。
“我跟你走,你願意嗎?”李期再一次問風嫣。
見風嫣無語,他心裏不安起來,他真的害怕,自己願意放棄一切跟她走,她卻不願意帶他走。
真的沒有聽錯,他真的願意跟自己隱居避世了。
風嫣心裏莫名感動。
李期,是愛她的,跟石弘一樣,願意為自己付出一切。
可是,自己已經自私了一次,令石弘失去了江山,這次,還要李期為自己犧牲嗎?
絕不!
“不,我需要你這樣為我犧牲。”風嫣說得斬釘截鐵。
石弘一個為她放棄一切就夠了,再加一個李期,她可是不堪重負的。
“風嫣,你誤會,我不是犧牲,我願意這樣。”李期凝視著風嫣道,“以前,我一直努力證明自己是一個將才,那是因為希望得到父皇的認可,父皇因為聽信讒言,誤會我母妃,所以,我一直被他漠視。其實,我母妃很愛父皇,她沒有背叛他,隻是任皇後一直在父皇的身邊進讒言,說我母妃與侍衛李健有染,父皇不明就裏,下令賜予我母妃鴆酒,母妃最後香消玉殞。為了給我母妃平反,我一直在暗處調查,不料卻調查出楊朔與你老父羅玄的秘密,為了保衛我李氏江山不被他人篡奪,我不得不與楊朔在暗中周旋。現在,李氏江山已經安穩,我也可以放手了。其實,這段日子天天上朝,我也覺得很累,那些大臣因為一直支持楊朔,現在對我這個新君,還不甚了解,特別是我兩個皇兄李保與李霸二人身亡,朝堂上下都以為是我下令所為,我已經對朝堂上下失去信心。官場人心叵測,我已經厭倦。這段時間,我經常懷念與你在深涯底下過的那段日子。風嫣,選擇過平靜的生活,你是對的。何況,我李期已經嚐過權力的巔峰是什麽滋味,低穀,又是什麽滋味,我現在渴望的,是寧靜。”
他俊顏在夜色中蒙上一層柔和,眸子熠熠地散發著光輝,那是一種愛,對眼前女子的熱愛,讓他覺得世上隻有她,才能給他幸福,給他寧靜,也唯有她,才能與自己共度一生。
風嫣仰臉與李期相向,彼此間的脈脈溫情,通過眸光傳遞。
心裏,一股暖流湧過,她覺得,自己何其幸運,李期,居然可以為了他,甘願放棄辛苦到手的一切,與自己隱居山林當一個山野村夫。
見風嫣靜默,李期輕輕擁她入懷,又道:“風嫣,別有負擔,其實是我自己要過悠閑的生活,與你無關的。我堂兄李壽為人不錯,愛民如子,我這就回去與他商量,把帝位禪讓給他,跟你浪跡天涯。”
“別,李期!”風嫣連忙阻止。
“我心已決,風嫣,你等著我!”
李期把風嫣緊緊擁著,仿佛此刻擁著的是,是他這輩子最值得真愛的寶貝一般。
是的,擁有風嫣,他就夠了,還需要什麽呢?
靜謐的花園,揚起一股清風。
夜風溫柔,宛如兩人的心一般和煦。
A
成都郊外,一個山崖上的小樹林裏。
風嫣與石弘,在等候著。
他們在等李期與羅玄。
李期已經昭告天下,把帝位禪讓給堂兄李壽。
今天,他約定風嫣在這片小樹林等他,與她一起到深山裏隱居避世。
叢林漠漠煙如織,盛夏一片醉人碧。
風嫣與一身奴仆打扮的石弘並肩坐在小樹下,兩匹馬,拴在不遠處吃草。
“石弘,你恨我嗎?”風嫣側臉問。
“你的所有決定,我都支持。我不是小雞肚腸的人,我也有胸襟。我說過,隻求留在你身邊,守護著你就夠了。”石弘凝視著遠方道。
其實 ,他心裏的傷口已經在流血。
得知李期與風嫣相約隱居,他就知道自己此生與風嫣無緣了。
不過,他認為,愛一個人,就希望她過得快樂。
既然風嫣覺得與李期一起是快樂,那自己就應該成全。
“謝謝你!”風嫣感激不盡。
不遠處 ,傳來陣陣馬蹄聲,估計,是李期他們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站起來,翹首以望。
果然,一隊人馬跑過來,為首的那個,就是李期,緊跟在後的,是羅玄。
跑近了,細看才發覺,還有幾十個宮廷侍衛打扮的男子緊隨而來,他們簇擁著一個俊朗男子。
一行跑近,下馬,迎著風嫣他倆走過來。
“風嫣!”李期一臉喜氣,今天的他,彷如衝破藩籬的鳥兒,有著一股即將得到自由的快樂。
“女兒!”羅玄也很高興,他怎麽也沒料到,自己一直以來總以為會沙場馬革裹屍而亡,今天卻有機會終老山林。
“你就是風嫣?”那個由幾十個侍衛簇擁著的俊朗男子走過來問。
風嫣一臉的愕然,李期連忙解釋:“這是皇上。”
原來,他就是李壽!
風嫣立刻施禮:“皇上萬福!”
李壽揮手示意免禮:“早聞風嫣是個美人,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了!”風嫣謙卑地俯首一福。
“難怪我皇兄舍棄江山,也要抱你這個美人歸。”李壽打趣著,“來,既然今天分別,朕以薄酒相送。”他說完,手一揮,有個侍衛就捧上酒壺,還有幾個酒杯。
李壽親自斟滿幾杯酒,給李期、羅玄、風嫣一一敬上。
“來,雖然這裏分別,但是,希望以後還有相見之時!”李壽自己頭一仰,把酒幹了。
李期,羅玄與風嫣也把酒幹了。
“再來一杯,朕祝你們以後快快樂樂!”李壽又斟滿了,風嫣幾個也不好推讓,隻得又了。
不過風嫣眼尖,她覺得李壽斟酒的時候,小指在酒壺上按著。
這是個不尋常的動作,有陰謀!
難道酒瓶是雙層的?隻要按住機關,就會流出不同的酒?
李壽見三人把兩杯酒下肚了,突然,把酒杯往地上一摔,然後,迅速跳到那幾十個侍衛中間。
李壽不同尋常的舉止,令李期與羅玄迷惑。
剛才還那麽親熱,幹嘛現在突然這麽疏離?
隻有風嫣清楚原因,她朝李壽說:“皇上,你何必趕盡殺絕呢!”
她明白,他們喝的都是毒酒,隻是,醒悟得太遲罷了。
“哈哈哈!”李壽在侍衛中間狂笑,“你真不愧是一個聰慧的女子,酒的確是斷腸酒。”
李期大駭,連忙質問:“李壽,為什麽?”
羅玄此刻,已經腹痛了,他輕撫腹部,指著李壽罵:“李壽,我們已經不再幹涉朝政了,為何,你還這樣斬盡殺絕?”
因為石弘沒有喝酒,他聽到幾個人的對話,立刻拔劍就向著李壽刺去。
“護駕!”李壽大喊,他身邊那幾十個侍衛立刻有二三十個圍攏著石弘進攻。
石弘滿腔怒火,拔出長鞭,揮鞭就砍殺。
他的神鞭不是吃素的,那些侍衛盡管武藝高強,但在他的神鞭之下,有幾個已經受傷了。
站在十幾個侍衛中間,李壽囂張道:“誰知道你以後是否會後悔,如若後悔,你再殺個回馬槍,江山,還是我的嗎?”
原來,李壽要斬草除根呢!
一切,也是源於欲望。
麵對欲望,麵對權勢,有的人能放下,有的人卻是孜孜以求,甚至不惜骨肉相殘。
“李壽,我李期,看錯人了!”李期說完,“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羅玄早就倒下了,風嫣也嘴角滴血,腹內痛不欲生。
她抱著羅玄,呼喚著他。
她後悔,不應該回來找他,現在,老父丟了性命,連李期,也因為自己掉丟江山與性命了。
“爹,女兒不孝,女兒對不起你!”風嫣哭了,撕心裂肺地,可是,那個征戰了一生的爹爹,已經魂歸九天了。
放下老父的屍體,風嫣抹掉嘴角的血,忍痛拔劍,與李期並肩拚殺。
剛一運力,兩人更是吐血不止,腹痛如絞。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動武了,一運勁毒藥就會發作得更加猖狂,你們就會更痛。”李壽在侍衛當中得意洋洋地道:“我還是勸你們別浪費勁力了,反正是死,別太痛苦地死。”
風嫣與李期兩人已經站不穩,雙雙跌坐在地上。
兩人嘴角滴著鮮血,互相凝視著。
風嫣眸子含淚:“李期,是我害苦你了。”
“不,風嫣,不關你事。”他又吐了一口鮮血,“其實,這也未嚐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能與你一起死去,也是我李期的福氣。”他淒然地一笑,那宛如寒潭的眸光,從沒有此刻的聖潔。
“李期!”風嫣緊握著他的手,已經哭不成聲了。
鮮血從李期嘴裏不斷湧出,他剛才運了一下內力,毒發作得更厲害。
他支持不住了,向後倒下去。
風嫣把他抱在懷裏,一直在鼓勵他:“李期,你忍著,堅持著,我會拿到解藥救你的。”
她在安慰他,其實,她心裏很清楚,莫說是不能救李期,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李期躺在風嫣的懷裏,此刻他神色,反倒寧靜了。
既然結局就是死,那就平靜麵對!
他抬起手,艱難地舉起,輕撫風嫣的臉,唇邊,掛著一抹淺笑,這笑,很安詳,很平靜。
“風嫣.……我感覺.……很幸福.……與你一起.……赴死……我李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他艱難地說著,一邊說,血就一直冒出來,已經把風嫣的衣襟濕了一大片。
風嫣也中毒不淺,她嘴角也在不斷吐血。
她抓起李期的手,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臉,淚滴,滑落下來,滴在李期的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已經說不出什麽了,隻有一個勁地說對不起,表達自己的歉意。
“傻瓜.……別說……傻話……現在把這事……看做一次.……新生吧.……想到與你……一起.……我就不害怕.……”李期安慰風嫣。
風嫣已經一片迷糊了,她的意識開始渙散,但是,李期在她懷裏,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李期.……我們一起.……永不……分離……”她吐出的血,越來越多了,有的,還滴在李期伏在她懷裏的臉龐上。
“風嫣.……抱緊我.……我們緊緊.……相依……就不會.……覺得……寒冷的.……”李期的體內的毒素,已經到達極限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刻了,可是,因著對風嫣的眷戀,他遲遲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
“來生.……我們相約.……成為……比翼鳥.……不再……為人……”風嫣吻著李期血跡斑斑的臉龐,在他的耳畔溫柔地訴說著。
是的,來生,她還要與他一起,盡管會有金屬呢個經曆的風雨,但是,她,願意。
“風嫣.……我.……愛.……你.……”李期拚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他頭一歪,斷氣了。
他的眸子沒有閉上,眸光渙散而虛無,但是,依然不舍他愛著的女子。
他太愛她了,就算是為了她而死,他也毫無怨言的。
他的手,慢慢垂下,身體,也僵硬起來。
一個風華絕代、一個有著天人般麵容、一個有著驕傲個性的成國皇子,就這樣魂歸離恨天了。
是世俗的追求,是名利的熏心,才導致他今天的悲劇。
他沒有緊閉的眸子,其實也回憶中對世人的控訴。
風嫣淚水橫流。
“李——期——”
她大呼一聲,然後“噗”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也跟著倒下,陷進了無盡的黑暗。
傷痛,加毒藥,徹底把她擊倒了!
在酣戰中的石弘聽得風嫣一聲大呼,自知不妙,使出一個招式,擊退那些如狼似虎的侍衛,然後,一個飛躍,來到風嫣的身邊。
“風嫣!”他抱起已經昏死的風嫣,悲愴地大呼,那種傷痛,那種淒慘,連圍上來準備夾擊他的侍衛,都嚇退了。
“風——嫣——”
如狼的哀嚎,如死的傷痛。
他熱切地呼喚著,企圖,把他今生唯一的愛人呼喚醒來。
他落淚了,他狂笑著,那笑,令周圍的侍衛以及李壽震驚不已。
原來,笑,不一定是開懷的,可以是悲愴的,絕望的。
那個一舞傾城的女子,那個有著清絕臉龐,有著如煙瞳眸的女子,就這樣離他遠去了。
他絕不接受,剛才,她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與自己有說有笑的。
她不可能就這樣遠去!
“風——嫣——”
呼喚,是那麽的淒厲,彷如黑夜的厲鬼在呼嘯,令人毛骨悚然。
他藍幽幽的眸子,失去了應有的光澤,那媚惑的俊顏,已經完全失色。
他抱起風嫣的身體,淚流滿臉。
他茫然地走著,旁若無人。
那些侍衛,居然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緊跟,為著他那悲戚的神色以及渾身散發的哀傷。
他一步一步踱步到懸崖邊,轉身。
風,忽就呼嘯了。
吹起了他披散的墨發,吹起了他的衣袂。
“他是石弘!”
侍衛中有人認出了他,大聲驚呼。
“他真是趙國的海陽王石弘!”
幾個人終於還是認出了他。
李壽走上前,一看,果然是石弘!
他陰寒地冷笑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好,大家把他殺了,重重有賞!”
李壽的一聲令下,無疑是一針興奮劑,給那些為名為利的侍衛注入無盡的活力。
“你敢!”石弘一聲暴怒,君主的威嚴,回複到他的臉上。
暴喝宛如旱地驚雷,把那些侍衛嚇住了。
他們知道,石弘是以神鞭著稱,在這種情況下冒險衝上去,隻是死路一條。
石弘鄙夷地看了李壽一眼,他對李壽很不屑,這種小人如此卑鄙,不值一提。
迎著呼呼大風,他慢慢轉過身,麵對懸崖。
“風嫣,你等等我,我說過,要一輩子守護著你的,我石弘說到,就會做到。”他跨步走近涯邊,又道,“風嫣,等我!”,然後他望了一眼遠山,唇邊帶笑,跟著,閉上雙眸,伸出了邁下懸崖的一步。
他的身軀,像鳥一樣向懸崖底下飛翔,他知道,不一會,就會到達那個未知的自由國度了。
那裏應該沒有爭鬥,沒有痛苦吧?
那就好了,他怕風嫣到了那裏,還是受苦。
他緊抱風嫣,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他感到欣慰,他終於可以跟自己最愛的女子長相廝守了。
他的眸子,緊閉著;他性感的唇,帶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長生天,讓風嫣等等我!
……
A
官道上,一匹快馬馳騁著。
馬上的人,一身段藍,頭上,戴著一頂雪白的紗笠。
這人一邊策馬,一邊向左右察看,仿佛,要尋找什麽人似的。
他已經尋找了差不多一年了,每天他的任務,就是到處尋找,他堅信,那個清絕的女子,至今還在世上的。
當一年前,他在懸崖底下醒過來後,就不見那個女子在身旁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況且,如果她死了,她的屍體一定在自己身邊。可是,他搜遍了懸崖底,什麽也沒有發現,就算是女子身上的任何一件物件,也沒有找到。
於是,他就這樣安慰自己:隻要找不屍體,就是活著。
因著這個信念,他堅持著,涉遠山,過萬水。
他找遍了成國、找遍了趙國,也找到了仇池和南晉,盡管一無所獲,但是,他的心裏仍然充滿希望。
她體內吃了玉觀音的藥,能克百毒,他相信,李壽的斷腸酒,絕對傷不了她的性命。
就這樣,他找呀,找呀。
每每經過那些與她一起走過的地方,他都會升騰起淚霧。
“風嫣,你在哪裏?”
每當淚霧升起的時候,他都會抬起頭。
有人說過,抬起頭,就不會流淚了。
可是,不久,他就發覺不管用了,盡管他把頭昂得再高,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下。
千山萬水、萬水千山。
跨過了無數的隱居聖地,走過了無數的深山野嶺,還是不見芳蹤。
他,沒有失望,還是一如既往地尋找著。
可是,隨著一次次的失望,他開始頹喪了,灰心了。
“風嫣,回來吧!”
他內心不斷呼喚,不斷呢喃著。
寂寞的時候,他回憶與她的點點滴滴,孤獨的時候,他不厭其煩地千百遍地念著她的名字。
今天,他要找一個最後的地方,那就是水淹後,他救下風嫣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在那裏,他是丹,在那裏,他忘不了,那個清絕女子喝下一瓶女兒紅後的嬌豔嫵媚。
近了,心,跳了。
他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麽,是又一次失望嗎?
下了馬,徒步走近。
那裏,已經是桃花遍野,綠樹成蔭的庭院了。
他的心狂跳著,疾步跑著。
是她嗎?一定要是她,長生天,你要保佑,一定要是她。
山路泥濘,腳下不禁一滑。
他一下就跌倒在泥濘裏。
一隻玉白小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試圖拉他起來。
這手,他已經握過很多遍,那種溫軟,那種細膩,是他畢生難忘的感覺。
當他把臉揚起來,與那個伸手的人相視的時候,一雙如煙的瞳眸已經水光瀲灩映進自己藍幽幽的眸子了。
那雙如煙的瞳眸仿佛在說:“癡人,還是被你找到了!” 眸子裏瀲灩著的淚滴,慢慢滑落。
他唇邊勾著,那抹笑,心酸而苦澀。
就這樣,長久地相視,無限溫暖,無限濃情。
愛,在彼此間融化,讓彼此甜膩,讓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