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我不介意
“傾韻郡主!”池淺看著那張美豔得有些陌生的臉有一瞬間的愣神,以前的林槿惜總是溫婉清麗,宛如出水芙蓉,讓人無法忽視,而今日卻描了一個如此嬌豔的妝讓池淺有些不適應。腰間一條金色錦帶顯得她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心魂,一簾直垂腰間的秀發散亂地披在肩頭,猩紅的嘴唇宛如花瓣嬌豔欲滴,淡紫色的眼影更添邪魅。
林槿惜看著池淺臉上驚豔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果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池淺覺得自己如果是個男子肯定把持不住,欄杆上沾著寒露的冰涼觸感讓池淺回過神來,池淺看了一眼腳下冰冷的湖水,有些警惕地望著林槿惜。
林槿惜斜了她一眼,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王妃何必如此緊張?隻是許久不見了,槿惜想與王妃您敘敘舊!”
池淺一百個不相信,她看著林槿惜,眼眸微動,便整了整裙擺,一屁股坐下,拿了一個大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笑眯眯地說道:“傾韻郡主,不知您想敘什麽舊啊?我洗耳恭聽。”
林槿惜看著池淺毫無禮節的坐姿,眼眸的輕蔑之色更甚。她看著池淺手腕上幾乎淡至沒有的鞭痕,微微勾起嘴角,“上次王妃在燈會上被歹人綁了,太後和皇上真是擔心得很,王爺卻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想來王妃應該沒受什麽傷,槿惜本想送些珍貴的藥材去,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我多慮了!”林槿惜故意將“輕描淡寫”四個字說得很重。
池淺聽著林槿惜的話,突然覺得心好累,林槿惜的每句話都話裏有話,如果每句話都揣測下去,她的腦細胞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了,池淺抬起頭開門見山地說道:“傾韻郡主,你能把你的話翻譯成我能聽懂的話嗎?這樣我們才能好好地敘舊啊!”
林槿惜嘴角微微一抽,隨後又恢複了華美大方的樣子,她彎下腰,貼著池淺的耳朵輕輕說道:“ 群芳院的突發大火,鄭側妃的引火自殺,我想這些都跟你脫不了關係吧?王妃,你真的以為你從那種地方出來,王爺不會介意嗎?”
池淺若無其事地咽下最後一口蘋果,站起身,拍了拍手,直視著林槿惜,“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保證那些話什麽時候會傳到太後耳朵裏!”林槿惜戴上白色麵紗,輕笑道。
池淺眼眸低垂,如果不是林槿惜,她真的沒想那麽多,她以一個現代人的角度看這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這裏畢竟是南祁,不要說她是淩王妃,即使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在青樓待那麽多天已經很傷風敗俗了!對於池淺來說,她倒是無所謂,反正麵子又不能當飯吃,況且楚卿顏的名聲本來就不是很好,可是王爺相公是南祁的淩王,如果這件事傳到太後和皇上耳朵裏,不知道又會為王爺相公惹來什麽麻煩?池淺微微皺眉,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嚴肅神色,“你到底想怎麽樣?”
林槿惜頰邊的笑意加深,蓮步輕移,靠近池淺以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我要你離開王爺,楚卿顏,你永遠鬥不過我,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幫我鏟除了鄭清寧這個絆腳石,這場賭局,我贏定了!”
受人威脅的感覺真是太憋屈了,池淺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寒的夜露讓她不禁打了一個激靈,池淺緊了緊拳頭,好想打人啊!
“傾韻郡主與本王的王妃聊完了嗎?”上官浥塵清冷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林槿惜身後響起,林槿惜心裏一驚,急忙轉過身溫婉行禮道:“槿惜參見淩王!”
上官浥塵仿佛沒看到她似的,徑直從她眼前走過,看了看池淺的表情,眼眸一冷,輕輕為她係上一件淡紫色的披風。
林槿惜望著眼前這個清冷的男人,愛而不得,袖子裏的手指甲刺進肉裏都不覺疼痛,嫉妒的怒火仿佛遊蛇鑽進她身體的每一處,一雙眼睛依舊含著溫婉的笑意,而那笑意卻未抵達眼底。
上官浥塵牽著池淺微涼的小手走出落月亭,經過林槿惜身邊時,聲音淡漠地道:“玩火的人終究會引火燒身,有些所謂的籌碼可能是自戕的利器!傾韻郡主!”明明是清越低沉的聲音卻如一股冥域的寒風讓林槿惜有一瞬間的心慌!
池淺皺眉低頭走在上官浥塵身邊,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抬起頭,神情有些急切,“王爺相公,不行啊!我要回去找林槿惜!太坑爹了,這件事不能讓太後和皇上知道!”
上官浥塵一把攬住池淺,眉眼淡淡,“傻丫頭,他們知道了也無妨!反正這是我們的家事!”
“王爺相公,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事?”池淺不禁停住腳步,詫異地問道。
上官浥塵揉了揉池淺的小臉,眉眼染上一層柔柔的笑意,輕聲說道:“看你的臉都皺成這樣了,不過手感倒是不錯!”
池淺:“……”王爺相公,你墮落了啊!
上官浥塵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暗影在群芳院的廢墟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的眉眼很像今天端給你糕點的那個小宮女!”
群芳院?池淺突然想起了剛才林槿惜說的那些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鬱結,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池淺偷偷斜眼看了上官浥塵一眼,上官浥塵臉上籠罩著淡淡的月華,讓池淺不忍心打破這靜謐。
池淺與上官浥塵再次入座的時候,上官浥塵突然低下頭,貼近池淺的耳朵說道:“其實,我不介意!”
“嗯?”池淺詫異地抬起頭望著上官浥塵完美的側臉,想清楚後有些黯淡的小臉一下子亮起來,眉角彎彎的,就像柳梢枝頭的一彎殘月。
突然,一曲動人心魄的琴聲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百名美女有若綻開的花瓣,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一個蒙著麵紗的白衣女子,如空穀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眾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那女子美目流盼,勾人心魄。
“林槿惜!”池淺望著那女子喃喃自語,原來她今日是為了獻舞才換上這樣一身華服 ,美得連池淺也有些看呆了 ,池淺自詡胸懷寬廣,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隻是傾韻郡主,你的目光老是往我們這邊瞥是幾個意思啊?
池淺看著旁邊的上官浥塵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清雅出塵,淡得似乎根本沒有落在林槿惜身上。
“王爺相公,你沒有覺得她很好看嗎?”池淺咀嚼著上官浥塵遞過來的糕點含糊不清地問道。
“嗯?”上官浥塵很敷衍地望了一眼,突然無比認真地道:“她身上的百水裙倒是不錯,與我家淺淺很配,明日我就陪你去‘半生裁’看看?”
“王爺相公,你是認真的?”池淺微微挑眉,她到今天才發現原來王爺相公也是一個毒舌,隻是毒得不那麽明顯而已。
“再認真不過!”上官浥塵點了點頭。
道骨清風的明臻聽著兩人的對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旁邊的楚君陌嗆了一口水,旁邊的宮女急忙遞上手帕,楚君陌擦去身上的水漬,有些尷尬地說道:“嗬嗬!淩王與王妃的感情還真好!一點也不像民間所說的那樣!”
台上的林槿惜腳步一頓,美眸裏迸出隱隱的怒火,突然,“繃”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旁邊的琴師急忙跪在一旁,簌簌發抖。
全場突然安靜下來,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林槿惜朝著各位帝王盈盈一拜,緩緩開口,一張絕美的麵容在麵紗中若隱若現,她的聲音輕柔,恍如春風拂過田野,“這位琴師是由槿惜親自選的,沒想到竟出了差錯,擾了各位的雅興,槿惜在這裏代他給各位道個歉!”
林槿惜話音剛落,其他兩國的使者就讚不絕口,“傾韻郡主,不愧是南祁第一美女,果真是風姿卓越,儀態無雙!”
而池淺看著異常溫婉的林槿惜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林槿惜美眸輕輕掃過池淺那裏,池淺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黴了!
林槿惜眉眼溢上笑意,轉向池淺的方向,櫻唇輕啟,“槿惜聽聞淩王妃頗懂音律,槿惜有個不情之請,這支驚鴻舞還有半曲未完,王妃可否為槿惜伴奏?”
池淺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頗懂音律?池淺雖然麵上無波,內心卻是狂吼的,這句話是誰說的?站出來,我要和你談談人生理想!
不明所以的北昌與東華兩國的人紛紛交頭接耳,“這民間的傳言果真不可信啊!”
“淩王當年一曲《鳳簫吟》冠絕天下,想必王妃的琴技也是不錯的!”
“……”
上官浥塵清俊慵懶的鳳眸輕輕掃了林槿惜一眼,周身環繞著一種冰涼的氣息,林槿惜覺得那眼神猶如冰冷的利劍,帶著淩厲與肅殺,不覺後退了一步。林槿惜就是想不明白她擁有天人之姿,舞技驚塵,又有太後的寵愛,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楚卿顏? 這支驚鴻舞是她精心為他準備的,可為何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愛而不得,忘卻不能,那個俊美無雙的男人就像一隻蠱深深根植於她的心底,她就是想看楚卿顏在大庭廣眾下丟臉,讓他知道到底誰才能配得上他。
池淺恨不得拿塊豆腐砸死自己,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緩慢地站起來,將宮女送至她麵前的月琴默默推開,眾人疑惑地望著她,池淺微微擰眉,輕飄飄地吐出一句:“這個,我不懂!”
一旁的楚君陌倒覺得池淺挺可愛,急忙打圓場,望著另一個宮女手中的玉簫,笑道:“樂器如此多種,即使是最好的樂師也無法學全,朕猜王妃定吹得一手好蕭!”
池淺朝楚君陌歉意地笑了笑,又將擺在她麵前的玉簫默默推開,“這個,我不會!”
眾人臉上的笑龜裂了一半,大家都似乎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