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或許我喜歡你太久了
陸小若從小就異於常人，懂得多，明白的多，想忘記一些東西幾乎不可能，所以當她起了一個苗頭，就如決堤的一瞬間，所有一切都能衝垮，這種平靜下突如其來的波濤，她每每都很慌張，所以她也厭倦和害怕了這種衝擊。
為什麼從不想著表白？想就這麼下去，不想給彼此機會？
這個陸小若從沒想過的問題，忽然在她心裡有了答案，這個答案是她不想承認，或許她明白，卻又覺得那麼不可思議的……
因為——陸小若知道，顧逸凌沒用心，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她就像大多數在顧逸凌生命中的人一樣，可以順手救，但不能順手給你任何東西，因為明白自己不夠特殊，所以更是難熬，喜歡如果說出口，可能就連待在他身邊的理由都沒了，不是喜歡的無所謂，而是喜歡太久，太過在乎他的一切。
「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心和意識為什麼總要分開。
陸小若掩面，全身都在發抖，她感到有些委屈，顧逸凌都偷偷親了她，可她依然感到無望和害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理智和明白，她好想奮不顧身，當一切清醒后，第一次想乾脆魚死網破算了，她如果不理智該有多好，就告訴他喜歡他該有多好，她本來就衝動，但心與意識為什麼要分開。
「你怎麼了？！」顧逸凌瞧她有些失魂落魄，立刻蹲下，小心翼翼卻不敢碰她，陸小若不知為何突然地低落讓他束手無策，她在想什麼，又想到了什麼，顧逸凌蹙眉，將手掌放在地面，不如離開這裡吧，他的念頭有一剎那的鬆懈，離開這裡也沒關係，以後的以後再說。
「掉水裡了，真的很冷。」良久之後，陸小若突然這麼說。
「啊？！」顧逸凌這才注意到濕漉漉的她，之前的他的思緒都在別處，此刻陸小若這麼一說他才注意到她也怕水，這麼多年都不會游泳，於是他趕緊脫下那件泛黃的白外套幫她擦頭髮上的水。
「是我忽視了。」
陸小若抬頭，正對上顧逸凌的臉，他感覺有些懊惱，可能為剛才的分心，他的白外套他很珍惜，幾年來只要可以都會穿著它，洗洗穿穿，所以才會黃成這樣，有時候它上面有些破洞了，陸小若也幫他補好，他喜歡它，所以捨不得扔了它，但現在他在用它擦她的頭髮……
「我不懂你。」陸小若低聲說，說的顧逸凌以為自己聽錯。
就因為他隨意、偶爾的關心，陸小若才會更迷茫，更錯覺。
「說說無常世界吧，我也沒了解。」，陸小若按住了顧逸凌一直擦拭的手，從他手裡拿下了衣服，衣服也被弄濕了，她輕巧地抖了抖，好像一如往常，她調節心情的能力一直讓顧逸凌佩服，此刻突然落空的顧逸凌也有些不知該做什麼，想了想，他站起來，「我先生點火。」
生火這件事對顧逸凌來說那是相當簡單，只要找到木材，打個響指都能起火，可就是，他也沒點常識，濕的木頭起火也起煙，最後陸小若和他被熏了一個多小時，差點沒斷氣。
「咳咳，我就想烘烘乾，怎麼這麼多事。」顧逸凌灰頭土臉的站在洞口處，朝天上看，天上有兩隻大鳥，他很熟悉。
「我也沒想到，咳咳，你這麼沒常識。」陸小若現在是身心俱疲，忙了一個多小時，衣服都被熏黑了也幹了，她擦臉，手上又是黑的，最後兩人對視一眼，都無言以對。
「無常世界是真實的？」平靜過後，陸小若一邊重新添火，一邊問。
「差不多吧，反正這裡經歷的一切都是你的回憶，即使不是你記得的，也有可能是印在你心上的，而且萬中取一的幾率你能看到自己的未來，另外所有感覺都是真的，磕磕碰碰也是真的。死的話，就不太可能了，畢竟你能回憶這些，就是還沒死掉，再加上無常世界也不是誰都能進的，死的幾率就更低。」陸小若添火，擦了幾次臉把臉擦的更黑，顧逸凌搖搖頭，上前想幫她擦一擦，看到顧逸凌過來，陸小若突然伸腳，將他抵住，搖搖手指，「你別過來，現在我想一個人坐著。」
「幹嘛？我有惹到你？」顧逸凌攤開手，那一臉的無害樣又讓陸小若頭疼。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飽漢不知餓漢飢，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坐吧少爺。」陸小若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嘀咕，但最後的「少爺」讓顧逸凌確定她心裡對他有什麼不痛快，陸小若雖然會有些克制，可是很不幸的，她隱藏不住心事，在言談舉止里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好。」她不說，顧逸凌也很少問，有時是默契，有時是為了保護她的自尊，不過她的自尊有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放在那裡，讓人又氣又好笑。
「對了，阿凌！」你看，自尊只待一秒。
「什麼？」
「你之前說，你曾經在無常世界呆過一年，我們呢，我們會待多久，現實與無常世界的時間又怎樣？」進入這個世界，來往的回憶並不會讓陸小若感到多惶恐，畢竟兩個人在，但是他們這一待多久才能出去？爸媽怎麼辦？啊，不，她的遊戲怎麼辦？肯定會擔心，啊不，遊戲機會寂寞，陸小若咬著手指，臉上顯露出擔憂。
「別擔心。」顧逸凌摸摸她的頭，陸小若心慌，默受之，「找到契機就可以離開，我之前進入無常世界會呆那麼久，純屬是想看看未來，幾率很小，我也想知道。看慣了別人的生死，我自己的，有些好奇，但在這裡，反反覆復一直重複的是自己墜入大海的記憶，雖死不了，可到後面我已經厭煩，時至今日，看見水我也想吐。」
難怪顧逸凌從不下水，連雨水都很討厭，陸小若默然，接著問，「那，那個契機是什麼？」
「契機就是兩個回憶的交叉混合點，那裡有破洞，可以逃出去。」
「這不是很簡單，只要在下一個回憶出現之前做好準備就可以了吧！」
顧逸凌笑了，「哪可能，我們現在是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怎麼會知道下一個回憶是什麼、什麼時候來，再加上……」顧逸凌頓了一頓，靠著洞壁，似笑非笑，「回憶的主體，說到底是回憶的人。」
這個意思是，回憶不受心控制？等等，阿凌這麼笑有些奇怪，回憶的主體是回憶的人，是說人物應該就只有回憶人和他回憶的人，在回憶當中，不會出現第二個自己的意思？
陸小若抬眼瞧他，默默伸出兩根手指，然後自己搖了搖頭，最後伸出三根詢問，顧逸凌點頭。
陸小若瞬間吃驚地睜大眼，他的意思是，顧逸凌是不可能和幾千年前的自己同時出現，而陸小若的回憶里也不會有幾千年前的他，也就是說，這裡有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