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眼睛
「1，2，3，4，5……6……」
在昏暗的巷道里，一個披頭散髮的黑影正蹲在角落數手上東西，那東西圓圓滾滾，在滑動的過程中，還帶著一絲血跡。
黑影在重複的數著，一遍又一遍，「1，2，3，4，5……5？5！為什麼只有五個！還有一個呢！誰拿走了我的東西，誰！」黑影在嘶吼，咆哮，接近瘋狂。
「親愛的，今晚上想吃點什麼？火鍋？火鍋行啊，我在我們常去的那家等你。」巷外的馬路邊，一個男子正在和他的女朋友打電話，他思考著回去要換身衣服，走大道肯定會慢許多，到時候他的親愛的一定要生氣，不如……他的視線移向了小巷，小巷昏暗，卻是他平時走過無數次的地方，他向裡面看了看，發現壞了幾天的路燈還是沒修好，長長的巷道黑不隆冬望不到邊，他猶豫了一下，腳步卻還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裡面。
路上走的磕磕絆絆，男子有些生氣，一腳踢飛了腳邊的石子，「什麼破地方，這麼久還沒鋪好路，哪天老子在這裡摔一跤，非要把你們都告了！」一路罵罵咧咧，男子的氣還沒有消，直到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亮光，男子才決定安靜。
「嗚嗚……」忽然，男子聽到了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十分凄涼，男子趕緊四周搜尋了一下，發現牆邊蹲著一個女人，看不太清楚面貌，為什麼說是女人，純粹是她背後的長發，他立刻走上前去，小心詢問，「喂，姑娘，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女子哭的泣不成聲，「我的東西掉了，找不到了。」
「東西？什麼東西？要不要我幫你找，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不安全。」男子極其熱心，說完就蹲在地上摸索，「在哪兒，你掉在哪裡了，實在不行明天再來。」
「你真好。」女子輕聲說，男子心上一陣喜悅，更賣勁了，「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特徵沒有。「
「圓型，不，也許是橢圓。「女子淺淺一笑，「或許，還會有點濕，不過不要緊，時間久了就沒事了，嘿嘿……」女子的笑聲十分滲人，男子忽然感到一陣不安，本來黑布隆冬的一個女子在這裡就很奇怪，還有她的的笑聲……他趕緊隨意的摸了兩下，打算找個借口離開。
「我看……」
「你要走了嗎？」女子站到了男子面前，男子看不清她，但已經發現有些不太對勁，他趕緊說，「我想起我要和女朋友吃飯，時間快到了，不好意思啊。」
「那我可怎麼辦，我的東西沒了，怎麼辦？」男子背對著遠處的亮光，明明白白看到了女子頭髮，他聽聲音原以為女子面對著他，但現在看來並不是，他的感覺越來越不好，甚至把腿就想跑，「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找，我不知道！」男子大叫，轉身逃跑，地上的石子多又大，男子一個踉蹌險些滑到，他看到了前方的亮光，穩了穩身體幾乎是拼了命的想離開。
「你要走？」女子突然之間就到了男子面前，「我的東西你還沒給我就要走嗎？」
女子還是背對著他，不，也許只是男子以為的那種背對，他驚恐地往後退，女子一步一步跟上，「嘿嘿嘿」持續發出尖略刺耳的笑聲，「你不給我，我就自己拿嘍。」
「不，不要，我，救，救命！救命啊！」女子一把扼住男子的脖子，男子欲掙扎卻逃脫不開，他感到呼吸越來越艱難，行動越來越無力，「你看，一開始那樣多好，這可是你自己的責任哦。」女子泠泠發笑，慢慢抬起了頭，男子幾欲逃開，手臂上下揮動，最後不小心撥開了女子的頭髮，恐懼瞬間壓滿了他的心，他可怖地睜大眼，再也沒能閉上……
……………………
白天，今日陽光酒吧。
「你要待到什麼時候，雜誌社的事情做完了？」譚絳在吧台邊收拾，他將櫻桃、蘋果、水蜜桃一一洗凈擦乾，玻璃杯、高腳杯各色酒杯擦凈擺在櫃檯上，今晚的餐點搭配也已經設計完成，酒吧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他每天早上十點就會準時開門，一點也沒有凌晨才關門的跡象，陸小若每每在想，他每天是不是不睡覺，可以一口氣做完這些事還不帶休息？真是完美的讓人不敢恭維……
「這次的故事已經寫完，還整理了要發表的『議論文』『說明文』和『散文』，哈……」陸小若頭枕在吧台上，身子朝外，說完一句話她重重的嘆息，「當年不選文科，就是知道我語文拿不出手，以上說的三種很頭疼……」
「那你就別考第一，給別人點機會。」譚絳不痛不癢的戳穿她，當年陸小若的高考成績漂亮的讓人乍舌，包括他，他知道陸小若聰明，但沒想到會如此，在這裡是不是屈才，他也曾略微想過。
「這是實力，需要的時候還是要炫耀的。不過，成績畢竟只是一部分，人生也不可能光靠成績。」陸小若翻身從收拾好的水果里挑了一顆櫻桃，譚絳「啪」的打中陸小若的手，陸小若也沒能拿走她的櫻桃。
「小氣鬼不能成仙。」
「多謝，仙這個，我還真沒沾過邊。」
「不可愛這一點，你是與生俱來。」陸小若感慨地搖頭，又不記打的伸手拿櫻桃，這不是她與人對著干，真是不記得，心太大。
「啪」同理，下場是什麼她也忘了，譚絳嘆了一口氣，「你真的沒什麼事也不要在這裡煩我，自己去找點事做。」
「可是少爺不在，大家也不在，我一個人不知道要做什麼。」陸小若這時才露出了一絲難過，「一個走了一個星期也不見人，也不和我說，另外幾個是事情沒有辦完也無法回來，我只能等他們。」
等……
這個詞在譚絳心裡扎了根，他看著她，「你為什麼總在等，等那麼久也許就不會回來了。」
陸小若怔住，譚絳的語氣實在太落寞，他等的那個人，等了無數次的那個人沒有回來，而且永遠也不會回來，「大降，彩虹也是難得一見的，不過，它會來，終究會來，它即使不是你曾經見過的那個彩虹，也會是新的彩虹，啊……」陸小若心血來潮就開說，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話太多了。
她低頭抿嘴，想了一想又再次抬頭道：「沒事，該等的人，始終要等，如果哪一天你們都出門了，我也會等在這裡，等一輩子，直到我死掉，不！死了也要待著這個地方。」說完陸小若就笑了，估計也覺得自己有點幼稚。
譚絳沉默，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又重整威嚴厲聲訓道，「你趕緊找事情做，上個月的水電費你們都沒交，要延續到下個月嗎？」
「是是是！」陸小若一邊擺手，一邊探進半個身子到櫃檯里摸出了遙控器，「我們看看有什麼新聞需要我啊。」
一個小時過後。
「太慘了……」陸小若通紅著眼睛，「怎麼女主角就死了呢，到死也沒等到男主角，太可憐了。」陸小若看了一個小時的電影，也吃光了盤裡的櫻桃，手當然腫了，不過後來譚絳實在懶得再理她。
「這新聞著實長了一點。」譚絳冷冷地說，陸小若偷偷一笑，繼續樂顛樂顛地看電視。
「下面插播一則新聞。」剛看了一會兒，屏幕里就切進了新聞直播，「據有關報道，今早夢城曉夢鎮又發現一具被挖掉眼睛的屍體，男性，二十七歲，夢城本地人，當晚約好了與女友一起吃飯，但徹夜未歸，女友及其家人今早報警，發現其屍體躺在了離家不足一公里的長巷裡，雙眼被挖，心臟麻痹致死，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三起眼睛被挖致死事件，因為此事而造成的城市惶恐日趨嚴重，有關部門正在抓緊追查此事，希望這事件能儘快解決。」
「陸小若。」
「知道了，我走了。」陸小若聽完新聞便起身，然後轉身對譚絳又囑咐了一句，「少爺回來讓他去找我，我了解情況過後會回來。」
她大步走出了門外，懸挂在門口的風鈴被風帶動地「叮鈴叮鈴」作響，譚絳抬頭看了一眼，又重新忙起了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