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三十五）
「唉……」
看著頭頂青灰色的房頂，還有視野邊緣那一根根整齊樹立的鐵欄杆，李牧發出這樣無意義的嘆息聲。
從被關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李牧扭頭看了一眼鐵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再過一個小時，就是第三天零點了……
按照當初紅鸞的說法，十一個小時之後，第三天的早上十點，就是正式審判的時候了……
「旬空大人……」
李牧正一個人默默出神的時候，牢房的外面，百里藍空和李林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所謂的旬空大人，李牧知道，就是那個坐在牢房門口的看起來隨時都會咽氣的老頭。
當初紅鸞帶李牧進來，給他介紹的時候，還把李牧嚇了一跳。
畢竟，李牧到現在為止所見過的『地之境界』強者，台輔和三台雖然都是老頭形象，但每一個都給人一種老當益壯這傢伙還能活好久的感覺，而紅鸞更乾脆就是一單從外貌來看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的黃金剩女。
在這樣的例子面前，乍一看到旬空這樣老得掉渣的傢伙，李牧自然是記憶深刻。
「呵……」
旬空這樣的笑了一下，糙啞的嗓子像是漏氣的鼓風機。
「小傢伙倒是挺忙，兩天來了四波人……」
旬空笑著打趣，但無論是百里藍空還是李林霖，都沒有接話。
「老爺子，你就別打趣她們了。」快放她們進去吧
面對旬空的打趣，百里藍空和李林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進行回復，還是台輔及時的接過了話頭，才沒有讓氣氛繼續尷尬下去。
「唉，當年那個調皮的小鬼，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啊……」
旬空雙眼微微眯著，彷彿剛看到台輔一樣，躺在搖椅上，緩緩的轉過頭看向台輔，這樣的感慨。
台輔朝百里藍空和李林霖使了個顏色，讓她們自己先進去，然後才恭恭敬敬的走到旬空的面前，正面承受他的嘮叨攻擊。
得到台輔的授意，百里藍空和李林霖躬身行禮退後，然後轉身朝著牢房內部走去。
從旬空的位置到李牧的牢房，距離並不遠，很快的，李林霖和百里藍空就看到了抓著鐵欄杆等待著她們的李牧。
「哥！」
因為是剛從昏迷中醒來不久，所以這還是李林霖第一次來牢房探望李牧，遠遠的看見抓著鐵欄杆等在那裡的李牧，就這樣喊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
「唔……」
雖然在聽到李林霖的聲音時，李牧很激動的抓住了鐵欄杆，恨不得直接進入戰鬥姿態把鐵欄杆掰折跑出去找李林霖，但是那一聲『旬空大人』及時的制止了李牧這危險的想法……
僅僅是從那老頭坐在這大牢房的入口處，就已經能大概猜到他在這裡負責的是什麼了……
雖然看起來老得掉渣似乎隨時都會死掉，但見識過『地之境界』強者可怕的李牧，深知對於一個『地之境界』的強者來說，哪怕他確實只有一秒鐘的生命了，但想要弄死自己這樣一個連『人之境界』都沒有踏進的小傢伙，仍舊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夠輕鬆做到的事。
「你們怎麼會來的？」
旬空老頭並沒有說謊，在這還有一個小時才滿兩天的時間裡，算上李林霖她們，一共有四波人來找李牧。
而另外的三波，無一不是想要以『在將要到來的審判中作為支持李牧的一方』為條件而獲得李牧的一些承諾，但李牧始終銘記著紅鸞告訴過他的話，一個都沒有答應。
「不要輕易的做出承諾，在『序』組織中，能夠將你空口說出的承諾化為利器的能力，可是有不少呢……」
當時，紅鸞這樣說著的時候，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格外的認真，認真到李牧的身體先於腦子的將她的話牢牢記在了心底。
「是我求隊長帶我來的。」
見李牧的神色有些小扭捏，李林霖還以為是李牧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身處牢房中的樣子，哪裡知道其實只是李牧再次看見百里藍空之後又想到了那件事的天然反應。
「啊……謝謝你。」
聽到李林霖的話，李牧知道是自己的反應讓李林霖誤會了什麼，但為了不讓李林霖發現，也只能順著李林霖的話，向百里藍空表示自己的謝意。
「沒事。」
相比於李牧，百里藍空的表現要淡定的多，完全無法從面色變化上看出任何東西，就連所要說的話，都需要李牧和李林霖從她頭頂的呆毛動作來自行領會。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之前受的傷已經全好了嗎？」
比起那件事的尷尬，顯然，還是李林霖的身體讓李牧更為在意。所以，在向百里藍空表達了謝意之後，李牧馬上的，轉頭看向李林霖，這樣的問著。
「不用擔心我，組織的醫療技術完全可以用黑科技來形容，倒是哥哥你……」
說到這裡，李林霖語氣頓住，顯然，李牧將要因『涉嫌殘殺覺醒者同袍』這樣的罪名將要面臨審判這件事她已經知道了。
對於自己和李牧的特殊之處並不知道的她，雖然並不知道這罪名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但以她正常水平所能接觸到的層面來說，已經足夠她了解到此時被扣在李牧頭上的罪名將會導致多麼嚴重的後果。
後土曾經對李牧說過，安培明雖然在對待普通人時已經達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但卻絕對不敢殺害任何一個覺醒者；而左擎蒼即使身負天才之名，也在殺死了安晴之後，成為了被組織通緝的對象。
這些，在這兩天的時間裡，李牧都已經想到了，所以，他完全能夠明白此時的李林霖在擔心什麼。
只是，雖然李牧明白李林霖的擔心，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想要在不告訴李林霖自己和她是特殊情況的前提下讓她放心，就算李牧從小熟讀四大名著，七歲就能吟詩作對也做不到……
更何況，現在的李牧，其實也在擔心……
以『涉嫌殘殺覺醒者同袍』罪名的嚴重程度，如果對自己有敵意的那部分勢力態度強硬起來的話，如後土或者台輔這樣的人真的會為了自己而同樣態度強硬的與對面針鋒相對嗎？
而且，在牢房的這兩天，李牧又想了很多……
不能直接殺死自己的理由，是因為李林霖完全成長起來之後一樣會是很可怕的存在。
那麼，直接在自己和霖子都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就將自己二人統統抹殺的話，又會怎麼樣呢？
李牧承認，自己這算是有些杞人憂天，畢竟『序』組織中那麼多人，不少吃過的鹽比自己吃過的飯還多的老傢伙也都在其中，自己能夠想到的事他們也一定早就想到了，而之所以他們沒有選擇這麼做，肯定是有著他們的顧慮……
但是！誰又能夠保證所有想到這一點的人都能對那個『顧慮』心有敬畏？又或者，萬一是個愣頭青突然想到了這樣的方法呢？
「你倒是不必擔心你哥，許多大人物，可都在期望著他的未來呢……」
在李牧因為不知該怎麼寬慰妹妹而越想越偏的時候，台輔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如此，滿含深意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