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翅蛾
劉楠，一棵千年的楠木樹精，和電視劇里那些老道的長者模樣不同，劉楠天生淳厚善良，年歲比在座的任何人都長，即使是今日陽光的各位，也沒能比得上的，可是這樣的他卻一點架子也沒有，大家要幫忙很快就來了，連顧逸凌和陸小若這兩個頑童，對他也很客氣，幾乎不會開他玩笑。
但，是幾乎，所以只是頻率低，開還是會開的，畢竟本性壓不住。
劉楠很多年前就已經修鍊成型，那時候夏天還是他身旁的一塊石頭，他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看著她，陪她說話，直至修鍊成人，因為彼此相處久了，或者更大的原因，劉楠不願意離開夏天，更是跟隨夏天呆在了顧逸凌身邊，那時候顧逸凌還不是顧逸凌，但劉楠已經是那個劉楠，幾千年未變。
「嗨。」劉楠笑呵呵的出現，他來的太慢，顧逸凌和陸小若排排坐，撐著腦袋望著他。
天是陰天，天氣本來就不好，日光也短，原來墨跡一下就夠了，現在下午四點，午飯還沒吃，天已經暗了。
「小楠，我們長得是不是很像冤大頭。」顧逸凌這個做主的實在叫不動他們，特別是夏天、譚絳一輩，劉楠還好點，就是年紀大了，行動慢了點。
「孩子們圍著我不好走，實在是晚了點，不好意思。」劉楠持續微笑，一點也不惱，如果現在是夏天，聽到顧逸凌的話，已經和他們對嗆了。
可是，你晚了三個鐘頭。陸小若和顧逸凌齊想。
期間姜教授請陸小若他們吃了幾次飯，可他們堅信劉楠很快會來，他們做完事說不定就可以走了，但萬萬沒想到，不，是可能想到了劉楠的慢性子，沒想到慢成這樣。
「我去照顧孩子們，孩子們好可愛。」劉楠在一家專門面向孩子們的遊樂場所工作，也是月底幫雜誌社的忙，他很喜歡孩子，所以希望和孩子們待在一起。可他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其實按他的年月，子孫已經可以分支了幾倍。也許這是他對人的尊重，但今日陽光的各位更相信，這是劉楠對自己的尊重，他尊重各種生命的繁衍，也尊重了自己的存在。
「孩子，你生一個吧，我幫你介紹，你要誰，說。」顧逸凌撐著腦袋，已經無可奈何，十次大概有九次他們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耽誤時間，可是，沒有一個人忍心怪劉楠，大家都在等某一個人爆發一下，可一個人都不願對劉楠發脾氣，每當看到劉楠毫無心機的笑臉，大家就淪陷了。
「哎，阿凌少爺，你怎麼能隨便介紹，這要小楠喜歡，小楠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你不要瞎指揮瞎介紹。」陸小若立刻出來制止顧逸凌的瞎說，但其中是否夾雜私心這就要問她自己了。
「我不也是好心嘛……」陸小若這麼一說，顧逸凌立感委屈，偷眼看小若，又看劉楠，最後手一指地面，低著聲音說，「小楠，幫忙。」
劉楠哪會介意，立刻樂呵樂呵的，蹲在地上，指著地面的坑洞，「是在這個？」
兩人點頭，於是劉楠將手蓋在洞坑上，一邊笑一邊和他們講遇到的孩子，「我啊在遊樂園見到一個叫小明的孩子，你們知道小明嗎？」
「嗯。」陸小若等著劉楠，便回答，「他和小紅總在數學課本上問我數學題，後來沒考上高中，我就沒見過他了。」
「是嗎？他很小啊，能和你一起上高中？」
陸小若說的是小學數學書上的小明小紅，劉楠則是真人，但到底他還是認真了，還很奇怪。
「奇怪了，他難道也異於常人，此種人我只見過一個，明明年紀很小，卻有非凡的力量，只是我忘了是誰呢，哈哈哈，真奇怪。」劉楠一個人自言自語，手掌始終放在地上。
劉楠是一隻樹妖，全身都可以生出枝蔓，也因為這樣，他能通過自己的根莖延伸到地底，看來那洞底很深，劉楠費了好長時間也沒有成果，期間他一直在和另外兩個閑人說話，話說到當口，劉楠突然握起拳頭，長長的枝蔓被用力抽出，他笑呵呵的站起，走到顧逸凌和陸小若面前，伸出拳頭。
「你們看，抓到了。」
陸小若立刻彈起，上下左右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他手上，一臉吃驚，「難道……就這麼大？」陸小若原先以為它至少有一隻地鼠那麼大吧，攥手裡？？
「是啊。」劉楠又笑了，轉頭面對顧逸凌，「少爺，是這個東西吧，異樣的感覺，不是特別好呢。」
顧逸凌等他打開手心，劉楠溫和地笑著，慢慢鬆開手，一瞬間，陸小若似乎看到了紫色的光，但就在一瞬間，而且非常微弱，讓她誤以為是錯覺。
「不好。」劉楠的手還沒張開，顧逸凌便緊皺眉，一手抓住劉楠的手腕，一手大掌一揮揮出了手裡的生物，一團小火在空中燃燒，很快的便燃燒殆盡，而且就在這當口，顧逸凌馬上拉住劉楠的手，劉楠手心一團硬幣大的黑紫，顧逸凌指甲忽然豎長，直接挖掉了劉楠手心的一塊黑紫肉，劉楠連眉頭都沒皺。
鮮血立刻流淌，頃刻間，劉楠的手掌已經滿是血水，站在一旁的陸小若大吃一驚，但立刻的她就從隨身攜帶的布包里，掏出了消毒水和白繃帶，快速幫劉楠消毒整理，也很快就鎮靜地處理好一切。
劉楠舉著繃帶的手，笑得非常開心，「小若真棒。」
「你自己看好，不小心，你不知道是什麼？」顧逸凌語氣理由責怪之意，劉楠摸摸頭，「我一下子沒想起來，三少爺，抱歉。」
「不是對我，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要總對我說抱歉。」劉楠又是摸頭又是笑，顧逸凌也沒能再說下去。
「這是什麼？」陸小若在後面，她對這種東西不了解，此前也沒有接觸過，劉楠用那隻好的手，在褲腿上擦乾淨，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這是毒翅蛾的幼時形態，地下似乎是毒翅蛾的巢穴，那可就麻煩了。」
「麻煩？麻煩在哪？毒翅蛾又是什麼？」
「這是一種生活在地下五十米以下的魔翅物，它生存的條件必須潮濕，昏暗，而且那裡一定還有大量屍體骸骨，因為它們的幼蟲以吸食骨髓而生，無論動物還是人類。再加上他們的幼蟲毒性很強，一旦觸碰頃刻之間便會中毒死亡，劉楠是道行深，不然，他就不用一直笑，這笑容都可以粘他臉上。而它們的成型毒翅蛾的毒性更令人髮指，它們會咬人，一旦咬傷基本玩完，向我們這種人也得緩個勁，以上我說的只是一隻造成的危害，跑出十隻，我們也就不要活了。」
顧逸凌說的隨意，可聽的陸小若是毛骨悚然，她肩膀發抖，不解地問，「它是從哪裡來，原先地球上就有？」她完全沒聽過有關毒翅蛾的事，甚至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沒。」顧逸凌一下子冷臉，「以前基本死絕了，為了就是不生事端，現在會出現，就是人養的，用血餵養兩隻，然後讓它無限繁殖，但養育之人也必死無疑，毒翅蛾太貪婪。」
「養它們做什麼，又沒用還害人！」陸小若身體一陣不舒服，想起那恐怖的東西可能還有在地下，手都有些顫抖。
「就是害人啊，你不懂人心，如此簡單的目的，就是他們要的。」顧逸凌微笑，人心的恐怖不是陸小若能想象的，他們為了目的誓不罷休，這不，連地上的神都藏起來了，不都是因為人心嗎？
「那那那，這，這要怎麼辦，地下有多少，我們怎麼辦，它在地下，這裡可住著姜教授，萬一飛出來怎麼辦？」陸小若還在擔心。
顧逸凌到很輕鬆，點著她的頭，「你想多了，五十米，你飛給我看，不是人為放出不可能。」
「就養在五十米以下，可能嗎？」
「必須。」顧逸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至此陸小若臉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顧逸凌一眼便看出，接著解答，「對，除了毒翅蛾，地下還有一種生物，洞就是它挖的。」
…………
毒翅蛾為什麼會在姜教授的後院，姜教授是文字學家，對動植物沒有什麼興趣，是不會養這種東西，難道是保姆婆婆？
陸小若抬頭，正好看到了前來倒茶的保姆婆婆，保姆婆婆很愛笑，就和普通的大媽一樣，今天下午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樣子，著實有些奇怪，可，也就這點奇怪，不該多想，誤會人家的。
想完陸小若看眼四周，這是姜教授的會客廳，他們結束在後院的勘查后，姜教授留他們幾個吃晚飯，本來大家都推辭，但姜教授執意，而且一直拿拐杖戳地，臉都漲紅了，大家不好意思，於是只能留下來。
會客廳很大，就在樓梯旁邊，上樓右拐第一間就是書房，可能是來的基本都是學者，為了方便飯後交談，才故此設計，陸小若猜。
大家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姜教授回書房拿東西，顧逸凌好奇地站起來，繞著屋子看，屋子裡都是些成年舊物，其中光書法大家的字就裱了好幾個，但，客廳里的全不是真品，只有姜教授書房掛在書桌上方的那一幅，「夢臨江城，醒世歲安。」是幾百年前，一個叫姜安的文人寫的，而這也正是夢城的由來。
傳說夢城是因為有一個仙人在江上做了一個夢，說這裡會出天地靈人，但也會招蛟龍禍水，若是想避此禍患，必以夢為當首，但夢城的人可能無法理解此意，只覺得將夢城提名為夢，便可化解，所以夢城名號因此而來，而顧逸凌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只是恥笑，說什麼，「沒有禍水，沒有靈人，龍倒是來了。」但，陸小若沒聽懂，也無法深究。
劉楠坐在靠近陸小若的邊上，他手機不離身，一直在翻看他拍的孩子的照片，一邊給陸小若看孩子可愛的笑臉，一邊沉迷在如何守衛孩子們笑臉的想象之中，他不是人，這一點太可惜了，明明他會比那些是人的人，還會愛護孩子，還會保護孩子，可天就是這麼不公平。
「小若，帶你的朋友來吃飯吧。」大家正做著自己的事，保姆婆婆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大家在後院過後，到了屋裡便不再討論什麼，這是他們的默契，很少在屋裡討論一些牛鬼蛇神，因為會引起恐慌。
大家起身，腳步還沒走兩步，突然晴空一聲霹靂響，一道閃電劃過，屋子瞬時暗下，緊接著噼里啪啦的大雨響徹雲霄，陸小若被突如其來的雷電嚇了一大跳，「蹭」的就躥到了就近的劉楠懷中，連淚都掛在了眼角。
「抱歉，抱歉，經常的事，嚇到了嗎？開個閘就好。」保姆婆婆打著手電筒出來，十分淡定，陸小若緩緩氣，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好啦，小若，沒事的，又不會劈到房子。」劉楠安慰地說，話還沒完，霹靂一響，就聽到了二樓玻璃聲碎的聲音，劉楠不好意思的笑了，陸小若卻吃驚，這詛咒來的太快，小楠這是殺人不見血的。
「我去看看，大家先就坐。」保姆婆婆關照一聲，在陸小若手裡放了個手電筒就去了二樓。
「咳咳。」顧逸凌莫名咳了兩聲，陸小若注意到了他，也看到了自己抱著劉楠的手，他沒看自己，陸小若倒是趕緊撤離。
等等，為什麼呀？！陸小若覺得為什麼顧逸凌咳她就覺得自己錯了，自己能錯嗎？為什麼錯，自己還沒嫁人，也沒有主，抱誰都可以吧。
可這麼一想，陸小若忽然就落寞了，顧逸凌不是看著自己，他有可能就是喉嚨癢了，哎……
陸小若摸著肚子心事重重，搶先一步進入餐廳，後面的劉楠笑呵呵的跟上，卻一把被顧逸凌拽住，顧逸凌默聲望著劉楠，劉楠站正等他說，可顧逸凌只是雙眼閃動，最後微嘆一聲，不知何故。
劉楠躊躇了片刻，不知顧逸凌要不要自己進去，顧逸凌鬆開收，最後只是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她最容易被突如其來的東西嚇到，一直在走神，哎……」
劉楠微笑，想起了六娘的話：「這世間，最不洒脫的事，可能就是愛情了。」所以她六生為情所困，不得逃脫。
劉楠也進去了，顧逸凌也正想進去，身後姜教授下了樓，正好也看見了顧逸凌，幾欲說些什麼，顧逸凌立刻抬手，阻止姜教授，然後大步跨進了餐廳。
何時何地說什麼話，顧逸凌認為，姜教授應該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