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番外 我們的孩子
姚安安整個人混混沌沌,行屍走肉的被妹妹扶著離開安家。
她的腦子雜亂如麻,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麽辦。
解決了安智禾這個大麻煩,她卻好似不會說話了一般。
除了吃喝,就是日夜守護著一動不動的米摯願,那是她的天,她的神。
蘭溪看著這樣終日魂不守舍的女兒,難過得偷偷哭了好幾次,“老公,她不能一直這樣過啊,她才21歲。”
即墨琰蹙眉,注視重症監護室裏的女兒,緩緩的開口,“先把人送回家,治療儀器也買回去,在這裏呆也不是辦法。”
黎羽突然來了醫院,“姚叔叔,我找安安說點事。”
“好,我們去吃早餐,你跟她聊會兒。”即墨琰帶著老婆離開。
聽聞身後有響動,姚安安隻是懶洋洋的回頭瞟了一眼,繼續握住床上沉睡男人的蒼白大手,“羽哥,你來了啊?”
自從上次把米摯願送到醫院,他就失聯了一星期。
“給,這是摯願的東西,我消失的那幾天,就是在幫他善後這些事。”黎羽遞上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姚安安打開裏邊的幾分股權轉讓書,表情平靜的看著,內心深處波濤洶湧。
黎羽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她,微笑解釋,“摯願早就讓律師,公證了這三間上市公司的股權轉讓。他說如果自己有一天出事了,就讓我把這些文件交給你,你是唯一的繼承人。”
黎羽頓了一下,深深的歎氣,“大三那年開始,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到處和大嬸、老太太們出雙入對。其實,那不過是他借了我的錢,搞了一個出軌公司。他自己做餌,接近那些不安於室的老女人,讓對方的丈夫拍到她們的出軌證據,摯願也因此得到巨額酬勞。他省吃儉用那麽多年,才搞了三個小公司。”
姚安安猛地抬頭看他,臉上再也藏不住巨大的驚愕之色。
他淡淡的笑了,繼續訴說,“其實,摯願一開始跟那麽多女孩交往,都是有目的。就如同倪娜所說,他借機跟這些富家女的父親親近,學習做生意之道。你如果去查看過他的賬戶,你就會發現,自從他讀初中以來,安阿姨每個月給他的錢,他都分文沒取過。他平日給你買的,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呀。可那也隻是他用拳擊比賽的巨額獎金,為你付款的。”
“他、他不需要這樣勤儉節約.……爹地和外公都把我們三個孩子的資產分好了,他也占了三分之一啊。”姚安安淚流滿麵,心疼卻又不解。
黎羽啞然失笑,“小傻子,你不懂男人的心嗎?自尊心對於他來說,真的很重要。他一出生就沒有家人,寄人籬下,什麽都是有求於人。他比任何人敏感、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在被你誤解成花心大蘿卜後,他還是堅持做創業這件事。他被人嘲笑詆毀了好久,就算現在弄了三家小破公司,依然比不上你出生就擁有的一分一毫。你可曾見過他親吻過哪個女孩?平日出去約會,那些女孩頂多拉一下他的手。卻各個故意說得,都跟他發生關係了似的。”
褲兜裏掏出一塊鑲滿粉鑽的女士腕表,黎羽自嘲一笑,“這塊手表,上千萬呢。高貴純淨如你,怎麽看得起他那樣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若不是今年的同學聚會,他喝得爛醉,我送他回家,他酒後吐真言,我都不知道他喜歡了你這麽多年。所以,我說你笨啊,安安。他既希望你叫他哥哥,可是又不滿足於這個所謂的哥哥。你跟安智禾貌合神離,背欺負得那麽慘。摯願就一會兒變成安家的鄰居,一會兒扮作度假村外的醜陋小村民,片刻不離的守著你。”
“羽哥,我也愛他啊。”女人沉痛的閉上眼睛,癡癡的笑,“我從小到大,都喜歡他,很在意他對我的評價和態度。可是,那時候我以為自己隻是對待哥哥般的喜歡他,不是男女之情。直到他出了事,明明隻有我可以幫他,他卻寧願自己落得半身不遂,也不想我犧牲自己。那一刻,我才懂得了,原來我一直期盼的愛情,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
她睜開紅彤彤的兔子眼,愣怔的瞧著重回自己身邊的腕表,突然俯身,用力的親了一下床上的男人嘴角。
“哥哥,我們結婚吧。”她言簡意濃,笑聲淺暖。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黎羽驚喜的發現,床上的好友有反應了。
也不算是反應,但是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清熱的淚珠。
“醫生!醫生!”黎羽欣喜若狂,丟下喜悅得連蹦帶跳的姚安安,跑出去叫人。
……
醫生被黎羽連拖帶拽的扯進來,給米摯願檢查了一番,繼而沉凝的皺起眉頭。
“醫生,怎麽樣?我哥哥他病情加重了?我隻說了一句話,他的眼睛就流出一滴淚。”姚安安的眼淚唰地掉落,痛哭涕流的跪下來,“嗚嗚!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可以失去他的!”
“小姐,你言重了。”醫生微微著拉起她,“你哥哥沒有病情加重,我隻是在納悶,一個已經成為植物人的患者,應該毫無知覺才對。可是,他聽了你的話,居然可以流淚。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知覺,隻是起不來,說不了話?這個反應太奇怪了。”
“醫生,你的意思是……”姚安安驚喜交加,被巨大的喜悅衝擊之下,清瘦的身子不禁搖搖欲墜。
黎羽異常興奮的接過她的話,“醫生的意思是說,我朋友隨時有可能醒來?”
“看來,他蘇醒的幾率會很大。”醫生認同的點頭,“待在重症監護室,一日的費用極其昂貴。既然他的情況不會變得惡劣,建議你們帶他回家療養。家裏熟悉的氣息,還有家人的說話聲,都能刺激他的感官知覺,促進他的病情痊愈。有朝一日醒過來,也並非難事。”
……
當天,米摯願就被帶回了廣安。
即墨琰弄了一堆醫療器械和家庭醫生,給他時刻醫護。
舟車勞頓陪他回家的姚安安,並沒有停歇。
她在家裏倒騰了幾個小時的電腦,打了十多個電話,都是跟舉辦婚禮、拍攝婚紗照有關。
蘭溪端著甜品進她的房間,“安安,餓了吧?先吃碗湯圓填肚子,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媽咪,幫幫我,我要結婚。”她忽然語出驚人。
蘭溪呆住了,半晌才回神,結結巴巴的盯著她,“結、結婚?和誰?不是和安智禾吧?你可別想不開啊!”
“和哥哥結婚,我不想讀書了,就在家裏每天陪著他。”她彎起櫻粉的唇瓣,笑吟吟,桃花眼純澈灼熱,溫溫潤潤,一片深情。
這副羞澀中透著喜悅的模樣,儼然是一個即將嫁人的幸福小嬌妻,在跟母親公布她的婚事。
蘭溪的眼神悶澀,幹著嗓音低歎,“隻要你開心,你做什麽事,我都是支持的。可是,還有一個學期就畢業了,你再多等一等,行嗎?”
“我能等,可是哥哥不能啊。”她眸底盡顯深深的濃情蜜意,忽然抓起了蘭溪的手。
“媽咪,你看!”姚安安拉著她,跑到隔壁安置著米摯願的房間。
她蹦蹦跳跳,猶如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她低頭,深深的吻住床上男人的淡薄唇瓣,含糊不清的深情表白,“哥哥,我們結婚,馬上結婚,好不好?”
男人無法回答,但是清雋混血的臉龐倏地溢出一滴清淚。
“哥哥,你又答應了啊?那我們下星期就結婚,好不好?安安想嫁給你,想了好久!”女人嘻嘻哈哈,親吻他臉龐的動作癡狂愛戀。
男人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多了。
眼前的情景,令蘭溪眼眶迷離,內心深處一片憐憫。
她用力的點頭,“你們的婚禮,我來幫忙。”
……
一周後,姚安安和米摯願的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現場,就定在姚家的後院。
宴請百桌,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出席了。
那天的姚安安,始終笑臉相迎。
她一生的笑容,加起來都沒有那一天刻的多。
婚紗照擺滿了米摯願的房間,一半是姚安安穿著各種婚紗的個人照,一半是即墨琰找電腦高手技術合成的。
照片的合影天衣無縫,男的俊,女的美。
盡管婚禮現場沒有新郎官,捧著心愛男人大頭照給賓客敬酒的姚安安,也開心得仿佛擁有了世界上最多的幸福。
伴郎是黎羽,伴娘是倪娜。
她也真是大度,看到姚安安找不到伴娘,主動來幫這個忙。
“安安啊,今天是個幸福漂亮的新娘子哦。”鄰居的張大爺,由衷的讚歎眼前美若天仙的甜蜜女人。
看著她從一個剛讀小學的小屁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離不棄的對待摯愛,這些長輩心裏唏噓又可憐她。
“謝謝張大爺,安安替摯願敬您一杯。”她淺笑嫣然,舉起手中的酒杯。
濃烈的啤酒味鑽入鼻間,女人神色一變,接著彎腰幹嘔。
嘔得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她的臉龐依然白德嚇人。
“安安今天吃太多了,吃壞肚子了吧?”張大爺笑著打趣一句。
在場生育過的女長輩們,皆都明了的麵麵相覷。
蘭溪大驚失色的趕過來,一旁接待賓客的尼雅,輕聲問出口,“妞兒,你這個月的例假,是不是還沒來?”
“是啊,外婆。”姚安安輕輕的喘息,又有了嘔吐的衝動。
“哦蒼天!”蘭溪倒抽了一口氣,找借口把她扶到新房裏。
“奶奶,媽咪和外婆怎麽了?”姚安安被迫坐在床上,很困惑的望著跑出去買驗孕棒的母女倆。
“唉,安安,今天你和摯願結婚,可是你卻.……”姚欣臉色複雜的輕歎,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平坦的肚子。
“怎麽了?我跟他結婚,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姚安安一頭霧水。
讓她驚怒的,是即墨琰居然當著她的麵,給安智禾打電話。
“爹地?你幹嘛啊?這是我的婚禮,你還想通知他出席婚禮不成?”姚安安勃然大怒,伸出手去奪手機。
他靈敏的躲開她,沉聲問話筒裏的男人,“智禾,我問你,你明知安安和摯願相愛,為什麽還趁人之危?弄得她現在懷孕,你高興了?”
“什麽?爹地?我什麽時候懷孕的?”姚安安大吃一驚,掙脫姚欣爬起來。
電話裏,安智禾低沉的聲音透著複雜的意味,“她和蕭月然一樣,也懷上了?安叔叔,那孩子是米摯願的。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我跟你說不清楚。但是,我從沒跟安安發生過關係。”
姚安安聽到揚聲器傳出來的驚人消息,整個人已經懵了。
她由他的話,已經猜到了。
因為那天在瓦屋發生的事,她.……竟然有了米摯願的骨肉……
腳下輕飄飄,她被幸福的泡泡灌滿,騰雲駕霧的飄到了米摯願的房間。
她依偎著一動不動的昏迷男人,喜極而泣的赧然呢喃,“哥哥.……摯願……我懷孕了,我有你的小寶寶了.……”
頃刻間,男人的臉上噴泉似的溢出淚水。
連綿不絕,不像前兩次的僅僅流一滴。
這些清澈純淨的淚珠,化作漫天飛舞的幸福煙花,在她的心口砰然炸開,絢爛奪目。
周圍的一切,恍恍惚惚,她都看不到了。
一眼萬年,年華的盡頭,似乎停駐著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
他溫柔的伸出手,軟軟的衝她笑,喚她,“安安.……我的老婆……”
“安安.……”
依稀間,那道身影又變得矮矮瘦瘦,成了剛會開口說話的他。
那一年,他一歲半,她一歲零5個月……
他學會說的兩個字,就是那句,“安安.……”
世界美妙極了,她步履蹣跚,他牽著她,她歪著頭瞧他,傻嗬嗬的笑了。
世界的畫麵一轉,又變成癱睡床頭的他。
不同的是,這次他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她濕潤深情的眼裏,隻剩一個他,“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