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比你好受不了多少
前往幼稚園的路上。
左手牽著一言不發的蘭溪,右手挽著神色倨傲的親爹,即墨安很開心。
小女孩特有的撒嬌與生俱來,她對男人脆聲埋怨,“爹地,上星期我跟同學比賽寫名字,我寫得可慢了,都是因為這個長長的名字害的。”
“一個(安)字,才幾筆幾劃?”心情不悅的蘭溪嗤哼開口。
“可是(即墨)兩個字很難寫啊,筆畫太多。剛去幼稚園的時候,老師還以為我姓即呢!哈哈!”即墨安說不下去了,因為身旁的女人沉下了小臉。
女人聲音硬邦邦的蹦出幾個奇葩名字,“王一、李二、丁三、木四.……”
“姐姐,你說什麽?”即墨安掏掏耳朵,表示沒有聽清楚。
“這些名字好寫,你自己選一個。”她沒好氣的嗡聲說。
“哼!”即墨安揚起尖痩的小下巴,也生氣了,轉頭怒視神色冷淡的男人,“老即墨,你惹她了?她怎麽給我氣受?”
右手赫然一鬆,即墨安驚詫的看向欲走開的俊冷男人,“爹地,你去哪裏?”
“我惹惱了人家,不想見我啊。”薄唇微微斜扯,男人帶出一聲似笑非笑。
即墨安心裏琢磨,他沒惹自己啊。
轉頭一瞧神色微愕的清美女人,即墨安秒懂了,“姐姐,你幫幫我,叫爹地別走,我想跟他多待幾天。”
男人停步,那副要笑不笑的神情在瞧蘭溪。
蘭溪沉默,隱隱的憤怒和怨恨浮現心底。
他是那麽的悲卑鄙無恥,欺負她見不得孩子不開心。
他長身玉立,高大的陰影罩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看不清他優雅與邪氣並具的臉部輪廓。
但是,他身上那股盛氣淩人的氣場,始終如影隨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姐姐,求你了啦,別讓爹地走,人家已經沒有媽咪了,不可以再失去爹地。”即墨安抱著她,表情可憐兮兮。
低低的聲音,從女人的口中心不甘情不願的溢出,“別走.……”
太陽不大,他卻還是眯起了眼,惡劣揚唇,“你叫誰?”
“叫你.……”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語調當中的委屈,聽得男人隻想狠狠欺負,哪裏肯憐香惜玉?
他揉了揉太陽穴,神情不耐煩,“大清早被吵醒,就是被逼來聽又矮又臭的小鳥嘰嘰喳喳的?”
說誰髒呢?她髒還不是因為、因為他……
蘭溪悲憤的看向裙底,他留下的那一灘已經幹枯。
即墨安不明就裏,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小朋友們被家長領著往幼稚園趕。
她急了,想快點去上學。
順著女人的視線望過去,低下頭,孩子就瞧見了那玩意兒。
“是喝牛奶弄髒的嗎?不怕,寶寶給你擦幹淨。”即墨安蹲下身,從淺綠色碎花雙肩包裏拿出紙巾。
“不用擦!”蘭溪臉紅大吼。
這中氣十足的一吼,把過往的路人鎮住了,不約而同的看向神色怪異的她。
把佳人氣得快要抓狂,男人的心情多雲轉晴,眉眼總算多了淡淡的笑意。
大手一揮,抱起被吼得呆若木雞的小女孩,他輕揚的唇畔邪氣盡顯,“擦個屁?留作紀念,不幹的話,可能是你弟弟或者妹妹。”
姐姐又開始走路,爸爸也抱著自己並肩同行,即墨安知道他們的矛盾解決了。
即墨安疑惑父親的那句話,但是小嘴兒還沒張開,姐姐已經投來哀求的一眼,搖頭懇請自己別問這個。
那個混蛋不要臉,她要!……
幼稚園刷得五顏六色的大門外,早就站著先到一步的米摯願。
他這學期開始,都是獨自上學。
說是要獨立,其實是想等妹妹來了,再一起進去。
放學也是他提前到了校門,她才慢吞吞的跑過來跟上。
用他的話說,媳婦兒每天都是他送著上下學的。
這跟蘭溪幼時差不多,每天陪伴她上下學的,都是霍景軒。
可是,他現在死了,被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殺死了……
她沒法報仇,但是她也不會狼狽為奸,更不可以再喜歡他。
被米摯願射傷雙腿的小女孩宋佳然,此刻正從自己家的勞斯萊斯裏跳下來。
看到即墨安被俊冷邪傲的男人放下,宋佳然不禁一愣。
這個臭丫頭,說的是真的啊?
那個每天在電視上出現的帥蜀黍,竟然真的是她的爹地。
看到宋佳然,即墨安挑著小眉毛,大聲的對轉身就想走的男人說,“爹地,你傍晚四點半記得來接我放學哦!姐姐很忙,又不是你的女兒,不可能每天都來接我的!”
在場的人如果耳朵沒聾的話,都應該知道她沒有親姐姐了吧?
她親爹也不是一個糟老頭!
小女孩飄飄然的得意之話剛落下,天生不會憐香惜玉的即墨琰冷冷開口,“當你老子吃飽沒事幹?不用工作?四點半到五點半沒空。”
小鼻子一抽,大眼睛一紅,即墨安就要嚎啕大哭。
這男人神情不悅的補了一句,“四點提前接你行不行?”
“行的行的。”即墨安哈哈大笑,蹦蹦跳跳的跑向門口的米摯願,“我待會兒請示老師,到時你要記得來啊!”
冷哼一聲,男人坐上唐霖前來迎接的車。
根本不問蘭溪要不要搭順風車,他命令唐霖直接駛離。
摸摸鼻子,蘭溪樂得一身自在,往家裏的方向走。
……
蘭溪正在自己的房間裏,邊裝快件邊吃著麵包。
有個買家剛付款了,她待會兒就要把衣服拿到快遞公司寄送。
這個小鎮周邊的工廠很多,都是一些國外小眾品牌的訂單。
她一周去這些廠子兩次,淘一點剪標尾單衣物回來,實物拍照了,就放到網店銷售。
她眼光好,定價親民,回頭客頗。
薄利多銷,是她月入近萬的秘訣。
填完了包裹單,蘭溪上了天台的小房子一趟。
這個30坪的房間,是她的倉庫,囤貨專用。
她正檢查著,看有哪些貨品的碼數沒有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這聲音,和以往的散漫輕健不一樣,帶著些許的沉重和急促。
蘭溪的心跳也開始加急,不是激動,更不是生氣。
她帶著怨懟的眼神,委屈的瞅向來人。
當時他就在川菜館裏,哪怕隻是普通朋友,他也可以幫她一把的。
他不僅沒幫,還帶著助理悄悄的一走了之。
寧熙揚停步,衝她擺擺手,“別用這種被負心漢拋棄的可憐模樣看我,我比你好受不了多少。”
蘭溪掄起腳上的人字拖,氣衝衝的丟向他,厭煩的怒吼,“之前見死不救,現在居然還有臉來我的麵前假惺惺裝可憐!走開,別進我的家門!”
把她的鞋子接住,輕輕放下,男人歎著氣,一言不發的坐在地上。
他弓著寬闊的背脊,仿佛風中淩亂的脆弱小豆芽,一擊便能致命。
他額頭的墨發有些長了,低下頭時,就蓋住了他的暗淡無光的眼瞼。
以至於,蘭溪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這兩天被同一個男人壓迫,威脅完這個,又威脅那個。
她很煩躁,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這會兒,見這個男人賴皮的坐在大門的正中央,她如何能淡定?
氣壞了,就脫掉另一隻人字拖,狠狠的朝他的身上甩去。
那具海拔1米9的高大身軀,竟然弱不禁風到一打就倒。
他閉著眼,無聲無息的跌在地上,可把蘭溪嚇壞了。
蘭溪驚恐萬狀,趕忙跑出去攙扶他。
手指一探他的鼻尖,還有呼吸。
“喂!你別嚇我!我不是有意要傷了你的!”她使勁的搖晃著男人,他卻沒有醒過來。
那隻拖鞋是泡沫做的,那麽輕盈。
即墨安和米摯願每天都抓著往對方的身上招呼,也沒見誰受傷過啊!
蘭溪嚇壞了,性命攸關,她光著白淨的腳丫子,飛跑出了家門。
家對麵診所的老醫生,早餐才剛吃一口呢,就被她連拉帶扯的往家裏跑,累得差點沒背過氣。
“我說小蘭,看你生龍活虎,比一頭牛還健壯你一聲不吭就把我拉到你家的樓上幹嘛?”老醫生是六十歲的退休大爺,跑到天台時,已經氣喘籲籲。
蘭溪一身的汗,急得都快哭了,“我打傷了人,他昏過去了!”
老中醫這時候看到了門邊的睡美男,也不用她領著了,當先跑過去。
仔細檢查一番,老中醫如釋重負,衝緊張兮兮的蘭溪輕笑,“他沒事,餓暈了過去而已,估計是兩天兩夜不吃飯,還有幾天未睡導致的。”
“他那麽有錢,怎麽可能挨餓?”蘭溪一臉的荒唐之色,隨即又大驚失色,“趙醫生,他又不在中國住,你怎麽知道他那麽久不進食,還幾天不睡?”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啊!”趙醫生痛心疾首的看著她,為這個昏睡的男人打抱不平,“虧你還是這位千億富翁的朋友,他的父親三天前,在美國出車禍,搶救無效去世。媒體跟蹤他拍了三天三夜,發現他沒有哭,也不吃飯睡覺,每天守著父親的棺材。哎!他的父母昨天才剛在美國火葬呢,怎麽今天上午就趕回來中國了?還待在你這兒?”
蘭溪默默的聽著,俯視這個一臉胡茬,睡覺也是鬱鬱寡歡的男人。
和趙醫生費勁扶著他,放到了蘭溪的大床上休息。
輸營養液,給他灌水,折騰了幾個小時,他才幽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