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宮闈風波(2)
待池淺吃飽喝足後,那匹高頭大馬平穩地繼續朝皇宮駛去。
果然高端宴會都一個樣,換算起來,大約到晚上的八點宴會才正式開始。池淺剛入座後不久一個小太監尖聲喊道:“太後娘娘駕到!”接著是大家低頭叩首的聲音。
池淺抬頭偷偷瞄了一眼,那太後雖已年老,但身上卻依然有那股威嚴與貴氣。不過,她更關注的是太後身邊那個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的女子,南祁第一美女傾韻郡主林槿惜。早在參加宴會前,令萱已給她普及過,這傾韻郡主本是將門之女,因其父親為國捐軀,隻留下這孤女,而林槿惜又長得溫婉可人,知書達理,太後硬逼著皇帝認了她為義女,自小養在身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舞技名冠京都。池淺當時聽完後,默默地搖了搖頭,感歎道:“有些人就是用來仰望的!”
池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若沒有看錯的話,那傾韻郡主的目光不時落在上官浥塵身上,後來,有個宮女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遞上一盒沁園春的糕點,她笑得傾國傾城,抬頭看了池淺一眼,池淺卻感覺到滿滿的嘲諷。
原來我今天是沾了傾韻郡主的光,池淺笑著,卻總覺得心裏有那麽一點不舒服。
宴會上觥籌交錯,笙歌悅耳,每個人都一臉陶醉的樣子,池淺卻無聊地戳著盤裏的桂花糕,正想著什麽時候可以回家,突然,一陣悅耳的女聲響起:“今天,皇上與太後這麽高興,槿惜準備了一支舞,願南祁海宴清河,天下太平。”池淺望了她一眼,真是奇怪,明明那麽矯揉造作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怎麽可以那麽自然?
太後一臉慈愛地看著林槿惜,林槿惜盈盈一笑,然後轉身對上官浥塵道:“不知淩王能否為槿惜彈奏一曲?”
池淺實在不想說,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完美的人,對,上官浥塵還彈得一手好琴,據說當年他的一曲《鳳簫吟》風靡京都,引得多少女子傾心,林槿惜亦是其中一個,一個傾國傾城,舞若翩鴻;一個俊美異常,冷若冰霜,那麽天造地設的一對。池淺到現在才明白,當時楚卿顏嫁給上官浥塵要頂著多大的壓力啊!
林槿惜話音剛落,池淺便覺得有一大片目光朝她刷刷的射過來,其中有嘲諷,有憐憫,有不屑。池淺非常討厭被人圍觀,隻想安靜地做個路人甲,她抬頭淡然地掃了一眼,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太子那陰暗不屑的笑,十一王爺那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樣,還有一個人,目光清澈,裏麵什麽情緒也沒有,卻讓人很舒服。那個白衣男子朝池淺淡淡地一笑,池淺後來才知道他是今年的狀元郎宋清問,可是池淺總覺得像他那樣的人不適合官場,而應該寄情山水,遠離世俗。
見池淺不吱聲,眾人的神情有些詫異,池淺不解地望向上官浥塵,上官浥塵目光清冷,看了她一眼後,對林槿惜點了點頭。
上官浥塵的琴音悠遠深長,林槿惜的舞步飄然若雪,兩者渾然天成,林槿惜的目光不時落在上官浥塵身上,飽含深情與愛戀,上官浥塵的目光深邃,卻緊鎖琴弦,不曾抬頭。
一支舞罷,一曲琴絕,掌聲雷動。過後便是可自由走動交談的時間。池淺在禦花園裏沿著小徑慢慢走動,深吸一口氣,想把心中的略微失落趕跑。池淺不知道這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隻是感到有些煩躁,走著走著竟遇上了林槿惜。 池淺覺得那不是偶然,林槿惜好像故意在那裏等她似的。
池淺本想轉身就走,林槿惜卻喚住了她,“淩王妃,好久不見。”
“傾韻郡主。”池淺低頭道。
林槿惜望著池淺,滿含嘲諷的笑,人前的溫婉一掃而空,字字刺心:“你有什麽資格站在他身邊?”
池淺明明知道她針對的是楚卿顏,心裏卻很不爽,林槿惜步步逼近,池淺抬起頭,與她對視,冷笑著道:“可不管我有沒有資格,我現在才是淩王妃,不是嗎?”
林槿惜顯然沒想到池淺會這樣回答,臉色一變,突然驚呼一聲,身子向後倒去,出於本能,池淺一把拉住她的手,可下一秒池淺就知道自己被坑了,林槿惜竟然用力將自己往下拉,然後兩人雙雙跌入蓮花池中。
初春的池水冷得刺骨,池淺是隻旱鴨子,根本不會遊泳,隻能在池裏撲騰著,大口大口地灌著水,旁邊的宮女大呼一聲,眾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急急的喊聲響起:“王妃,郡主…”
池淺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模糊之中見到一紫一白兩道身影躍入河中,上官浥塵離她比較近,卻掠過她向林槿惜遊去,池淺聽見自己心中小泡泡破碎的聲音。
宋清問將池淺救起,在她耳邊輕道:“王妃,有時候人不能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
池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宋先生。“
宋清問微微一笑,與池淺拉開一段距離後,恭敬道:“臣逾矩了。”
池淺定定地看著上官浥塵,抹了一把臉,眼裏不知是池水還是淚水,林槿惜在一旁柔柔弱弱地讓人扶著,眼裏卻閃過一絲得意。
池淺告訴自己不要難過,自己和上官浥塵什麽也不是,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怎麽能指望他來救你呢?池淺使勁把眼淚逼回眼眶裏。
因發生這事,宴會提前結束了,池淺和上官浥塵換上幹淨衣服後便要回府了。
宋起早已在宮門外等候,池淺卻看也不看一眼,往前走去,她怕自己再與上官浥塵共乘一車,自己會忍不住要揍他,反而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
“上來。”上官浥塵在車上冷冷地命令道。
池淺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竟可以把他的話置之不理,她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
馬車在身邊晃晃悠悠地跟著,突然一雙手抓住池淺的肩膀,將她帶進車裏。
池淺真地氣極了,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上官浥塵,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自己可以走回家,不用你管。”說完她也不看上官浥塵的臉色,忿忿地轉身下了馬車, 上官浥塵沒有攔她,卻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池淺一步一步倔強地走著,隻聽見身後上官浥塵也下了車,對宋起道:“宋起,你先回去。”
“是,王爺。”宋起應道。
街上的人群早已散盡,隻有路邊燃放爆竹的殘骸和大紅的燈籠。
初春的晚風有些寒意,池淺微微抖了一下,隨後一件帶著體溫的長袍落下,池淺想把它拿下來,被上官浥塵輕輕按住肩膀,“披著。”
池淺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又哭又笑,說的話也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她隻是覺得心裏很憋屈,即使是陌生人都可以伸出援手,他憑什麽對自己置之不理:“上官浥塵,你這是幹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水,我剛才差一點就要死了。我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上官浥塵抿著好看的唇,一言不發,他望著眼前清瘦的女子,心裏閃過一抹心疼,他上過那麽多次戰場,殺過那麽多人,每次都是冷眼看著別人的生死,他早以為自己不會被情緒所擾,他的手在袖裏緊了緊,努力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 。
池淺記得他們走了好長好長的路,直到晨光熹微,他們才回到王府,可是,很奇怪,這個場景卻讓她刻骨銘心,難以抹去。
回到落影居後 ,池淺睡了兩天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