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番外 他發燒了
“很疼?別哭了。”米摯願一鬆開手,身下的哭泣少女就爬得遠遠的。
他擰眉,褐色的眸子不高興的攏起,“你也揪得我很不舒服,我打你一頓泄憤,雙方扯平了。”
怎麽可能扯平?
姚安安眼淚汪汪,內心怨恨不已。
她隻是扯了他的暗器一下,他卻打她這麽多下!
躲在房間裏,啃著幹硬的方便麵,她哭哭啼啼的洗了一個很艱難的熱水澡。
溫熱的水,每淋到紅腫的小屁屁一下,都疼得她生無可戀。
之後的三天,隻要米摯願一回家,她就跑進自己的房間。
兩人吃不同桌,出門也不同路。
不管他去哪兒,她都會走相反的方向。
她徹底生氣了,故意避開他。
……
上午9點,即墨琰來接他們離校。
一個站在左邊,另一個躲在右邊,離得遠遠的。
“兩個人在幹什麽呢?這麽生疏?”即墨琰笑問。
姚安安憤怒的小手,顫巍巍指向靠著樹幹而立的英氣美少年,“爹地,米摯願他!他!”
憋屈了幾天的怒火,到了嘴邊,姚安安還是說不出來了。
說了,她就能舒服嗎?
他會挨她的家人罵,也許還會被趕走。
米摯願深邃的目光淡靜的瞅著她,一聲不吭。
“他怎麽了?”即墨琰還在笑,眼底多了一絲冰意。
莫非摯願真如嶽母所猜測的那樣,等不及,對女兒趁虛而入了?
“他!他這次肯定又會考全校第一,我又變成全校倒數第十!我嫉妒,這很不公平!”姚安安言不由衷的跺腳低嚎。
少年俊深的眸子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目光有了幾秒的驚詫。
下一瞬間,那具結實硬朗的身軀就朝她走來,兩片精致姣美的薄唇輕輕上揚,淡淡的笑意蕩漾在唇邊。
他低低的笑出聲,凝視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似的溫柔瞧她。
即墨琰眼中的冷氣頓然散去,他揉著女兒的小腦袋輕笑,“寶貝兒,成績冰並不是很重要,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你看他笑得多麽的欠扁,我怎麽可能不在意?”女孩一臉的嫌棄,又情不自禁的看幫她搬行李箱上車的臭家夥。
米摯願的眼尾飄過來一下,明目張膽的與她對視。
女孩子那水靈靈的可愛大眼睛,趕緊躲開他,欲蓋彌彰的東張西望。
他一顆寒硬的冰山冷心,見到她淡淡發紅的耳根子時,難得的爬上甜意和暖氣。
姚安安東張西望躲著他,他光明正大的視覺非禮她,空氣中揚起一縷縷別扭和熾熱的煙霧。
搬運完畢,跟著她坐進後座,米摯願伸手給了她一根彩虹棒棒糖。
她一隻爪子蠻橫的拍開,冷哼著看向窗外。
即墨琰從後車鏡看到,表情嚴肅的訓斥,“安安,你怎麽回事?這樣子對待哥哥,是有禮貌的行為嗎?”
“哼!”姚安安傲嬌的揚起嬌俏的下巴,不屑置辯。
少年眼中的光芒驀然一黯,唇角抿得直直的。
撿起那根棒棒糖,他固執的遞過去。
姚安安有委屈不能說,棒棒糖伸到了麵前,又被她狠狠推開。
少年斜長的眉峰淡淡的擰起,黯然無光的瞳眸俯視著,被她踩在腳下的棒棒糖。
“姚安安!你懂不懂什麽叫無理取鬧?你現在的行為就是這樣做的。”即墨琰停下了車,醜醜的黑臉凝滿冰山般的寒氣。
回過頭,男人一字一頓的沉聲訓斥,“安安,要做個乖孩子。你現在跟哥哥道歉,態度要真誠一點。”
女孩子憤怒得通紅的小臉搖成了撥浪鼓,仇視米摯願的圓潤水瞳,充滿了恨之入骨的意味。
爹地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對她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壞事,他可惡透了!
打她一下,她痛一痛,也就忍了!
可是,他居然打了那麽多下,毫不顧忌她當時的尊嚴和懇求!
見到女兒反抗自己,即墨琰痛心疾首的低歎,“當著我的麵,你都這麽蠻不講理。私底下,你指不定對摯願更過分。道歉,不然你今天走路回家。”
他冷聲說完,姚安安就去開了車門。
然而,身旁的少年比她動作更快。
他已經從窗口跳了下去。
“摯願,你沒有做錯事。既然她不肯道歉,就讓她自己走回廣安。”即墨琰頭疼的叫他。
垂頭喪氣的少年充耳不聞,對他投過來的關切目光視而不見,隻是沉默不語的走著自己的路。
“姚安安,你太過分了,真是令我失望!”即墨琰隻得把車開成了龜速,跟著悶聲悶氣的倔強少年。
“哥……”話到嘴邊,姚安安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她拉不下臉麵,叫他上來坐。
而且,她自己也沒有做錯啊。
他打了她,還欠她一句道歉。
憑什麽反過來讓她這個受害者,對施暴者說對不起?
車子停停走走,默默跟隨背著天藍色雙肩包的高大男孩。
純白的襯衫,黑色的修身長褲,這是她姚安安最歡看的穿著。
他腳上的米黃色布鞋很軟,走路還算輕鬆。
他這張混血異域的俊臉,無堅不摧的強健身軀,似乎無所不能。
徒步走了11個小時的路,從公路跨過田野,再回到廣安市郊的泥路,他走得堅定而又平穩。
期間下過幾次雨。
米摯願除了坐在路邊,吃即墨琰遞過來的快餐和礦泉水,根本沒有休息過一秒鍾。
連傘也不撐,濕漉漉的衣服更不曾換過一套。
姚安安想裝睡的,但是心裏很不好受,也閉不上眼。
走路的明明是他,可是她卻感覺筋疲力盡,心疼極了。
……
車子緊隨著這個屹立不倒的頑強少年,停在家門口。
一路上隱忍沉默的即墨琰,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姚安安!給哥哥道歉!從小到大,你哪次無理取鬧,哥哥沒有忍過你?”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蘭溪端著水果沙拉,從前院裏跑出來。
被吼得一臉淚水的女兒,可憐巴巴的瞅著她。
她大驚失色,這才看到坐在大門台階下的疲憊男孩。
“摯願,你怎麽了?一身泥水的,頭發都濕透了。”蘭溪趕緊朝前院喊,“央央,去客廳拿一條幹毛巾和濕毛巾出來!”
即墨琰冷哼著關好車門,“還能怎麽了?你慣的好女兒,竟然對人家大發脾氣。摯願這孩子,今天一直從學校走回到家的。”
蘭溪照舊要教育女兒一番,“安安呀!你怎麽可以這麽任性.……”
“誰任性了?我才沒有錯!”姚安安怒嚎著打斷她,淚眼汪汪的衝進家門。
“這.……這個.……”蘭溪一臉的莫名其妙,跟怒氣衝衝的丈夫麵麵相覷。
“摯願,安安這次確實很過分,叔叔在這裏替她跟你道歉。”即墨琰蹲下身,對神色複雜的沉默少年真心致歉。
他搖頭,幹裂蒼白的唇角扯出一抹類似於笑的難看痕跡。
緩緩起身,他的步伐姿稍顯淩亂。
仿佛千軍萬馬踐踏過的破財城池,隻剩盔甲,再也沒有一絲昔日的盛氣淩人,龐然巍峨。
……
姚欣給遲遲歸來的三人,做了一大桌豐盛的美味佳肴。
“姐夫,給你筷子。”姚央央笑眯眯的遞過一雙銀筷,給神色落寞的少年。
“晗晗,去叫姐姐下樓吃飯啊。”姚欣邊給大家盛飯,邊催促已經開始扒飯的孫子。
姚慶晗精致的杏核眼鄙夷的眯起,“姐姐一回來,你們就輪流上去罵她,責備她冷落哥哥,她哪裏還願意下來,跟大家一起吃飯啊?”
小屁孩不經大腦的話一脫口而出,眾人隨即不約而同的望向樓梯口。
於是,他們也就看到了正準備下樓的姚安安。
披頭散發的白臉少女,背脊僵直的靠著雕龍刻鳳的紅木扶手。
她已經把腳收回來,就要折返房間。
有人比她動作更快,已經端著白飯,走出了大廳。
五官極其俊美的男孩,蹲到了前院的牆角。
他高大的身軀隱沒在冰冷濕漉漉的花叢中,寂靜無聲的扒著沒有一粒肉末的白米飯。
雨水打濕了他漆黑濃密的發絲,服帖柔軟的緊貼著他的美人尖。
他濕淋淋的白襯黑褲,被寒冷的雨水浸透,泥土髒兮兮的覆蓋在他的全身。
讓那張不可一世的俊容,多了幾分落魄之意,就像是無家可歸的乞丐。
姚安安遠遠的望著他落寞孤單的濕潤背影,突然就想起4歲時的一件事。
那天是春節,街上人來人往,別人都是父母抱著孩子的手。
隻有她和哥哥,是被奶奶牽著。
那一刻,她突然很傷心,蠻不講理的嚷著要爹地媽咪。
奶奶沒法變出爹地媽咪給她,她就氣得帶著米摯願離家出走。
她一路走,一路哭,“為什麽別人都有爹地媽咪,就安安沒有?”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很可悲。
可是,她似乎忘了。
那個一直默默陪著她,給她擦眼淚的內向小男孩,從來沒有提過一次要見他的爹地媽咪。
他一個家人都沒有,可是他從來不爭不鬧!
她什麽都有了,卻還總是怨天尤人……
哼!但是他那一頓把她打得太狠!
她疼了兩天兩夜,椅子都沒法坐,不能這麽快就原諒他!
隨便挾了幾筷子的菜,別別扭扭的嬌氣少女跑回自己的房間吃。
“姐夫,姐姐那個磨人的小東西走了,你快進來吃啊!”姚央央笑吟吟的衝門外招手。
“是啊,你就別在意她的無理取鬧了嘛。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這麽蠻不講理,還沒習慣嗎?”姚慶晗也加入坑姐的行列。
“小妞兒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沒臉跟你同桌吃飯,你別在外邊冷雨自虐了。”宋衍晨走出去請他進來。
一大家子,也跟著熱情召喚獨自進食的米摯願。
樓上的姚安安,“.……”
媽地!虧她還擔心過他,內心為他自責懊悔呢!
丫的都收買人心到這種地步了,全家的心都偏向他!
夜裏洗完衣服,姚安安上天台晾曬。
經過米摯願的房門時,她看到奶奶拿著藥進去。
她悄悄找到外婆一問,才知道,他因為淋了太久的雨,發燒了!
她的心,猛地一揪。
因為她,他生平第一次生病了。
“妞兒,要不要進去看他?”尼雅撕下臉上的麵膜,裝進塑料袋,就隨便往客廳的角落一扔。
“才不要去。”姚安安紅著小臉背對她,小聲埋怨,“外婆,你不要老是亂扔垃圾,媽咪打掃衛生很辛苦的。”
“辛苦什麽?她這幾天大姨媽停了,不知道有多享受。老娘剛好來了大姨媽,衛生隻能由我來打掃!”這幾天都不能享受夫妻生活,尼雅的心情不禁煩躁了起來。
“來大姨媽,不是該好好躺著嗎?還打掃什麽?”姚安安困惑的抬起彎長的柳葉眉。
尼雅一副見到外星人的驚異表情,“哎喲!我單純天真的傻閨女!我還是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媽咪都快兩歲了,你怎麽還什麽都不懂?摯願那小子都不教你的嗎?”
聊得好好的,幹嘛提到那個人?
姚安安生氣了,“讓他教什麽?寶寶不會自己學啊?”
她氣哼哼的跑回樓上,留給神色自若的尼雅一個傲嬌的小背影。
將近50,卻保養得像是30歲少婦的女人,嗤之以鼻的哼笑嘀咕,“你自己學?怕是他等到變成老頭子,你也不會開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