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聲聲幻境（一）
明玉想和王九千合奏的曲子是《亂紅》。這首曲調是現代笛子演奏家所做的曲子。古韻流長，卻沒有尋常古曲的凝滯之感。與鋼琴的合奏，宛如天成，自有靈韻。
這是明玉和王九千都非常喜歡的曲子。只不過，王九千對於當眾演奏毫無興趣。所以，即便能掌控聲音，也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明玉合奏一曲。只不過，在聽的時候，時常會單曲循環而已。
如今，王九千已然學會奏笛，並且對鋼琴也有一定的理解。想來合奏已不是問題。
明玉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曲譜，對王九千道：「九千，海選的時候，我想合奏這曲《亂紅》。雖然，我暫時配不出適合《亂紅》情韻的歌詞，但是，鋼琴與笛子的合奏，咱們倒是可以先排演一下。」
王九千捏捏明玉的臉，笑道：「怪不得你讓我學這麼多樂器，原來是早有預謀。」
明玉一陣撒嬌。秀恩愛的指數，讓練琴房內的小姑娘，和練琴房外的圍觀眾，瞬間受到無數點暴擊傷害。引來一陣噓聲。
王九千和明玉兩個戀情正熱的人，這才覺得有些不妥當。臉紅著分開。明玉去練手熟琴，王九千則準備好笛子。他聽過無數遍《亂紅》，這些日子裡，又學了無數音樂知識，以他對於聲音的掌控力和對於《亂紅》曲子的記憶。
即便是不看譜子，也能將其準確的拆分成一個一個音符。所以，並不看譜。
明玉準備好后，看了王九千一眼。王九千微微頷首，示意明玉自己依然準備好。
明玉手指律動，一串樂音從指間流瀉而出。正是《亂紅》的前奏。
圍觀眾人，聽著這一曲律動，安靜下來。鋼琴的前奏極短。《亂紅》一曲，主要還是用笛子抒情。如同春末隨風揚起的落英繽紛。而鋼琴的樂聲，則如同承接落花的流水，沉澱在曲調的底部，宛轉流去。時而顯現。
王九千對這一曲《亂紅》理解極深，心念自然而動。這一曲笛韻流過，將王九千對於《亂紅》一曲中意韻的理解，完全展現出來。雖然，明玉的鋼琴水平其實是差了一些，根本沒能達到與王九千合奏的水平。也沒有將王九千心念中的意韻展現出來。
不過，王九千倒並不介意。以他對於聲音的理解和掌控。心念微微一動，便將明玉彈奏出的鋼琴聲音修飾的圓潤自如，而有彈性。並融入到以他笛子曲韻為主的樂調中來。
只是，他有一點並不曾料到。這一曲《亂紅》奏起，聽在圍觀眾人的耳中，感受卻與聽其他的曲子全然不同。
都說音樂是沒有國界的語言。但是，這種語言卻抽象至極，只能表達一種情緒。卻不能表達具體的細節形象。只是演奏出來，聽在耳中，喚起心中所想而已。所以，不同的人聽到相同的曲子，即便是同一個人同一個時間演奏的一模一樣的曲子，想起來的具象與細節，也是不同的。
但是，王九千的這一曲卻不同。
他奏的這一曲，每一個調子，都是一個心念。而他身為修仙者，雖然如今並沒有進入修仙界。但這種心念卻也遠比其他人強大許多，已經可以成為神識。這種神識，通過樂聲直入心中，直接而具象，根本就沒有改變過。
這種曲調，根本就不是如同其他曲調一般的喚起想象，而是如電影一般，直接灌輸心中。
聽這一曲《亂紅》的眾人。心神被奪。恍然間，進入幻境之中——
但見小橋流水人家，初夏清風起處，春末盛極而衰的繁花，隨著清風，逐漸褪落，隨風而去。
身周有黯淡將死的香氣，凝而不散，與灰塵同在。
彷彿紅顏已死，青春不再。可是細看枝頭時，卻發現繁花落處，不是枯枝。原本並不闊大的嫩葉，逐漸生長起來。覺得萬物方生方死，此消彼長，如同一個輪迴。
即便紅顏已死，也並不是死寂。天暖日長，萬物生髮。流水落花春去也，如同天上人間。
然而，舉步欲行時，並不知該往何處去……
除了王九千之外，所有聽到這首曲子的人，都被拉入王九千構想出的幻境中。覺得此情此景曾見，而此心枉然，不由得落下淚來……
甚至，和王九千合奏的明玉也不能免俗。只不過，因為她也是合奏者，是這幻境本身的構成者，所以受到的影響較小。處於旁觀的地位，沒有那麼沉溺。反倒是對《亂紅》一曲有了更深的了悟。指尖下流淌出的琴聲，更具韻味了。
王九千吹著曲子，心中震動。心中猜測，這或許是他晉級之後，對於聲音掌控的新能力。這種能將心念神識化為聲音，直接侵入他人心神的能力，在吸納那塊巨大的冰種春帶彩翡翠中清涼氣息之前，是絕對沒有的！
王九千閱讀範圍廣播，曾經看過一篇有關聲音武器的文章。這種聲音武器的構想，並不是基於超聲波或者次聲波這種人聽不見的聲音。而是人能聽見的聲音範疇中，某一個赫茲頻率的某一種特殊的聲音。
這種聲音，可以直接影響大腦。使得人在聽到這種聲音后產生幻覺。不能準確的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做出判斷和反應。從而瓦解對手的戰鬥力。
王九千卻沒有想過這對聲音的掌控晉級之後，居然會有對人影響力如此之大、簡直如同科幻武器一般的能力出現！
也就是今日吹的是比較平和的《亂紅》，如果演奏的是《十面埋伏》，誰知道這群人會不會如楚霸王一般就地自殺？而對人心志影響比較大的音樂，遠不止華夏民樂一種，如果直接奏《安魂曲》呢？《黑色星期五》又會怎樣？
這真真是神佛才有的手段。
而王九千也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對於聲音的掌控與領悟，也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以後會出現什麼逆天的能力出現，真心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