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遲來的幸福
蘭溪淚眼朦朧，哭得傷心難過，“阿琰，怎麽辦？我沒錢給你看病了！為了不讓霍景軒找到我們，我把你留給我們的即墨集團股份，全都套現，捐贈給了國內的慈善機構。換來政府為我們製造死亡假象，護我們全家一生平安。”
“死不了，錢沒了就沒了。”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他一隻手擁住她一隻手環住哭哭啼啼的女兒，“剛才離開的那個舊下屬，是全球頂級腦科專家。他說我的身子，還沒完全好，需要再開一次刀。”
“開刀？在腦子裏？”蘭溪倒抽一口氣，她驚恐的站起來。
這才發現他的後腦勺，有一道淺淺長長的傷痕。
看那痕跡，顯然是以前開顱手術留下的。
接觸到她飽含驚嚇的視線，他啞聲點頭，“去年那次手術後，這雙腿就癱瘓了。我怕這次再開刀，也許下一刻就會死在.……”
“別說了！”蘭溪恐懼的捂住他的嘴。
她哭了，哭聲無助，神情怨恨。
她恨上天的不公平。
為什麽他死裏逃生之後，卻又要經曆這樣的煎熬折磨？
“媽咪，那個叔叔可以治爹地，不要讓他走！”姚安安焦急的搖她的手。
她不敢去追Johnny。
追回來了，又能怎樣？馬上給即墨琰動手術？
Johnny時隔一年，也不敢再動第二次，自然也想到了那個從此長睡不醒的後果。
她在猶豫，女兒卻撒腿就跑，硬生生的把剛在樹林外打電話的Johnny拉回來。
米摯願用嫻熟的馬來語，跟一臉為難的Johnny交流。
孩子跟他說了好久，他一直都不吭聲，全程搖著頭。
“蘭小姐。”Johnny用生硬的中文對蘭溪講。
他竟然會中文，雖然不熟練。
難怪他剛才聽到她跟即墨琰的重逢對話，就默默的退到一邊充當空氣。
他把緊張兮兮的蘭溪拉到一棵大榕樹下，低聲闡述，“二少爺的身體狀況，其實很不好。當年的緬甸一行，他全身上下中了五處槍傷，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因為拖延時間太久，把身子拖垮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還往他的肚子灌了碎玻璃。十幾根又細又長的針，穿刺過他的腦顱……”
“別說了，別說了……”哀戚垂淚的女人，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
那個男人，還有孩子們，不約而同的望過來。
Johnny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擔心，沒事。
他才接著往下述說，“就算你不愛聽，這也是事實。當年藍添、關興和我去援助二少爺時，那些仇家正要往他的腦子裏注視高純度的海洛因。和我們隨後抵達的警察，雖然趕走了那些人。但是再進入果敢這個三不管的金三角地帶，又有一批來勢洶洶的仇家來抓我們了。”
蘭溪滿臉淚痕，沙啞著低聲問，“當年，所有人都從各個電視台的直播，看到了他被人碎屍萬段，為什麽.……”
Johnny惋惜的歎息，“死的那個，是整容成二少爺的小朋友啊。那時，那個孩子才23歲。10年前，他在緬甸賭場欠下一百萬的債，差點被高利貸的人打死。我們打賭，進場跟人談生意的二少爺，絕對會見死不救。但是二少爺救了，還給他一百萬現金回越南老家。因為他的名字，也有一個溪字，這是因為你，才對他愛屋及烏啊。沒想到，那個從此發憤圖強的孩子，對二少爺崇拜到整成了他。一聽說二少爺出事了，就悄悄的跑過來。代替他引那些仇家回了緬甸的海邊，甘心接受千刀萬剮，丟進海裏喂食人魚。”
看出蘭溪眼底的愧疚，Johnny不禁笑了笑，“你也不用替二少爺自責，這是小溪子心甘情願做的報答。確實是，沒有二少爺，他不可能靠那筆錢財發家致富。他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弟弟出了事，整天遊手好閑的哥哥也重新洗心革麵。”
Johnny接著沉默，偷偷看了一眼即墨琰。
看到他在跟憂心忡忡的孩子們說話，Johnny才有機會對蘭溪說出自己的擔憂之處，“二少爺那次開顱手術結束，雙腿就癱瘓了。現在，他腦子的最深處還有半截針沒有取出來。就是那根針，導致他每天都會疼得陷入昏迷。得吃止疼藥，才能緩解痛楚，蘇醒過來。那根針卡在大腦最脆弱的地方，周圍的經絡很多，我自己都不敢輕易下手。”
仿佛感應到自己男人內心的疼痛，蘭溪猛地轉過身。
發現他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後腦隱隱流著冷汗。
看來，他現在還是很痛。
她飛快的收回視線，生怕他見到自己可憐他，自尊心會受到挫傷。
他每天都這麽痛苦，她舍不得，為他心疼啊.……
心裏的痛楚越來越深，蘭溪不敢落淚了，她要堅強。
可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冀的問，“Johnny先生，如果開顱。有幾成成功的把握？”
“不到十分之一。”Johnny悲傷的搖頭，“他生怕自己哪天昏迷了，就起不來。所以，即使半年前死裏逃生後，他也沒有想過回來找你們，他害怕再讓你們遭遇生離死別的痛苦。可是，就像你們中國有句古話說的，人算不如天算。他心血來潮，來K市故地重遊了，卻還是跟你重逢。我聽到他跟你說的那些話，就知道他不忍心再丟開你們，想跟你回去。就這樣吧，與其開顱後的下一刻，他就睜不開眼。還不如這麽陪著你們，過完一天是一天。”
“過完一天是一天.……？”蘭溪壓抑著淚珠，背對著所有人，痛苦得生生咳出了血。
他才38歲，過去的30年生活，天天活在被親人和父親仇家的暗殺追殺當中。
他才重回人間幾天，又要開始擔驚受怕的煎熬日子。
這一次，他的敵人是人人都無法戰勝的死神，誰能救他？
“蘭小姐，你保重身體。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我未來的一年，都會在中國各大醫院進行學術交流。參加這些活動，私心裏，我其實也是想替二少爺找一個腦科醫術高超的醫生。二少爺心腸不壞，他隻是為了自己不被人害死，才那麽心狠手辣。他害過多少壞人，就救過多少迷途知返的小羔羊。我也是其中一隻，我想報答他。”Johnny的安慰，並沒有讓蘭溪傷心欲絕的心情得到平複。
她更加慌亂了，滿心的哀怨恐懼無處傾訴。
收好了名片，送走了Johnny，蘭溪強顏歡笑的走回來。
“你來這裏，就這麽毫不遮掩的嗎？不怕你以前的仇家發現？”蘭溪的聲音很溫柔，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男人蹙眉看著她，不喜歡她這樣卑躬屈膝的恭維模樣。
“怎麽了？我的身上有什麽不對嗎？”她霎時變得緊張兮兮。
生怕自己在他的眼中，已經變醜了。
畢竟生過兩個孩子，也不是如花似玉的19歲少女了。
哪裏不對？簡直對極了！
哪裏都長得很勻稱，亞洲女性羨慕妒忌恨的大波翹臀，這張臉天生被老天爺賞飯吃。
和他待一起，別人都要誤會他是怪蜀黍拐帶小蘿莉了。
“太迷人。”他深邃的目光，灼熱如火的停在她因為生育後，微微開闊的蜜桃臀上。
美豔少婦經曆男人那種事的滋潤過後，特有的成熟風情。
一眸一笑都是風情萬種，說不出的春心蕩漾。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想要她低落的心情好轉。
她就順著他的意思，對他嫣然一笑，“謝謝。”
這一笑，在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男人眼中，猶如百花齊放，絢麗奪目。
她以往待在他的身邊，何時顯現過這般真實甜蜜的笑意？
他看得心裏美，順勢一摟她的小蠻腰。
接著，對目光炯炯圍觀的孩子們指揮，“還不快去把奶奶扶過來？”
三個小家夥一哄而散，七手八腳的攙扶起仍在昏迷的姚欣。
男人趁機吻住羞然垂頭的小嬌妻。
得他如此疼愛，她的心口甜蜜之意猛增。
突然之間，她就釋懷了。
就算前方的路很危險，他的生命或許下一秒就會終止。
但是，隻要這一刻，他的心裏還有她。
他們依然相愛，一切就已經足夠了。
人生最悲哀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得不到心愛之人的陪伴。
“阿琰，不要再走了。”氣喘籲籲的依偎著他，女人杏眸迷離的撒嬌懇求。
“好。”他從褲袋裏找出一張人皮麵具戴上。
這一刻，他變成了其貌不揚的老大叔。
他的假身份證，與這張臉完全一樣，順利的買到了火車票。
一家子坐上返回安慶市的路上。
知道即墨琰生著重病，姚慶晗都改掉了張口閉口老子的毛病，說話文縐縐的，溫柔極了。
姚安安也很乖巧的對父親噓寒問暖——
“爹地，你渴不渴？”
“爹地，你餓不餓？”
孩子是一片好心，蘭溪卻嚇得不輕，收走了女兒遞給即墨琰的汽水和麵包。
“我的乖寶寶，你別好心做壞事啊。你爸爸現在吃著藥呢，很多東西不能碰的，不可以亂吃。”
姚安安本來要生氣，可是媽咪說她是乖寶寶呢。
好啦，不生氣。
姚欣和身旁的米摯願相視一笑，經過了這次的驚嚇，姐弟倆都明顯懂事了不少。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安慶市距離蘭溪之前居住的小鎮那麽近，倪笙還呆在那裏呢。
即墨琰這口幹醋吃起來，才不管有沒有道理。
一聲令下，全家搬到了一座正在開發中的南方小城。
“小琰，你一聲不吭的，就要我們跟你搬來這個陌生之地，我還沒來得及跟媛媛皓皓道別呢。”姚欣埋怨的站在新家大門前嘀咕。
“媽，你是想跟他們道別，還是舍不得薑市長啊？”觀察她跟薑市長悄悄通話過一次的男人，了然於心的笑問。
蘭溪和孩子們大驚，姚欣則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想回去就回去吧，當年若不是你被我爸那樣，你早就跟他結婚了。”即墨琰的話，再次在妻兒們的心裏炸開一道驚雷。
“媽，你跟薑市長早就認識了？”蘭溪大感興趣的問。
年近60的羞澀女人，害羞的低下頭，“嗯，我和薑哥初中時就在一起了。後來，以那種方式懷了小琰，就不得已跟他提分手。他一氣之下，大學畢業就娶了皓皓的奶奶。沒想到，剛結婚幾年，他就做了單身父親。”
蘭溪唏噓的感歎，“上天讓你們重逢，這就是緣分未盡啊。難怪這兩年你老往薑家跑，去吧去吧。家裏有我照顧，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姚欣依依不舍，但是又開心的去追尋自己遲來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