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談戀愛的人（三）
這種歷經數十甚至上百年的傢具，雖然第一眼看上去，沒有油漆明亮的光澤。只有風化的包漿。然而，和這些古舊傢具待得時間久了，卻自然而然的會染上一絲古韻流連。這種歲月沉澱出的安靜氣息。根本不是新作的傢具能比擬的！
就憑這一點，一些式樣不錯的舊傢具，就敢叫出高價！拍賣會上，一些精巧的小件，賣出幾萬十幾萬的價格很正常。如果，用來製作這些傢具的是比較珍貴的木材，那麼價格還會翻上幾倍！
明京家居城裡的這家舊傢具店，店裡陳列的物件，價格雖然沒有拍賣會上那麼高。但是，與其他店裡的傢具比。仍舊驚人。
王九千並不懂得這些，還是看到這些傢具價格驚人，問了明玉一句。明玉才告訴他的。
王九千看著這些古舊傢具上，厚重而自然的包漿，靈機一動，笑了起來。這些木材上的包漿，經過歲月沉澱，已經能遮掩住木材本身的紋理。更何況，有的舊傢具，還曾上過漆，如此一來，就更看不出其本身的木質了。
這和翡翠原石的風化皮殼，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己未必沒有撿漏的機會。
王九千問道：「我對木材幾乎一竅不通。不知道什麼樣的木材值錢一點？」
明玉道：「其實，木材的價值很好判斷。看木材本身的質地就能判斷個七七八八。」
「所謂的名貴木材，必然是生長緩慢的。只有這樣，才比較難以成材。才會數量稀少。而且，成材后做成的傢具，可以歷久彌堅，不變形、不掉色、不開裂。因為，也只有生長緩慢的木材，才會有緊密的木質纖維。無論是檀木、花梨木還是其他珍貴木材，皆是如此……」
「那些速生木材製成的傢具，由於生長迅速，木質纖維根本就不緊密。密度低，重量輕。很難在長時間使用之後，仍不變形。」
王九千聽明玉如此說，有些明白了，開始從頭看這家店裡的傢具。而且，看的很仔細。除了要端詳其樣式之外，還會有意無意的用手指頭敲上一敲。
當然，端詳樣式只是裝模作樣。王九千心念動處，聽著這些木材輕輕叩擊的回聲，其質地緊密程度，清晰可辨。
等王九千把這店裡的物件全都看了一遍之後，那些東西價值高，已然心中有數。
明玉從這店裡挑中了一個品相不錯的博古架。看包漿和製作工藝，應該是民國初年的物件。價格也不算高。隨即刷卡買下。而王九千卻看中一大一小兩個箱子。
與仔細清洗，卻不傷包漿的博古架不同，這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幾乎沒有什麼人問津。堆在角落裡，落滿灰塵。若不是王九千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來，店主都快忘了自己店裡居然還有這麼兩個箱子了。
其實說箱子，也有些過分。其中一個的體積只能算是盒子，或者匣子。另一個體積稍大，卻也只有急救箱大小。這兩個物件，之所以沒有人能看上，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太破了！
如果說古董的優勢在於古舊。那麼，這兩個東西已經古舊的過了頭。簡直就可以被稱為破爛。如果說，明玉看上的那個民國時期的博古架，有九成的品相。那麼這兩樣東西，就只剩下了兩成的品相。
那個如急救箱一般大小的箱子，頂蓋已經消失。剩下的箱子主體，也只能維持基本的形狀而已。而且，裡面落滿了灰塵。別說看不出木材的質地，就連究竟是不是木材都有疑問。
而另一個小匣子倒還算是完好。不過，匣子上的漆和螺鈿早已脫落的七七八八。並且，這個匣子上雕刻的花紋，也已經全然不復原貌。彷彿經歷了無窮歲月。只不過，主體還好。如果回去仔細的清洗保養一番，也算是件有韻味的古物。
只不過，價值已然不高。王九千拿下這兩個物件，一共才花了兩千塊錢。
付過錢之後，店老闆非常好奇的問王九千：「我說小夥子，你這女朋友眼光不錯。那個博古架一看就知道是名匠的作品。可是，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選這麼兩個箱子呢？我看過好幾遍，這兩個物件似乎沒有太出奇的地方。」
王九千反問店老闆：「如果我在你這店裡撿漏了，你不會翻臉不認吧？」
店老闆一驚：「當然不會，不過這是什麼漏？」
王九千胸有成竹的一笑，讓店老闆拿來兩包紙巾，和一盆清水。先將那個頂蓋已經消失了的箱子裡外沉積的灰擦去，只剩下一層包漿。然後，將已經快要維持不住形狀的箱子四面的板子拆開。
又將其縫隙中的積灰抹去。在箱板的茬口處，木材並無包漿包裹，露出原本的質地。店老闆看著其潤黃的顏色一驚：「這是黃花梨木！」
黃花梨木又成為海南黃檀，木質極佳，製作成傢具后，無論冬夏，都不會變形、開裂。所以，是明清匠人製作各種造型傢具的首選材料。而有一些形狀奇異的傢具，也只有黃花梨木能夠勝任。其餘木材的材質達不到標準，根本無法製作。
露出的一角紋理中，黃花梨木獨有的木質紋理，依稀可辨。木癤落在這流暢的紋理中，如同流水落花一般。端得是美麗非常。只不過，因為黃花梨木的質地不是如同其他珍貴木料般沉重，又有厚重包漿。所以，店主居然一時不查，沒有看出來。
這些被王九千卸開的箱板，無需太多加工。甚至無需磨去包漿，請個能工巧匠，略微加工一下。便又是一個價值數萬元的黃花梨木箱子。即便算上手工費用，也算是撿了一個不小的漏！
店老闆念及此處，不由心中一疼。不過，讓他心疼的事情還在後面。
如果說，王九千挨個物件敲擊，找到黃花梨木箱子，只是理所當然的話。那麼，找到這個木頭匣子，就純屬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