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刺蝟不穿褲子嗎
“魔君大人啥時候肯放我出去踏個青什麽的呢?”
“瑤芳主待你不薄,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你至今,你能不能放她一馬別再刺激她了?”
“我哪裏刺激她了?”
“雞跟鴨講”式對話終於結束,千花抬起腦袋,眨巴著豆大的黑眼睛望著小小一臉無辜。
“你把人家弄哭了!”
“我才問了一個問題嘛,她的眼睛比較脆弱,盛不起眼淚,動不動就來個梨花帶雨,劈裏啪啦落下來,好像我欺負她了!”
“你確實欺負她了!”小小微怒道,“一千多年來,瑤芳主對魔君的癡情付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誠然魔君待她也很好,可就是不肯給她一個切切實實的名分,那好,瑤芳主就不要名分了,反正大家都敬重她,都打心眼裏把她當成魔後了!可是不管瑤芳主癡心守候有多久、濃情眷戀有多深,好歹也朝夕相處了一千多年,魔君卻愣是沒有親近過她,這對於一個就差把心挖出來給他的女人,是多麽的不公和殘忍!”
“呼嚕呼嚕呼嚕……”這就是千花的回應。
小小一番悲天憫人的慷慨陳詞,本以為可以感化刺蝟,誰想到千花腦袋一垂,看似誠心懺悔,實則呼呼大睡,氣得小小滿腹冤屈無從派遣,鼻子一酸,竟哭著跑出去了。
千花是真的累了,眼下自己的身體不見得比那瑤芳主堅韌,但是迷迷糊糊的狀態下不代表沒有聽清小小的話,一千年不曾親近,那就給他們點把火親熱親熱唄,千花如此壞想,意識無端遁入糾結,竟再也睡不著了,隻是眼皮倦得撐不開,便慵懶地眯著……
南漓月帶著舞奕將將才走到尋蜜宮門口,就看見南宮小小捂著臉大哭奔出。
南漓月下意識將困惑眸光投向舞奕,遭來舞奕同樣的不解,唯一的解釋就是裏頭那隻刺蝟太過紮人,昨天弄哭了瑤芳主,今早又弄哭了南宮小小。
南漓月心下暗歎一聲,然後漫不經心地將舞奕往邊上推了推,舞奕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正好被迎麵而來的小小撞入懷中。
舞奕驚慌失措,南漓月則別過了臉,麵色淡淡,隻有唇角掩不住一絲得逞的壞笑,傾瀉如二月晨曦融化了冬季的冰封。
於是小小看到舞奕“一把抱住”哭泣的自己,大為感動,嚎啕更烈:“嗚嗚嗚……舞奕你真好!我就知道……這個世上……你對我最好了!”
舞奕一時怔怔不知所措,幸而小小是徹底埋在了自己懷裏而沒有看到自己一臉豬肝色的喜感模樣,於是動作笨拙地輕拍她的背,出語生硬地安慰道:“不哭、不哭,一會兒給你買糖吃。”
“嗚嗚嗚……我不要糖,我隻要舞奕你!”
“好……好好,買好多糖。”
“不是不是!嗚嗚嗚……我就要舞奕一個!”
“好,就一個、一個舞奕糖。”
“啊嗚啊嗚……舞奕你好笨啊!”
舞奕覺得非常冤枉,自己雖然算不得睿智過人,但好歹不算笨吧?
而彼時,南漓月則已獨自踱入了瑤芳主的閨臥,心知瑤芳主此時正在花園湖畔納涼,是以一雙墨瞳目不斜視便往窗台望去:“把女孩子們氣哭,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這是自千花醒來,南漓月第一次來看望他的獵物,因而千花再不能裝死裝睡,小爪子撐起腦袋,眼睛卻仍自眯著:“把我關在籠子裏養著,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哼。”無話可說的時候,南漓月就拿出他的獨門絕招,冷哼表示嗤之以鼻、冷眼表示蔑視不屑,那冷峻模樣雖然攝魂勾魄到了極致,卻不是千花喜歡的,遂狠狠蹬了蹬腿腳,原地轉了半圈後,用刺蝟屁股對著南漓月表以不悅。
南漓月緩步靠近,不動聲色。
驟然感覺到身後冷冽氣息的逼近,千花不自禁地抖動了下滿身倒豎的荊刺,然後故作鎮定地繼續保持屁股朝天狀。
可是,南漓月接下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如五雷貫耳,將千花劈了個外焦裏嫩不說,還羞得她滿臉通紅、無地自容,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在魔君大人麵前翹屁股了。
南漓月問:“你向來不穿褲子的嘛?”
一開始千花還沒反應過來,然遲疑了半晌後突然頓悟,立馬急急翻了個身,抓起籠子裏一片吃剩的碎葉擋住身子,可恨碎葉畢竟是碎葉,哪裏擋得住分毫?看起來不過是愈發滑稽而已。
千花急急翻了個身,抓起籠子裏一片吃剩的碎葉擋住身子,可恨碎葉畢竟是碎葉,哪裏擋得住分毫?看起來不過是愈發滑稽而已。
醜態百出,千花惱羞成怒:“你變身為狼的時候,難道還穿衣服的不成?”
“我全身毛發擋得嚴嚴實實,但是你的屁股上,貌似沒毛哦?”南漓月皺起劍眉,做一副深思熟慮狀,難得他冰雕般的麵上能如此多嬌,在千花看來卻更加可怕:“你、你、你不要欺負刺蝟太甚哦!你、你、你還看?還看!我刺瞎你眼!”
南漓月失笑,目露邪肆的戲謔:“看看而已,你有什麽可害羞的?在天界的時候,我可是每天抱著你睡覺,你那屁股的形狀,我早摸透了!”
“哎呀!讓我死吧!”千花用兩隻爪子抓住鐵欄,欲一頭栽進麵前的藥碗裏頭,被南漓月伸出一根手指撐起了她的腦袋,然後望著滿滿一碗藥汁,麵色突然又沉了下去:“綠荷熬給你的藥,你竟是一口不喝?想一輩子做籠中刺蝟嗎?”
千花癟了癟嘴,不是一般的委屈:“顏色不好看?”
病人喝藥還有嫌棄藥湯不好看的?南漓月甚感好奇:瑤芳捧藥罐子捧了一千年從未抱怨過那藥罐子奇醜無比,怎她落千花就偏偏厭惡這湯藥入不了她法眼了?誠然……南漓月垂目一看,誠然這湯藥的顏色是有那麽點不好看,綠得比綠荷那衣裳還要豔麗,幽幽蕩漾就像綠藻浮萍,想來,改日還是叫綠荷稍稍將這顏色改一下方為妥當,心裏這般想著,南漓月出語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愛喝不喝,若是好不了回不得天界,你也自己承擔。”
“回天界?”一聽這話,千花似乎活了過來,一下子攀到欄杆上,巴巴望著南漓月一臉虔誠,“魔君大人願意放小的回天界?”
南漓月徹底無語,冷冷睨了她一眼後不願回答。
千花卻似得了大赦般,哧溜哧溜在籠子裏轉圈圈,一邊轉一邊歡呼:“噢噢噢……魔君大人肯放我回去了噢!魔君大人肯放我回去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