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武帝薨逝
談公公一見李期跑近,連忙下跪道:“拜見四皇子!”
“談公公請起。”李期坐在馬上,用手勢示意談公公起來,並問:“談公公,這.……為何這般……”
談公公還沒有等李期問完,他就已經哭得一塌糊塗了:“是……是皇上崩殂了!”
父皇?他……
李期不覺大吃一驚,臉色蒼白如紙。
“不!不可能!”他因為驚慌,坐騎也受到感染,前蹄騰起,“嘶”地大聲嗥叫,差點把他摔下馬。
“皇上.……皇上是因為頭上的瘡毒發作……在五天前,就丟下我們不管了!嗚——”談公公嗚咽著,泣不成聲。
他從十歲開始服侍武帝,一直以來,把武帝看做是他的天,現在武帝崩殂,他的天塌下來了,你叫他如何不傷心呢?
“怎麽會這樣?禦醫幹什麽的?連一個瘡毒都對付不了?”李期臉色冰寒陰冷,這樣的事,他真的不能接受。
“現在,太子在宮裏主持喪葬,派遣小人在十裏亭候著,明天,進宮拜祭先皇在天之靈。”談公公擦幹眼淚稟告。
李期眯縫著瞳眸,他一言不發,隻是凝神細思,手裏抓緊韁繩,坐騎,在原地不住地踢蹄打轉。
風嫣與丹已經趕到, 他們已經知道武帝崩殂的消息了,兩人不敢靠近,隻是凝視著李期。
漠漠天邊,一隻孤雁因為離群,在哀鳴著,那悲慘的嗥叫,讓人心裏不覺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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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春天,本是生機勃勃的,成都,卻是滿目蒼夷。
因為,武帝不幸駕崩了,病因是死於頭上的瘡毒。
武帝的瘡毒由來已久,這是在建立成國時候積勞成疾所致,一直都在困擾著他的健康。
風嫣與李期臨出兵處理水患和瘟疫前,武帝的瘡毒已經令他寢食難安,隻是,他硬撐著上朝處理國事而已。
在李期與風嫣到達成都前幾天,武帝崩殂,太子李班負責處理喪葬係列事情。
次日早上。
風嫣與李期在談公公的帶領下風塵仆仆進入安放武帝靈柩的天壽殿準備拜祭武帝亡魂。
落花,漫天傾瀉,天壽殿外,盡管姹紫嫣紅一片,但是,韶光卻是染上一層淡淡的哀傷。
前來拜祭的李期,一臉的哀痛與冰寒,他一身的素衣,更令他顯得飄逸灑脫,隻是,他的每一個腳步,都滿含淒婉罷了。
本來,他韜光隱晦多年,就是想著一飛衝天,一鳴驚人,讓父皇對自己刮目相看。
是的,他現在做到了,他大勝石弘,剿滅貪官李肯,平息江陽郡的匪患治理好南廣郡的水患。
可是,父皇卻是仙逝了。
他們父子之間,一直關係疏離,他成年後,總想改變這種狀態。
遲了嗎?真的遲了嗎?
父皇,你就這樣撒手走了嗎?
你真狠心呀!
你自以為找到可以信任的人繼承你的遺誌,其實,你是養虎為患!
他探知,暗地裏,有人對成國的社稷江山虎視眈眈。
他想再查探清楚,找出更確鑿的證據後再呈獻給父皇做定奪。
隻是,還是來不及了。
他的心,悲哀著、隱痛著,為父皇的被蒙蔽,為李家的江山社稷被掠奪。
他的步履有點蹣跚,因為內心的沉痛。
獵獵的寒風把他的素色衣袂吹得飄揚著,讓他宛若飄逸的仙人,佇立於寒風中。
他的墨發飄揚,散在俊美的臉龐上,隻是,他懶得去撥弄,因為,痛苦讓他已經有點茫然。
自親眼目睹母妃的薨逝,他就沒有覺得幸福過,除了記憶起那個挽救過他性命的小女孩外,他就沒有感到過人間有過溫情。
父皇因為聽信讒言,對母妃和自己一直冷漠有加,父子間的溫情,蕩然無存。
他一直就在冷漠中成長,直到,長大成為如今一個麵冷心冷的皇子。
往事,一幕幕,在他心頭縈繞。
此刻,他的眸光,是空洞的,還有就是,他的步伐,也是淩亂的,僅僅是因為,失去至親的心痛。
風嫣也是一身素衣緊跟李期的後麵。
朝堂上頒布剿匪命令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選賢盛會上,她還想手刃李雄為父報仇,隻是不見一月,這個曾經叱吒沙場令周圍敵國聞風喪膽的李雄,就一命歸天了。
人算,總比不過天算!
她忽然感覺到,對李雄的仇恨,似乎沒有原來那麽深了。
或許,是因為他死了吧,對於死人,不應該記恨,畢竟,逝者已矣!
她鄭重地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心中,也是無限感慨。
靈堂上,白幡帷幕隨著寒風飄蕩,那徐徐揚起的輕紗,盡管姿態優美,但是,那飄揚的零落,隻是徒增哀傷罷了。
輕紗帷幕的中央,一具豪華雕花棺槨停放著,棺槨的前麵,是一個祭壇,上麵清香繚繞,一片朦朧。
祭壇的前麵,跪著一個身穿純白孝服披麻戴孝的男子,他,就是當今太子李班,明天,他準備登基繼承成國大統。
此刻,他雙手合十,舉著一注香,溫柔如水的瞳眸緊閉,口中默默念著、禱告著。
他點燃的香似乎煙霧特別大,霧霾繚繞,漫上周遭,整個天壽殿,都被這股香煙籠罩了。
他感覺到後麵有一股威壓,知道來者是誰,瞳眸忽就睜開,露出一絲狠戾,不過,很快就換成平日的溫暖如春。
他巋然不動,跪在那裏穩如泰山。
他不用再忌憚李期了,因為,明天過後,李氏的江山,就掌握在他的手裏。
來人也沒有對他卑躬屈膝下跪,隻是,徑直走上去,點燃一炷香,跪在豪華的雕花棺槨前麵,深深地對逝者叩了三下響頭,然後,把香插在祭壇上。
他一臉的淒然,冷冽的眸光不再清澈,裏麵,現出隱痛的神色,唇,緊抿著,但是,沒有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是他父皇在他三歲時候對他的教誨,他一直銘記於心。
再苦、再痛、再委屈,他也不會落淚。
風嫣走上前,也點上一炷香,插在祭壇上,然後,在一旁鞠躬並下跪叩首。
李班扭頭凝視著她,唇邊,笑意和煦,是的,每次見到她,他的心裏,都會泛起一股柔情,宛如落花飛於水麵,與水相融的一霎,撩撥出動人心魄的漣漪。
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純白的孝服,還有頭上披著的麻布。
他本來就俊逸瀟灑,一襲的白衣,讓他看起來更是亭亭玉立,氣度不凡。
“安東將軍李期,接旨!”李班朗聲道。
接旨?
一旁跪著的李期有點詫異,連風嫣也錯愣了。
怎麽會有聖旨?武帝臨終的遺言?還是另有陰謀?
李期的神色幾經變換,但是,他還是沉穩地道“李期在!”
一個一身麻衣孝服的太監走過來,手裏托著一個鎏金盤子,上麵,是一卷軸,應該是聖旨了。
不過,這個太監似乎也反應太快了,好像早就準備好似的,李班一呼,他就衝出來了,還迫不及待。
李班拿過聖旨,打開,朗聲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明,四皇子安東將軍李期自擁暗兵,化身風雲堂堂主淩雲籠絡民心,意圖謀反。現捉拿歸案,十日後五門午時三刻斬首示眾,欽此!”
李班收起聖旨,對李期道:“皇弟,這是皇上臨終遺詔,你就接旨吧!”
他把聖旨遞給李期,神色似是有無奈。
一旁的風嫣石化了。
淩雲?李期?
李期是淩雲?
這.……那.……我怎麽糊塗了?
風嫣不相信地望著李班,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李期。
李期神色有點複雜,瞳眸裏布滿詫異。
奇怪,李期不是武功超卓的嗎?為何不反抗?
難道,有詐?
她試著一運氣,不妙,自己的真氣怎的就提不上?
看著天壽殿籠罩著的香煙,她醒悟了:香煙有毒!
是李班,他剛才點燃的香火有問題!
李期因為跪在那團霧氣中時間長了,他中的毒不輕,站起來後,人已經搖搖欲墜了。
“李班,你,為什麽要這樣?”李期俊顏掠過恨意,質問李班,用毒煙迷倒他,他就更覺得李班不一般了。
“班,隻是遵照聖意,先帝的遺詔,不得不從。”李班麵露難色,話語有點艱澀。
今天,他除了準備迷香,還預備了幾千暗衛在暗處,如若李期識破迷香,暗衛就會衝出立刻把他誅殺。
還好,李期因為沉浸在悲痛中,誤吸了迷香。
“是嗎?遺詔不得不從?哈哈哈……恐怕,是借口吧?”李期冷笑幾聲,唇邊,蕩漾著冷魅的笑意。
他知道今天逃不過此劫,剛才因為父皇的離逝太悲傷,身心沉浸在悲痛中,居然連李班布下的迷香,也沒有察覺。
他轉頭看了看風嫣,問:“張楓,你.……也中毒了嗎?”想到風嫣也可能中毒,也可能遭到陷害,他心裏忽就有點害怕了。
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因為擔心一個人的安危害怕過。
李班看著李期的神色,心裏不禁湧上一股酸意,手忽就攥緊了,指甲還深深地陷進手心裏,但是,這個舉動,沒有人覺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