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八方支援
當余白連同汪潭生一起陷入絕境之時,儘管余白想出了破解的辦法,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魚死網破的方法。
別人不清楚,但他卻非常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將這顆定時炸彈引爆,那麼他將在華夏文壇再無立錐之地。
先將余白此刻的處境擱下,因為在八月九號這天,不僅對余白是一次艱難的考驗,同時也是《三重門》引爆華夏媒體文壇的日子。
華夏,商海市,府旦大學系主任辦公室內!
林方清,自新概念作文和余白一別,已有兩月有餘。但毫無疑問的是,余白給他留下的相當長足的印象。在他看來,這一屆最大的收穫,就是能認識余白這個思維文筆皆奇佳的少年。更讓他開懷的是,這個被他一手發掘的少年,也並未讓他失望,先是雜誌連載自己的散文,後面集結出版。
《緋色年華》這本書,他是買來看過的,讓他詫異的是,這本散文集沒有了往日余白特有的犀利辛辣,而是委婉轉約的情緒文字,不過就算如此他仍舊給了高度的評價,只因為他寫出了別人寫不出的感覺,並且他還從中看到了余白對於文字的把控和喜愛。
再然後就到了《三重門》,讓林方清拍案叫絕的一本書。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年滿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的應屆生,竟能寫出如此一本反應中學生生活的書。這是讓人驚奇和讚歎,儘管他本人沒有現在學生的經歷,不過可能是他處於學校老師的位置,所以或多或少有過接觸。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余白在這本書中,對於當下中學生和家庭的描寫的直白和精準,這是別人所不能想比的,是讓人值得稱讚的。
原本在當初新概念比賽結束之初,林方清便擅作主張,準備特招余白進入府旦大學中文系。但是先後幾次溝通,全都以拒絕告終,拒絕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單純,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當時余白的說的話。
「我不相信,我上一所差點的專科學校,就能埋沒我的才華。我更不相信,上了一所名校就能讓人發光發彩,凡事皆在人為,林老的好意我心領,可是前面的路我還是想自己去走。」
並且私下裡他還得知,不僅是他吃了閉門羹,就他所知,老友許非,甚至連其他學校的邀請也一併拒絕。
剛開始或許會覺得余白是在惺惺作態,可一連拒絕了這麼多邀請,就只能說明他真的是想靠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這個孩子是有想法的!這便是林方清和幾位老友對余白的評價。
不僅如此,今天一早他就在報紙上看到關於余白《三重門》首日銷量三萬,全國各地皆吿磐的消息后,更是大笑著找到自己好友慶祝了一番,因為在他看來,這余白雖然拒絕了邀請,但從心底把他當做自己人。
素有伯樂與千里馬,林方清不覺然間,給自己打上了慧眼識人的標籤,所以或多或少對余白有著非同常人的關注。
然而,今天八月九號心情愉悅的林方清正準備下班的時候,卻突然迎來了靈異一位讓他喜歡,卻倍感頭疼的角色——沈文娟。
起初見到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是因為他是老朋友的女兒,並且林方清也覺得她有靈性,文筆更能寫出別人寫不出的氣質,但隨著兩人接觸的越多,這個小姑娘則完全不把他這個老師當做一回事兒,甚至有時候動不動還要爭辯幾句。
不過說是這樣說,年邁的林方清因為早年政治緣故無妻無子,眼下能有一位如此活波照顧他的徒弟,也讓他倍感珍惜。
「文娟我說你多少次了,做人要懂禮貌,進屋要敲門,你怎麼老記不住。」
收拾東西的林方清,嘟囔完,便開始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而最後拿在手裡的赫然正是余白的《三重門》。
只是今天的沈文娟卻不像往常那般,進門就開始撒嬌似的喊著方爺爺,方姥爺,方大爺之類的稱呼。更為反常的是,一進門便氣呼呼的坐在那,然後自顧自的拿起茶盅倒一杯水,就喝了個底朝天。
注意到她今天的異常,林方清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然後笑呵呵的問道,「到底是誰惹了我們家文娟生氣,說出來,讓師傅給你解氣去。」
小姑娘有自己的脾氣很正常,就平時她也會隔三差五鬧個脾氣給個臉色,對此他早就習以為常。
但今天沈文娟似乎並不是在鬧小脾氣,而是真的有事兒,只見她將水杯放下,喘著粗氣黑著臉,氣憤的說道,「真是太氣人了!那些媒體報紙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亂說一氣!」
「哦?什麼媒體報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前兩天還誇余白誇的跟朵花似的,今天像是都吃了槍葯,直接把余白噴成了社會蛀蟲,文壇敗類。」沈文娟說著,便低著頭在隨身的包里翻了起來,隨後把包里的一疊報紙遞了過去,「你看看,他們都怎麼說余白的,簡直氣死人了。」
林方清眼睛盯著她,然後似信非信的接過報紙,手指在嘴唇上抿了下,這才捻開報紙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原本氣定神閑的林方清,一甩手就將報紙拍在了辦公桌上,然後轉到桌上的另一端,拿起了電話。
「喂,老吳今天的報紙怎麼回事兒?什麼,跟風報道轉載的?這不胡鬧嗎。明天最新一期的商海晚報必須轉口,余白跟我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他是我林方清的徒弟,他什麼為人我還不清楚,而且他的書我也看了,哪有如此不堪!簡直……」
……
同一時間,《夢芽》雜誌商海市總編輯部。
蕭丹,作為雜誌的副主編,自從第一屆新概念作文圓滿完成以後,雜誌的銷量翻了不知幾倍。由於老主編李長天年事已高,現在他出去應酬的多了,洽談的次數多了,連帶著在單位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幾乎大部分人都清楚,他很可能就是下一屆雜誌主編的接班人。
當然,讓他開心的不單單是工作的,還有就是從新概念作文走出了一等獎獲得者,有幾位已經開始嶄露頭角。出書連載上報紙,更是家常便飯。其中尤其要數余白最為顯眼,當初比賽他就是獨有一號的人物,光是決賽就讓整個審核組如臨大敵。
連後面的頒獎典禮也亦是如此,隨後更是在他的見證下,余白一步一個腳印,雜誌連載,出版圖書。
在他看來,余白都是憑藉自己的實力,一步步走出來的,別人,想學也學不來。
並且,現在他已經跟李長天還有單位提交了第二屆新概念作文的提案,畢竟這件事兒是值得做,可以做的。
現在余白這些活躍在華夏文壇的一群新生力作家就是良好的證明,然而今天他卻有點恍如隔世,明明是攜帶著上本書《緋色年華》的良好口碑,才發行的《三重門》,卻在今天無一例外的遭受到了各大媒體報紙的轟擊。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有幾個老一輩學者作家也跳出來,指責余白。
這讓他很不解,身為現在這個位置的蕭丹,他深深的知道,余白肯定是得罪什麼人了。因為按照這個進程發展下去,他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媒體抹黑到無人問津,然後被封殺到無人知曉,最後的結果就是如流星劃過一般,曇花一現。
他惆悵良久,不確定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主編,因為他很明白,在主編李長天的眼裡,新概念作文就是他們《夢芽》雜誌打造的金字招牌,而余白便是這塊金子招牌的代言人。
現在代言人出現了問題,他們能坐視不管?
思來想去的蕭丹,最終決定還是跟李長天彙報通下氣,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到新概念這個長期運作的比賽能不能繼續下去的問題。
但是電話還沒打出去,他便看到李長天背著手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原本他的副主編辦公間,是在隔壁,在一個月前,李長天因身體緣故,暫且離職調養,並讓蕭丹搬進了主編的辦公室。本來享受權利已久的蕭丹,時隔多日再次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會覺得這位年邁的老人有著讓他無法逾越的威嚴。
「蕭丹啊!這件事兒你知道吧應該。」李長天坐在蕭丹對面,將手上的報紙緩慢的推到蕭丹面前。
蕭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他就能看到余白兩個字赫然在目,其實關於余白報道的很多報紙他都買了,就在旁邊放著。
顯然李長天也注意到了桌角的那疊關於余白報道的報紙,隨即深深長出一口氣,李長天開口接著說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是你的事情,畢竟我也快退休了。可我要提醒你的是,余白這孩子是從咱們這兒走出去的,他的聲譽和名譽,或多或少也跟咱們有關聯。」
說完,李長天沉默良久,好似困了,也好似累了,就站了起身,準備離開。
蕭丹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住,李長天緩慢的挪動著身體,快要出門的時候,才又說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誰又能保證自己今後不落難,不遭災呢!況且,我相信,咱們並不是那個唯一出面相幫的人。」
最後李長天拍拍蕭丹的肩膀,離開了編輯部。
只留下望著其背影的蕭丹,沒過多久,他便回到了辦公室,掏出自己的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了起來。
而上面開篇第一行字,便是相當明顯的對余白的聲援。
「關於《夢芽》雜誌,以及我蕭丹本人,對余白同學以及《三重門》此作品的肯定和鼓勵……」
之後,蕭丹把住手叫進來,然後把親手寫好的稿子交給了他。
「最新一期雜誌,把這份聲明發出去,記住,排版的時候要排在最前面!最顯眼的地方!」
……
時間仍舊是八月九號,當天傍晚,貝京市某小區內。
許非,作為貝京大學的中文系教授,其實平常的課程並不多,大多數時間他都在學校閱讀書籍,或者是寫幾篇最近正在研究的課題的專業論文。
不過今天他卻喜滋滋的窩在家裡,因為他孫女給他帶來兩本書一本是《緋色年華》一本是《三重門》,起初許非並不打算看,因為對於現階段的書,他絲毫沒有想看的慾望。可當他得知是余白寫的時候,還真就起了興趣,因為他很想知道,當初那個寫出《求醫》和《雨中窺人》的少年,他能寫出怎樣的書,又能給人帶來怎樣的驚奇。
正如他所想的,用一天的時間他將兩本書悉數看完,帶來的回味卻是長久的。
即便他已經這個年紀,可仍舊能從《緋色》中感受到當初年少時候自言自語式的傷情感緒。
而另一本書《三重門》也讓他重新看到了余白這個人和他筆下的文章特有的性質,那就是直指人心。
由於有了孩子,當了爺爺,他很明白現在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態。對於成績的要求,對於其他方面的關注,更是超出了所有的年代里的對於孩子的期望。他以前就覺得自己女兒教育方式有問題,但他也不好多說。
直到看到了三重門,他才意識到,新一代人中,還是有人能寫出如此反應實情的書,如此能抨擊諷刺的故事。
然而,好景不長,正當他高興的準備將這兩本書推薦給好友的時候,得來的消息卻是另一番驚醒。
「什麼?你說現在好多人都在抵制余白?為什麼?」許非有些不解,詢問著。
而對面,身為貝京作協副主席的老友錢德旭,卻如此回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得罪什麼人了吧,不然也不可能一夕之間,被如此抹黑炮轟。恐怕經此一役,不僅余白這個人要廢掉,連同他背後的那家出版社也難逃倖免。」
「老朋友,我求你幫個忙。」經過短暫的思索,許非便想通了其中的細節,隨後絲毫沒有耽擱的將自己想法準備說出來。
錢德旭想都沒想便回道,「咱們都幾十年的交情,有什麼幫不幫的,什麼事兒你說我辦。」
許非也沒有矯情,因為事出緊急,他能想到此刻余白的處境,更能想到如果不出一把力,恐怕這個他看重的小子就要從此隕落,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畢竟這個社會還沒有黑暗到這個地步。
「以你貝京作協副主席的身份,給我在報紙媒體上發一份聲明,發一份支持余白的聲明。」
「呵呵,你這不是瞧不起我嗎!這點小事兒還用你說,我已經聯繫了幾位作協的老傢伙,準備在最新的報紙上聯名發表聲明。並且實不相瞞,雖然當初新概念作文我沒去評審,但我這邊的人回來后卻跟我說了余白,並且他的作品我也都看了下,沒有那麼不堪,甚至還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說實話咱們華夏文壇不缺少老將,實實在在的缺少新鮮血液。」
「真是如此,簡直太好了。」
「老許,不行這份聲明你也簽上你的名字?」
「這是當然,咱們可不能看著華夏文壇這攤清水,被某些人搞混了。」
……
除此之外,有著更多不同的人,更不平凡的人,在以自己的方式,幫助著余白。
例如付瑩瑩,貝京市第一中學學生。
從新概念作為比賽一路到現在,她已經是余白的鐵杆粉絲,尤其是從《緋色》之後,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讀《緋色》,讀裡面的字句,讀裡面讓她感同身受的段落,每次的接觸,都能讓她覺得余白是個很優秀的人,不然怎麼會寫出這麼好的文字。
這個想法從《三重門》之後尤為更甚,聽說余白要辦簽售會,急的她跟自己好閨蜜黃芽都想偷偷跑過去了。
雖然最後這個想法沒有實現,但卻不能阻止她們把這本書推薦給其他人,比如班上的同學,比如認識的所有人。
這倆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加入了余白書迷的行列。
但今天,她們卻在做著另一件事兒,那就是在網上論壇上,不停的刷帖子,刷留言!
只因為今天下午,曝光出的余白學習成績差,而且還談戀愛,寫的書也垃圾等等這些內容。
少女時期是個特別敏感的時期,她們愛幻想,渴望完美,憧憬美好,所以碰到這種詆毀自己偶像的東西,自然是竭盡全力要去反駁。
每當看到有人在網上說余白不好的,就會毫不猶豫的回擊過去!
可每次這麼做之後,卻又在擔心餘白,擔心他那邊會不會頂得住,擔心自己做這些有沒有用。
然而不管有用沒有,時間都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因誰的歡喜而放慢,不因誰的悲傷而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