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歹毒
石弘不禁深深地凝視那遠走的令人傷感的背影,幽藍的眸子失去了光澤。
李期,你太小看朕了,風嫣不在了,你以為,朕,會苟活嗎?
一抹淒厲的笑,在他唇邊蕩起,隻是,這笑,令人看著疼痛,令人覺得心裏在滴血罷了。
他的手腳,不再在水裏劃動,他放鬆身心,讓自己舒泰地躺在水裏,任自己的身軀隨波逐流。
巨浪,吞噬朕吧!洪波,淹沒朕吧!
風嫣,朕,來了,等朕!
他閉上雙眸,任思緒翱翔,從沒有感覺如此的,寧靜致遠。
雪,夾雜著雨瘋狂地砸落,不一會,被卷起的洪波形成一個個巨浪,洶湧這撲向前,一下,就把水中的石弘淹沒.……
A
勝仗,應該是歡騰一片,但是,陰霾,卻籠罩著整個營地。
李期從戰場上回來後,獨自一人在營帳裏沉默著,一言不發。
他本來冷冽的神色更是陰冷,墨黑的瞳眸隱隱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
景騫與姚華知道冷鋒本來是與李期一起的,但是,李期回營的時候,孤身一身,獨獨不見了冷鋒。
冷鋒是否遇到不測了?是畏罪潛逃還是別的原因?或者是被羯兵偷襲殺了?
一個個疑問在兩人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疑惑在兩人心裏不斷擴大,但是,兩人都知道李期的脾氣,不該問的不能問,所以,兩人隻能幹著急。
看四皇子的神情和古怪的行為,他倆猜測冷鋒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冷鋒與他們這段時間出生入死,雖然性格有點古怪,又搞那個斷袖,但總的來說,人還是可以的,武功又高強,況且,還立過大功,隻是有放火的嫌疑而已。
姚華心裏特別不舒服,平時與冷鋒在成營裏互相拆台抬杠,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勝利了,獨獨不見了他,心裏覺得不爽,況且,冷鋒在上靈山峭壁的時候,可是舍命救過自己的,這點,他姚華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永遠不會忘記。
李期臉色冰冷得怕人,寒眸陰險而惡毒,仿佛生人勿近。
身上濕漉漉的黑色夜行服也不褪下,他就坐在幾案旁,定定地坐著,猶如被下了魔咒,神智有點迷糊。
“四皇子,把衣服換下吧,不然,會感染風寒的。”景騫在旁邊勸說,他怕李期受涼,雖然他有奇功護體,不怕嚴寒。
李期一聲不吭,不回應,瞳眸定定地盯著營帳外漫天飛雪,思緒,仿佛飄遠。
姚華走上前,就要動手幫他把衣服換下來,剛接近他,就被李期一掌打開:“滾!”聲音酷冷得如從地獄下傳上來般,戾厲狠毒。
姚華被打得跌在地上,他訕訕地爬起來,拍了拍屁股:很痛呢!
景騫見狀,連忙向姚華使了個眼色,兩人就一起走出營帳。
不一會,營帳的簾子一掀,身披狐裘的明豔女子姍姍而入。
是景騫兩人搬來的救兵——月影。
陰冷的營帳頓時變得明亮一片,美人的到來,宛如燭火的璀璨,熠熠生光。
月影今天穿的是粉紫的繡腰棉襖,進得營帳,她把狐裘褪下,星辰般的水眸就瀲灩著嫵媚,她甜甜一笑,走近李期。
“四皇子,天氣寒冷,還是把衣裳換了吧,不然,染上風寒就不好了。”聲音如春風般溫暖動人。
她聽景騫兩人說因為冷鋒在大戰中遇到不測,四皇子正在為這事煩惱呢。
平時,隻要美人溫婉的話語一出,李期就會很和順地遵從。
奇怪,李期此刻眼瞼低垂,連看月影一眼的興趣也沒有,與從前滿含寵溺,滿含暖意的眸光有著天淵之別。
是什麽讓他變得如此疏離?
月影受到冷遇,星眸的光不禁黯淡下來,但一會,她又嫣然一笑,這一笑,百媚生,連冬雪,恐怕也要變成春花了。
“四皇子,戰爭就是這樣殘酷,沙場殺敵,總會有馬革裹屍的危險,冷少將遭遇不測,我們大家都覺得很難過。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該懂得珍惜自己,愛護自己,這,才是對死去的人最大的告慰呀!月影伺候你換衣裳,好嗎?”說完,嫋娜的嬌軀就慢慢靠近李期。
李期低垂的眼睫毛一閃,依然沉默不語,俊顏罩著寒霜,令人有一股威壓。
月影以為是默許,就放膽靠近。
那蘭花纖指柔若無骨,白玉般的指節似蔥白,當離李期身軀還有一尺的距離時,突然,那美如蘭花的纖指忽然對著他身軀上的要穴就戳去,宛如一把白生生的玉劍,具有殺人的淩厲之勢。
蘭花指的變換,一般人不會察覺,因為,它靠近的時候,沒有淩厲的氣勢,如若情人溫婉的玉手一般,充滿情意,但是,隻要稍加注意,它的指節是慢慢伸直,慢慢指向要害穴位的。
若是別人,這一戳,絕對正中要害,立刻斃命。
隻可惜,這蘭花指戳的是李期,所以,它不會得逞,它注定要被拆穿真麵目——殺人於無形!
電光火石之間,李期伸手輕輕一擋,因為運用內力,右手揚起帶動一股罡風,震得月影“啊”的一聲,連連後退。
李期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
月影星辰般的眸子掠過一絲恐慌,很快就斂去,她嫣然一笑,羞澀之色漫上粉紅的俏臉,那美,妙不可言。
李期冰冷的寒眸緩緩抬起,眸光帶著不屑與譏誚:還要裝下去嗎?
遇上他那寒潭般的瞳眸,月影心裏不禁寒意陰森。
李期唇一扯,不無嘲諷地道:“玉觀音,你,還有什麽絕活,盡管使出來吧!”
一聽到“玉觀音”幾個字,月影清澈的眸子立刻布滿驚愕之色,因為驚詫,她的俏臉有那麽一刻是蒼白的,嬌唇微微張開,這是錯愕異常的神情。
我究竟哪裏出破綻,讓他戳穿了?
“四皇子,你……你在叫誰呢?月影隻不過是想幫你換件衣裳以免四皇子你感染風寒。如若是月影唐突,萬望四皇子海涵。”她還想裝糊塗,還想利用自己作為女子的優勢,撒嬌糊弄過關。
這女子,心腸歹毒,卻是豔若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