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同一類人
阿羅約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放下手裡的杯子,不自覺地想起了李登峰的種種。
「那幫龜孫子,早晚會得到報應的,香菱,你還是和他們保持一點距離,我聽說那個李登峰好像來頭還不小,別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不然到時候你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沒做聲,一直都是沉默,我又何嘗不是這麼想?可是我不犯人,人卻始終要犯我,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心理,明明很討厭我,卻想佔有我……
「想什麼呢?」阿羅約狐疑地拿胳膊肘懟了懟我,「香菱,你真的要小心點呢,我聽說李登峰還有黑道背景,伴君如伴虎啊……」
「諾。」我想起李建國給的那個信封,伸手從包里掏出來遞給阿羅約,她一臉的詫異。
「怎麼啦?那臭小子給你的?」她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接,我起身準備朝屋裡走,有點累,以致於我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我並不介意自己現在的身份,可是李登峰的話,是真正的傷害到我的內心。
我打小就討厭有人戳著我的脊梁骨告訴我什麼事情是可恥的,真沒想到,我的運氣那麼背,竟然還會碰到這樣的討厭鬼。
心情簡直是煩透了,就像是吃了隔夜餿掉的飯菜,那種翻滾在胃裡的噁心,說不出道不明。
「李建國給的。」我在關上房門之前,丟下這麼一句話,也不知道阿羅約當時是什麼表情,只是身後特別的安靜。
但安靜只是持續了幾分鐘,門口就響起她的敲門聲。
我沒反鎖住門,她敲了幾下我沒開,她就自己進來了。
「香菱,怎麼回事?」
我最討厭她這幅沒出息的樣子了,大有好了傷疤忘了痛。
「他補償你的。你別多想。」
阿羅約的眼裡有一絲黯然神傷,如果說之前她對這個李建國還抱有一絲幻想,那麼現在,恐怕這抹幻想徹底的破滅了吧。
「我就該想到,他那麼窩囊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善心呢!」她輕笑一聲轉身就走了,我也沒心思琢磨她當時的感受,太困了,一覺就睡到天亮。
等我起來的時候,早已經快到中午了,外面艷陽高照,屋子裡也有些悶熱。
阿羅約在客廳里收拾打扮,雖然臉上還有蹭過得傷痕,但是整體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
「鮑勃先生給你打電話了,約了中午一起吃飯,我幫你答應了。你去收拾一下吧,半個小時候鮑勃先生會過來接我們!」
她說的很平靜,我卻覺得有些意外。
不知道怎麼的,丹尼爾對我的好,我並不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在我的心裡,我知道他和那些客人是不一樣的。
但,阿羅約似乎不知道。
我心底有些反感,尤其是看到阿羅約對著鏡面歡欣鼓舞的打扮自己時,我心裡的那種感覺就更加的不好了。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沒有說出口。
半個小時候,丹尼爾再次打電話過來,說車已經到了樓下。
阿羅約已經收拾妥當,坐在沙發上催促著我趕緊換衣服。
我拒絕了阿羅約要盛裝出席的要求,隨便套了件短衫就出了門,黑色的幻影就停在門口,低調霸氣,和丹尼爾身上的氣質很配。
他打量了我一眼,紳士的開啟車門,阿羅約拉開後車門就坐了進去,努了努嘴,示意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路上,我們三個誰也沒有說話。
我心裡有一種虧欠了丹尼爾的感覺,這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縈繞著,沒有辦法讓我再像從前一樣坦誠輕鬆的面對他。
那頓飯很豐盛,阿羅約點了很多菜,我一直給她使眼色,但是她渾然不見,似乎是敲定了丹尼爾的意思。
我想,他應該都懂,但卻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鮑勃先生,我想明天就去你的店上班,你看行嗎?」阿羅約的一句話,讓我差一點噎住,之前丹尼爾是提到過這件事情,但我心裡還是存有隱隱的擔憂。
阿羅約什麼都好,但就是有些愛慕虛榮。誰都知道,做小姐這一行就是來錢快,過得就是紙醉金迷的生活。丹尼爾的咖啡店我去過,我不知道阿羅約是否能夠安於現狀,過上簡單的生活。
另外,我是真心不希望再去麻煩丹尼爾了。
「可以啊,只要你願意,隨時來我都歡迎。」丹尼爾轉頭看向我,一臉輕鬆的說道。
吃罷飯我們離開,阿羅約堅持要埋單,丹尼爾攔了好幾次都攔不住。
那天她出手非常的大方,「諾,五千銖,不用找了。」
她丟下那個紙皮袋子,轉身就走,樣子瀟洒極了。
丹尼爾有些詫異,在阿羅約轉身就走的時候拉住了我的胳膊,「她……怎麼呢?」
面對丹尼爾一臉的疑惑,我將李建國轉交給他錢的事情說給他聽了,沒想到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這一頓吃的也算是值得。希望她能夠重新開始,有新的生活。」
我同意丹尼爾的話,只是隱隱的有些擔心,不知道阿羅約是否能夠適應新的生活。
我拒絕了丹尼爾送我們回來的請求,不過他卻非要給我一枚鑰匙,我以為他要那個啥來著,搞半天才知道,原來他替我和阿羅約在藍桂坊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本來吧,我也不太想要,怎奈阿羅約一直在旁邊攛掇著,想來想去,自己其實也不想去住那個充斥著奢靡氣息的宿舍了,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之後陪著阿羅約去買上班的行頭過程中,我一直有種做了賊似的感覺。
這人情越少越大,也不知道今後要用什麼來還?
我越想越苦惱,阿羅約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興高采烈的,我有些納悶地問,「你不會有心理負擔嗎?」
她突然愣愣地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額頭,「香菱,我說你沒發燒吧?這有什麼心理負擔?有男人替你的一切買單,不就是我們這類人所追求的嗎?」
「我跟你不是同一類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語不妥,有些歉意地看向阿羅約,「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阿羅約抬手示意我無需再說下去,她的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過了良久,她才堪堪地道:「總有一天,你會變成跟我同類的人。」
會么?我不知道。
那天阿羅約逛了很久,也沒買什麼東西,可是她心情不錯,似乎並沒有被剛才插曲影響到,我們逛到很晚,阿羅約提議在路邊隨便吃點,她雖然一直在微笑著,只是莫名喝了不少啤酒。
可誰也不會想到,再這樣的地方也能夠碰到李登峰。
我和阿羅約起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李登峰被一幫小弟簇擁著過來了,他似乎正在對面的酒店裡吃飯,也不知道是聽誰說我在這裡,竟然大搖大擺的就過來了。
他還是那副痞子樣,額前一撮劉海非要斜搭過來遮住眼睛,天藍色的休閑西裝,只是配上他那張輪廓分明的帥氣臉蛋,卻讓人又不得不被他邪痞的氣質給吸引住了。
「喲!這不是藍桂坊的韓香菱韓大小姐嗎?怎麼在這種地方吃飯啊?嘖嘖嘖……不會是知道我在這裡,故意蹲點吧?」
李登峰走過來,立刻有人端著椅子讓他坐下,他的眼神輕蔑的掃了阿羅約一眼,全然沒放在眼裡。
「李建國女人打的就是她啊?」他伸手指了指阿羅約,鼻翼里發出一聲冷哼,「真是該打!」他的話一說出口,阿羅約的臉色都變了。
我完全弄不明白,李登峰說這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阿羅約,我們走!」我起身,拽著阿羅約就準備離開,卻被李登峰攔住了去路。
他高大欣長的身形堵在我的面前,莫名的壓抑感就在心頭萌生。
「見到我就慌裡慌張的想要逃,這是幾個意思呢?」李登峰輕蔑的說道,伸手就想要托起我的下巴,我身子往後一縮,躲開了他的大手。
阿羅約擔心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和李登峰對著干。他在渲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得罪了這樣的人,以後的路擔保不會好過。
可是有些人,你越是軟弱,他便像是捏軟柿子成了慣性一般。
「沒什麼意思,我們吃飽了得走了。」我的態度還是那麼的冷淡,李登峰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走?」他笑得邪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故意。
「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同意,你想去哪裡?」他說的一臉風輕雲淡,旁邊那些跟隨著他的小弟,一個個卻是笑得咧開了嘴。
最難堪的人恐怕是阿羅約了,她詫異的看向我,又看向李登峰。
「峰少,香菱不懂事,又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些……」阿羅約剛一開口,李登峰的怒氣就爆發了。
「滾!我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他一聲喝下,阿羅約立刻就禁了聲,那些跟隨李登峰的小弟使了個眼色,阿羅約乖乖的就往後退了退。
我還真沒想到,曾經義正言辭的阿羅約,突然就變得如此的窩囊。
「放心吧,我會讓人送她回去的,你呢,跟我喝兩杯!」
他的興緻,來的也真是奇怪。
我眼睜睜的看著阿羅約離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不想哭,眼淚卻像決堤似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