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十六）
「嘛，這些『亂』作為對手來說，這麼拘泥於命令不知變通還真是讓人頭疼，不過作為手下的話，我倒是還蠻渴望的……」
雖然，紅髮的男人之前有近乎明目張胆的說出他想要對李牧不利的話，但外圍的亂卻並沒有因為已經搶到了李牧的父親而有絲毫的放鬆，仍然在不斷地攻擊著序組織的防禦陣型，以至於紅髮的男人除了先前那一次嘗試性的偷襲以外，就再沒有其他任何的動作。
雖然百里藍空向來以三無屬性而出場，但論起智商，她顯然並不低於任何人，雖然此時是被紅髮男人的手下給包圍了，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被他們所嚴密的保護起來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百里藍空心平氣和的，站在昏迷過去的李牧和李林霖旁邊，開始了閉目養神，畢竟，不管怎麼樣，接下來，都會有一場戰鬥的吧？
「看這種組織規模的話，想必，亂的那面也是應該有一個擁有智商的首領吧？」
防禦圈的外圍，不斷地有亂被斬為黑色的雲氣隨風飄散，與之相對應的，序組織，紅髮男人的手下，也有著不少的損傷。
儘管，紅髮男人的話語音調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生過什麼明顯的變化，但如果細心的話，應該，還是能夠從他那時不時就仰頭看天的雙眼中，看到一絲絲的悲傷。
從最開始的想要將李牧李林霖還有他們的父母與左擎蒼一起帶回基地，到發現安培明已經徹底投向亂那一方之後的緊急增兵，再到現在的想要借著這個機會順便除去李牧這個有可能成長為威脅的人。
一切雖然看似漫長，但說到底，其實不過是三十分鐘以內所作出的改變罷了。
作為那些決策者，他們只需要坐在安全舒適的辦公室里，做出符合他們自身，以及他們背後勢力利益的決定，而真正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卻永遠是自己這樣的士兵……
這樣的想著，紅髮男人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戰鬥到現在，死傷至少已經超過了三位數。就算那些人可能許多都只是新劃到自身手下的，可能有許多自己連名字都叫不上，但死了就是死了，這一點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無論是新人，還是舊人……
「頭兒！讓我出手吧！」
死去的那些新人，可能對於紅髮男人來說，僅僅是一條只見過一兩面的生命，但對於紅髮男人手底下各個小隊的隊長來說，死去的那些人，每一個，都代表著他們心中的一段回憶，永遠的失去了主角，永遠的，變成了一段回不去的過去……
一個櫻紅色短髮的男人，站在紅髮男人的身邊看著戰場上隸屬於自己的二十人小隊，已經只剩下三個人仍在戰鬥，終究是再也忍不住，回過頭，對著紅髮男人發出這樣的請求。
「這種級別的戰場上，蔡昂你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什麼？」
紅髮男人並沒有去看說話的那個人，只是仰頭看著天空，如此平靜的反問了一句，並不等蔡昂說什麼，他低下頭，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盯向蔡昂，繼續說道：「你說過，你的志向是想要成為戰隊的隊長吧？」
「僅僅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犧牲就沉不住氣想要親自上戰場，如何能夠以一個隊長的身份去掌控整個戰場的走向？」
「可是……」
名為蔡昂的男人低下頭，從理智的角度來講，他知道，紅髮男人的話都對，但感情上，卻彷彿有一把火，在灼燒著他的心靈，讓他一直以來因為理智而封塵在內心深處的那句話，蠢蠢欲動。
「隊員都死光了的話，要我這隊長又有什麼用？！」
前方，仍在與亂戰鬥著的蔡昂的手下，又有一人死去，猶如一柄重鎚砸碎蔡昂心中最後一層枷鎖，蔡昂如此激憤的朝著紅髮男人吼了一句，轉身，便朝著戰場前沿衝去。
並沒有阻攔蔡昂的行動，紅髮男人手搭涼棚遮在眼前，仰頭看著天空，無奈的嘆息：「所以，我想要亂那樣沒有腦子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手下啊……」
「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不能實際的考慮每個人的差異而統一的要求手下像棋子一樣的聽令行動，你也只是如此罷了……」
紅髮男人的嘆息落下，身後，傳來這樣清冷的聲音，紅髮男人驚詫的回過頭，看到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雙眼的百里藍空，顯然，剛才的話竟是出自於這個三無之口。
「竟然被一個三無說教，還真是，榮幸啊……」
大概是百里藍空那毫無波動的表情配上那說教感滿滿的話語實在讓人覺得違和，紅髮男人一時之間有些卡殼，頓了一下之後，才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
「只是我們科長經常這樣說罷了。」
這一句話，並不是百里藍空口述，而是通過頭頂呆毛的顫動所傳達出的，至於別人是否能夠正確領悟，顯然，那並不在百里藍空的關心範圍之內。
「性子急，動作快的衝鋒在前，動作慢的在後壓陣，我們每個人都有著自身的長處與缺點，所以，我們才集合在一起，相互補足各自的缺點，讓每個人的長處都得以發揮，這，才是戰隊。」
「科長，他是這樣說的。」
大概百里藍空只是不善於表達自身的想法，但複述別人的話，卻沒有任何的問題，雖然那毫無波動的語氣配上面容，複述出這樣的話語會給人很怪的感覺，但至少，話語中的意思，還是能夠無障礙的傳達出去的。
「嘛，確實，是一個非常棒的科長啊……」
紅髮男人聽了百里藍空所轉述的話，點了點頭，頗為讚許。
「但是，那樣的做法，也只適合所有成員都是『怪物』的特勤九處罷了……」
「與你們相比，我們，只是普通的凡人，想要戰鬥，想要活下去……」
紅髮男人這樣說著，轉頭看向天空中沖了出去的蔡昂。
「凝霜！」
衝到僅存兩名的隊員身旁，面對亂做出的攻擊，蔡昂右手五指張開，如此的輕喝一聲，將面前的空氣凝結為厚實的冰牆，將自己和剩下的兩名隊員牢牢的保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