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還真是不客氣啊
藺媛解釋蘭溪有事走不開,讓自己出來拿信。
說完了,她強顏歡笑的伸手向車窗。
車窗陡然搖下,薄唇冷冷抿直的男人搖揮手,車子開始向前行駛。
“哎!小溪,你快出來!他沒有給我信,他們要走了!”藺媛急得大喊。
客廳裏的蘭溪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跑出來,“怎麽回事?”
藺媛都快哭出來了,“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說要幫你領信,那個人吭也不吭一聲,就讓司機開車走了!估計因為看我不是本人,不想理我吧!”
“這個目中無人的老男人!”蘭溪很生氣,拔腿就追。
眼看蘭溪就要追上車子,那人就叫唐霖加速。
而當她累得要死,喘氣如老牛的彎腰跌在地上,那個惡劣男人又讓車子停下來。
停停開開,他把蘭溪戲弄得半死不活。
路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這邊的拉鋸戰。
幸好上班高峰已過,蘭溪不至於被車撞到。
少女香汗淋漓,小臉紅如炸蝦,軟綿綿癱在路邊的梧桐樹下。
那車也故意於此時停下,就距離她五十米,引誘著她繼續追。
急促的呼吸了半分鍾,蘭溪抬起酸痛的小手,顫巍巍的拿出手機。
她要打給霍景軒!她要告狀!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朋友?居然這麽卑鄙無恥的為難自己!
唐霖收回觀察後視鏡的目光,“二少爺,蘭小姐好像要打電話。”
懶洋洋眯眼的男人踹向駕駛座的椅子,手往後指。
唐霖趕忙倒車。
蘭溪渾身疼得厲害,極度缺乏力氣,手點了好幾次,都沒能撥出霍景軒的號碼。
耳邊猛然傳來刹車聲,她的頭頂被一片黑色籠罩。
艱難的抬起頭,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正是那張亦正亦邪的俊臉。
他轉過頭,眸色淺淺,仿佛在看她,又不像是。
幹燥的空氣裏,有他醇香似酒的性感聲音,淡淡的,漫不經心。
“信在自家門口,還讓人幫忙,自己懶得都不肯來拿?”
蘭溪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塵,低垂著頭走到車旁,客客氣氣的笑聲中蓋不住的挖苦,“倒不是懶,就是不想看見你而已。”
即墨琰斜晲綁著丸子頭的粉人兒,頭發全紮起來,白皙飽滿的美人尖一覽無遺,姣好的容顏天生麗質,渾然天成。
男人輕輕的彎起薄唇,惡意滿滿的挑釁語氣,“我這人一向沒有成人之美,我每天都過來,你親自來收送信,怎麽樣?”
“你!”蘭溪憤憤的抬起頭,他已將信封丟出窗外。
蘭溪撿起,臉色陣青陣白的龜速回家。
……
“辛苦了。”接過信,藺媛一臉幸福狀的打開查看。
“你怎麽不問問我,有沒有幫你打聽司機小哥哥的傷重不重?”蘭溪抱著膝蓋,窩坐在凳子上。
藺媛眉飛色舞的搖頭,“嘿!不用問,肯定不嚴重!不然他的老板哪裏有閑情逸致來送信?說什麽腿斷了,那可真是太誇張啦!”
拿出包包裏的紙巾,細心給她擦拭髒兮兮的褲腳,藺媛語氣十足的討好,“辛苦了,明天再幫我送信喲。”
“.……”蘭溪欲哭無淚。
……
霍景軒工作回來,蘭溪將白天被欺負的事說了一遍。
“那個人這麽戲弄你?”霍景軒眉峰輕揚,有些不信。
“是啦!他太過分了!”蘭溪哀嚎的搖著他的手。
“可能隻是跟你開開玩笑。”霍景軒笑著給她盛飯,看似愉悅的俊臉藏著深思。
一整個晚上,也沒見即墨琰打電話過來解釋或者道歉,霍景軒這會兒倒是覺得他對這妮子完全沒有想法了。
就算有,那也不會是好感。
既然這樣——
“溪兒,你再幫你的同學收送幾天信吧。”霍景軒決定讓蘭溪更加討厭即墨琰。
“不要!”蘭溪嫌棄的一口回絕。
可第二天,即墨琰的車停在家門外,她還是被表情可憐巴巴的藺媛推出去。
就算再不喜歡他,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蘭溪遞上信,不忘記客氣一番,“又麻煩你了。”
“是挺麻煩,都渴了。”車內的男人揚唇,斜眸看她,劍眉星目,邪氣在臉上流轉。
蘭溪不傻,秒懂他的話,但還是愣了一下,索性直接問,“那您要不要進來喝一杯水,再走?”
“嗯。”車門打開,他大長腿一邁,直接往她的家門而入。
“.……”他老人家還真是不客氣啊。
一道鵝黃色的嬌小身影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來,越過蘭溪直接走人。
“拜托,我可不敢跟這個冷麵閻王相處。”藺媛經過蘭溪的身邊時,留下這麽一句幾乎聽不見的話。
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妞兒,她害怕麵對那個人,自己就很膽大啦?
蘭溪氣得直磨牙,偏偏還不能怠慢悠閑坐在客廳的那位爺。
“您要喝點什麽?”蘭溪一步三挪,磨著嘴皮子言不由衷。
“這個破地方,喝杯水還能有多種選擇?”即墨琰交疊著大長腿,換了個懶洋洋的坐姿,慵懶的眼神晲視她。
“當然了。”女孩扳著玉指,煞有其事的數著,“有原汁原味的深井涼水,還有漂白得沒有一隻蟲存活的自來水,以及熱乎乎的白開水。”
“就最後一種吧。”即墨琰有些興趣缺缺。
“您等等,我去廚房燒水。”
即墨琰跟著她進了廚房,嫌棄的倚在門口,不願進去,蹙眉打量著。
3平方米的狹小紅磚房,窄得飯桌都放不下。
屋頂以瓦片鋪蓋,最右邊砌著簡陋的水泥磚灶台,灶台旁邊堆著一些幹樹枝和稻草。
少女將外角黑漆漆的鐵鍋安置在灶台上,點著火燒開水。
熟稔自若的動作,仿佛是常年累月這麽幹,並非在他麵前臨時假裝。
換了雙手環胸的舒適站姿,即墨琰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做什麽都親力親為,霍景軒舍得讓你受苦?”
“哪裏是受苦?這不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嗎?”蘭溪頭也不回,有些不滿的反駁,“景軒每天早出晚歸的做苦力,比我辛苦多了。”
男人嘲諷的勾起薄唇,不說話了。
……
水燒開了,蘭溪裝到洗得一塵不染的玻璃杯裏,還放到木桶內吹涼了,才遞給即墨琰。
他不接,菲薄的唇畔扯出冷意,“這水太髒。”
她的手都沒碰過水好嗎?
水燒沸騰的時候,早就高溫消毒了。
嫌棄她就直說,竟然讓她忙前忙後的折騰這麽久!
空氣裏有不滿的因子在流轉,來自於憋了一肚子火的蘭溪。
畫一般的美麗小臉因為生氣又不敢發作,憋成了欲拒還迎、羞惱嬌嗲的假象。
男人低頭瞧她,神色淡靜高冷,哪怕心中已然起了一絲回憶的波瀾。
米萱過世那麽多年以後,他還是初次從別的女人身上,看到這種與她迷之相似的靈動表情。
讓他如夢似幻,欲罷不能。
精致無雙的桃花眼溢出淺淡的恍惚色澤,即墨琰感覺自己的心被像是羽毛的東西輕輕的撓了一下,很癢,很撩人……
忍不住.……就想看她出醜一下。
扯了扯唇角,他不疾不徐的開口,“柴草堆裏有老鼠。”
“啊?”蘭溪大驚的轉頭,當即抓起木棍,下一刻朝著草堆一通亂打,“打死你!打死你!死老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力大如牛的少女打得那個叫一個氣勢洶洶,倘若那堆草是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的話,依舊難逃她的殺手。
等不來她的驚慌失措,投懷送抱,即墨琰自己反倒被她的亂打草堆之舉,弄得一身雜草.……
男人如畫的俊臉露出難得真實的淺淡笑意,“你學過拳擊?”
“當然,景軒教過我好幾年呢。”蘭溪手打得發麻,扒開草堆尋找老鼠君的屍體。
即墨琰斂起笑容,意味深長的俯視她。
難怪.……霍景軒這麽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
突然間,蘭溪使勁的嗅著鼻子,驚詫的站起來看即墨琰,“你有沒有聞到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即墨琰皺眉,隨手一指,“你家的四周,被人潑火油點燃了。”
蘭溪被他的危言聳聽嚇住,“這個玩笑不好笑。”
等她跑到客廳,要拉開門時,才發現竟然打不開。
後門也是緊閉著,完全開不了。
炙熱的火意已然透過破爛的牆壁傳過來,燙得兩人滿頭大汗。
蘭溪急得團團轉,見身旁的男人淡定自若,她徹底的發怒了,“你還有閑情逸致裝鎮定?咱們都被困在屋子裏,就要葬身火海了!”
拍了拍身上的稻草,即墨琰清淡淡的笑著,“不然,學你哭喪著臉?”
“我要上天台。”
白潤如玉的大手伸過來,拉住了她欲邁向樓梯口的身子,難得多話起來,“今天是搬遷的最後一日,附近的居民已經全部搬離,周圍也沒有攝像頭。你跑上樓頂,就被人一槍崩掉,信不信?”
蘭溪聾拉著被火氣灼傷得昏沉沉的腦袋,思緒完全不清醒,“那怎麽辦啊?我這輩子做人光明磊落,又沒有得罪過人,誰要害我?”
即墨琰終於收起笑,抬手捏著她的臉,強硬的讓她轉過身。
她就看到草堆的牆角處,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能容兩人穿行的黑洞。
“這.……這這.……”蘭溪徹底的驚呆了,結結巴巴的仰視眸色深冷清男人。
“鑽進去。”他不容抗拒的命令。
藍添的車還在外麵,他卻沒有打電話通知自己,顯然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