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馮昭溫其人
管笛她們雖然知道一些,但到底是不多,寥寥數語後蘇笙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著自己目前得到的消息。
堂姐是兩月前同那個馮昭溫認識的,但剛開始二人隻是點頭之交,直到約莫半月前,二人在飛逸軒的詩會相識,那人到底是個小三元,還是有幾分文采,蘇芳虞又素有才女之名,據說二人當時以詩會友,算得上相談甚歡。
自那之後,對方便經常約著堂姐去飛逸軒喝茶。
不過就管笛她們的意思來看,馮昭溫並不知堂姐的身份。
想到這裏,蘇笙歌冷哼一聲。
蘇家嫡女才名滿京城,就算那人是剛剛來到京城,也絕不可能對此事一無所知。即便初次相識是不知,後麵總會有人告訴他堂姐的身份。
這“不知”,怕是隻是裝作不知而已吧!
蘇笙歌故意磨蹭了一會兒,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才慢吞吞地出了書院門,門前早已空無一人,甚至就連向來喜愛在此時跟一眾人攀談的蘇蔚兒都已經回了府。
為了保險起見,她故意在城中兜了兩個大圈子,才終於在日頭將落時堪堪邁進了飛逸軒的大門。
門口的夥計見狀熱情地迎了上來,蘇笙歌眸光在大堂中逡巡了一圈,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管笛她們幾人都隻見過馮昭溫寥寥數麵,根本不記得此人的長相,方才幾人細細地回想了許久才跟蘇笙歌描述出個大概,然而此時她放眼整個飛逸軒中數百人,竟是有五成同管笛她們描述得極為相似。
“罷了,”她無奈地笑了笑,“可有開闊些的廂房?”
“有的有的!”
飛逸軒到底是這京中的第一大酒樓,夥計倒是極為機靈,聞言直接將蘇笙歌領到了三層的一處廂房門口:“小姐您看,這裏就是整個樓內視線最好的地方,從這裏望下去,基本能夠將整個樓中的所有景象落入眼中。”
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蘇笙歌微微點了點頭。
她要了壺花茶,坐在靠近屏風隔斷的位置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皺起了眉。
聽昨日大伯的話,那馮昭溫好像是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此時被人擼去了那“小三元”的功名,照此情況發展下去,甚至連今年的科舉都沒辦法參加了。
她兀自想得出神,不遠處卻傳來了叫好聲。
“馮公子這首詩作的好!意氣高遠啊!”
“要麽說馮公子的才華足夠跟蘇家大小姐比肩呢!‘秋光惹人醉,漫尋離人老’,真是好詩啊!”
他們的吵鬧聲吸引了蘇笙歌的注意,她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往樓下望去。
馮公子?
還是跟自家堂姐才名比肩?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隻見人群中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此時正站在桌案前,手中的毛筆堪堪放在一旁,下頜微抬,口中正跟旁人客氣著:“諸位過譽了,蘇小姐盛名,馮某豈敢同小姐比肩。”
倒是端的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
不過蘇笙歌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眸中瞬間閃過的那一絲不屑與算計之色,頓時心中冷哼一聲。
飛逸軒雖說出的是個才子鬥詩之名,實際上不過是一些寒門士子試圖奪得某位高官青眼,從此繞過科舉平步青雲之途罷了,這馮昭溫不也同樣打的這般心思,居然還看不起周圍同他一個念頭的士子們?
再者,他是什麽身份,芳虞姐姐又是什麽身份?若真是為了女子著想,怎麽三番五次任由旁人將他們二人相提並論?
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人,原來就是這樣一個偽君子!
話雖如此,但她心中卻同樣起了疑。
晉方書院中是整個京城幾乎所有人家的子女,聚集了大安無數的優秀才子佳人,大伯蘇語正位極人臣,雖說算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怎麽也是二品,照理來說蘇芳虞應該見多了比這馮昭溫更優秀的男子,到底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沽名釣譽之輩呢?
“還有旁人要參與這一次的鬥詩嗎?若是沒有,這隻琉璃碧玉簪便是馮公子的了!”
台上主持此次詩會的人高聲喊了句,周圍眾人聞言卻紛紛搖頭。
蘇笙歌看著對方將那隻簪子放入了懷中。
飛逸軒每次詩會的彩頭都不同,因著也有女子參加,有時就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明明奪魁的是個男子,但最終的彩頭卻是女子用品。
不過大安向來風俗開放,這樣的簪子送給心儀的女子也未嚐不可。
馮昭溫拿到了這隻簪子後同周圍眾人寒暄了幾句後離開了飛逸軒,蘇笙歌見狀眸光一轉,跟上了對方的背影,遠遠地墜著。
對方不知是要去見什麽人,看著倒是極為謹慎,一路上數次回頭,可惜蘇笙歌身懷內力,又在大軍中長大,學的都是斥候的功夫,又豈是他個書生能夠察覺的。
七拐八拐,蘇笙歌跟著對方從城中的飛逸軒一路到了城北,直到在一處沒什麽人煙的院落旁,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
竟然又是她!
蘇笙歌看著那個弱柳扶風的身影,眼中的深色幾乎要凝成實質,她一雙眸子裏滿是翻湧的風雲,卻在對方看過來的一瞬間微微側身,藏身在了身後的一處高牆後。
“怎麽突然今日約我見麵?”
女兒家細細弱弱的聲音傳來,旁的人聽起來倒是含羞帶怯,隻是蘇笙歌太了解說話這人了,對方隻是這樣一開口她便聽出了對方語氣中滿滿的不耐煩。
“蔚兒你前幾日不是說打碎了一隻簪子嗎,”馮昭溫並沒有聽出蘇蔚兒語氣中的不耐煩,“你看看這個喜不喜歡?”
他獻寶一般拿出了懷中揣著的簪子遞給了蘇蔚兒,蘇蔚兒看到那隻簪子的成色時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屑,但麵上還是裝出了一副驚喜的樣子:“這是給我的嗎?我其實也隻是隨意一提罷了,難為你還記著——這簪子真是好看,比我打碎的那隻強太多了!隻不過那支簪子是我娘從娘家帶過來的,還是可惜了……”
蘇笙歌藏在一旁聽著她的聲音,眸中劃過一絲不屑。
雖說蘇蔚兒是個庶女,但伯母管家向來寬仁,即便是庶女也有該有的份例,蘇蔚兒怎麽可能真的看上這樣的首飾。
“蔚兒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馮昭溫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我倒是認識一個這方麵的能工巧匠,若是你的簪子碎的不嚴重——”
“被姐姐親手摔在地上的,怎麽可能不嚴重……”
兩人的對話不斷地傳到蘇笙歌的耳中,聽到這句的一瞬間,蘇笙歌眸中厲光一閃而過。
她怎麽不知道,最近府中有誰摔碎了她蘇蔚兒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