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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樂觀

  慢悠悠地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上麵貼滿了各式奇怪的海報,有新有舊,有的還沒有沾牢,脫落了一角,正頑強地掛在自己頭頂,隨著呼吸而微微搖擺。


  “早上好。”


  洛倫佐自言自語著,也不知道在和誰打招呼。


  他已經醒了,慵懶地又躺了幾分鍾,才緩緩起身,踩著拖鞋走到桌邊,拿起昨夜剩下的酒瓶,將餘下的一口悶掉,可緊接著洛倫佐便大聲咳嗽了起來,把酒瓶丟在地上。


  烏黑的酒漬遍布他的嘴邊,還帶著一團又一團的煙灰。


  昨天喝的有些暈,洛倫佐忘記他把酒瓶當煙缸了,惡心的味道在嘴巴裏擴散,他試著跑到浴室漱口,結果一腳踢在了桌角上。


  “他媽的!”


  這一腳疼得猛男落淚,他一邊叫罵,一邊往浴室靠近,也因為這一腳令桌子微微搖晃,順勢撞倒了靠在桌邊的槍械。


  它傾倒下來,橫在洛倫佐的身前,把他絆倒。


  咚的一聲,洛倫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媽的!他媽的!”


  叫罵聲不斷。


  這簡直就像搬家拆遷一樣,洛倫佐的房間內響起不斷的噪音,叮叮當當不斷,過了好一陣才徹底平靜下來,推開門,洛倫佐一副疲憊的樣子,而這距離他起床也隻過了幾分鍾而已。


  隻需要糟糕的幾分鍾,便可以輕易地摧毀美好的一天。


  洛倫佐走下布滿灰塵的樓梯,來到了一樓的客廳,也就是他的事務所中。


  寂海之行耗費了他幾個月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裏,雖然伊芙也有叫人來幫洛倫佐打掃房間,但在洛倫佐回來後,那些人就不再來了,因此房間裏再次布滿了塵埃。


  當然,洛倫佐也在試著改變自己,比如閑的沒事的時候,他也會掃掃地,把一些垃圾丟到門口,而不是堆在屋子裏。


  隻是有時候洛倫佐的注意力會被一些其他東西吸引走,導致他根本顧不上這些生活上的細節。


  隻見整個客廳被他粗獷的改造了一些,沙發和座椅被推到一邊,一個長桌橫在中央,上麵堆滿圖紙以及一些機械零件,還有幾個待組裝的武器正靠在一旁。


  洛倫佐走進廚房,找了找昨天剩下的香腸和麵包,端起盤子,走到了長桌邊上。


  距離洛倫佐從寂海返回,也過了快一個月的時光,世界緊張的局勢也又持續了一個月,利劍在弦,誰也不清楚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多久,可能還有持續一年或者半年,也可能明天就會打響戰爭。


  叉起涼掉的香腸,洛倫佐一邊吃,一邊在長桌上翻找著什麽,最後找到了一份幾個月前的報紙,那時洛倫佐還在寂海。


  “原罪甲胄……”


  嘴裏嚼著食物,洛倫佐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為了威懾諸國,也為了將戰爭繼續拖延,英爾維格令第三代原罪甲胄暴露在了世人的視野中,從這粗暴的宣傳方式來看,這會是革新世界的戰爭機器。


  隻是洛倫佐對此有些擔心,他明白英爾維格的用意,但仍覺得有些不妥。


  這是用來對抗妖魔的武器,如今卻出現在了人與人的棋盤中。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這一切的一切本身都是人類的內戰,而人類的曆史,也是一部戰爭的進化史。


  這麽想著,洛倫佐看到自己杯中泛起了一重重的漣漪,微弱的震感襲來,看向窗邊,有高大的黑影擋住了光芒。


  洛倫佐一口將剩餘的香腸全部吃完,穿著灰白的睡衣走了出去,推開門,熾熱的蒸汽彌漫,耳邊響起人們陣陣的驚呼。


  冰冷的機械在眼前展露,它的外觀設計很是克製,多半也是為了讓民眾更容易接受,全身是由弧形的護甲包裹,將嚴密的機械保護在其中,身上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武器,有的隻有固定在手肘部位的尖刀,機槍被背在身後,一條條彈鏈外露了出來。


  這是一具三代甲胄,由永動之泵研發的新型號“鎮暴者”。


  與其說是新型號,倒不如說是劍舞者的閹割版,拆卸了大部分的外置裝甲與燃料罐,最為致命的巨型雙劍也被拆除,武器架也被剝離,隻保留最低限度的武裝,整體結構也被不斷地削弱,妖魔血肉隻集中在中樞框架之中,好在被利用起來的漆銻填補了動力方麵的問題,讓這個大家夥得以行動。


  在它的肩甲上麵還有著灰白的塗裝,身旁還跟隨著手持武器的士兵。


  為了安撫恐慌的民眾,也是為了彰顯自身的武力,在三代甲胄暴露後,舊敦靈的街頭便多出了這些巡邏的三代甲胄,它們的數量並不多,但有著極強的威懾力,而在舊敦靈這個鬼地方,它們倒也很容易被接受。


  想想也是,舊敦靈的市民多少要比其他地方的市民心大不少,天上飄著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鐵鯨,密密麻麻的鐵軌布滿大地,更不要說每當夜色漸起,並紛紛從地下湧起的水汽了。


  如今隻是多了幾個在街頭巡邏的戰爭機器,大家很快便習以為常了,而且可能是出於對“大型機器人”的詭異熱愛,據說很多年輕人在見到這東西後,紛紛報名當兵,谘詢什麽兵種才能開上這玩意。


  洛倫佐靠在門邊,目睹著這東西離開自己的視野。


  “新的時代。”


  他低聲念叨著,想起屋子裏的釘劍與槍械,又想起自己獵魔人的身份,洛倫佐在這一刻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時代的變遷感。


  洛倫佐是舊教團最後的獵魔人,身上延續著純粹的秘血。


  他想起前幾天奧斯卡來見過自己,這個老家夥感謝自己的豐功偉績,好像洛倫佐的功勞也算在了他頭上一點,雖然這個家夥什麽也沒做,然後他又說了什麽接班人的事,聽他的意思,奧斯卡也該退休了。


  奧斯卡確實該退休了,好好審視一下,奧斯卡的人生也蠻失敗的,和洛倫佐一樣。


  “接班人?”


  洛倫佐想了想,將這個接班人的想法從腦海裏徹底拋掉。


  秘血並不是個好東西,與其聯係的侵蝕,乃至不可言述者都是如此。


  從寂海返程的路上,洛倫佐並不開心,他想了很多的事,斷絕升華之路並不輕鬆,而他也思考不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畢竟先人們嚐試了那麽多次,也都失敗了,有那麽一瞬間,他在懷疑自己。


  返回屋內,洛倫佐拿起了個蘋果,然後又從掛在牆壁上的標靶上,將切入其中的手斧取下。


  這是件風格頗具野蠻的手斧,上麵歪歪扭扭地刻了幾個維京的字符,洛倫佐看不懂,海博德則解釋說,這個詞匯是“勇氣”。


  這是海博德給予洛倫佐的禮物。


  寂海之行結束後,海博德並沒有跟著晨輝挺進號返回英爾維格,他選擇留在維京諸國,國王與領主們的暗鬥仍舊存在,而他曾宣誓效忠冰海之王。


  很是不舍,但也沒辦法。


  加隆回到了棱冰灣,進行著棱冰灣的重建,他將成為新的領主……


  想到這裏,洛倫佐的神情有些遲疑。


  加隆是新的領主,那舊領主是誰來的呢?

  洛倫佐努力地思考,但也記不清他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反正這種事也不重要。


  靠在沙發裏,洛倫佐將雙腳搭在了長桌上,用海博德的手斧剃起了蘋果皮,手法精妙,剃了一圈蘋果皮都沒有斷掉。


  然後……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


  洛倫佐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


  在從寂海返回後,他們在維京諸國停靠了一陣,洛倫佐委托了很多人打聽這個名字,但都一無所獲,維京諸國內沒有人知曉這個人的存在。


  有的人都懷疑洛倫佐是不是在寂海裏燒壞了腦子,臆想出了這麽一個人,但洛倫佐很清楚,弗洛基是真實存在的。


  “抱歉,我還是不知道你是誰。”


  洛倫佐一口咬在蘋果上,一邊嚼著一邊說著,目光緩緩升起,落在了長桌盡頭的牆壁上。


  那裏原本懸掛著凡露德夫人的地圖,但現在被洛倫佐拆卸了下來,裝上了洛倫佐的地圖……準確說是弗洛基·威爾格達森的西方世界地圖。


  弗洛基的腦海裏有著西方世界最為全貌的海圖,上麵詳細地刻畫了偏遠的海域與島嶼,洛倫佐委托淨除機關幫自己收集其他諸國的地圖,經過不斷的拚接與矯正,洛倫佐利用著這些地圖繪製出了目前最為詳細的西方世界地圖。


  此刻這巨大的地圖上正畫著一個又一個的紅叉,它們的數量大概有十幾個,分別散布在不同的土地上,有的在無人區,有的則在城市之中,還有的位於大海之下。


  其中距離洛倫佐最近的一個紅叉位於英爾維格,就在遙遠的西邊。


  看到那裏,洛倫佐不禁有些恍惚,記得大概是快要兩年前了,就在大概這個位置上,洛倫佐開始了重操舊業,在恩德鎮裏殺了個來回。


  洛倫佐微眯著眼,就像一隻在酣睡的貓,誰也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麽,但突然門鈴聲起,打斷了他的酣睡,抬起頭,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影。


  “洛!倫!佐!”


  門口那人故意拉長了聲音,張開雙手,大聲喊道。


  這一刻洛倫佐突然有種耳熟的感覺,總感覺這種尷尬的喊聲在哪裏聽過,但他向來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直接一同大喊道。


  “紅!隼!”


  洛倫佐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一腳越過長桌,和門口的那個身影擁抱在一起。


  好吧,擁抱失敗,就在兩人快要抱在一起時,洛倫佐故意轉動了身體,裝作一副腳滑沒蹦好的樣子,一記肘擊砸在了紅隼的肚子上,他當即一臉的死相向後撞去,然後和洛倫佐一同摔倒。


  “說實話,紅隼,雖然再次見到你很高興,但你這過度的熱情實在是讓人生理不適。”


  洛倫佐快速地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然後向著倒下的紅隼伸出手。


  返回英爾維格這麽久,這還是洛倫佐第一次重新見到紅隼,據說這個家夥在休假後便被安排了巨量的任務,美名其曰是在曆練紅隼,為他之後的升職做打算。


  當時給紅隼高興壞了,努力地工作,結果在幹了一陣後,紅隼才意識到,他似乎是被騙。


  可惜的是,當紅隼意識到這些為時已晚,而現在這個家夥才剛剛結束了這沒完沒了的加班,一身泥土的從西邊爬了回來。


  “算了,看在你讓我賺了這麽多錢的份上,這次放過你了。”


  紅隼捂著肚子爬了起來,嘴裏還放著狠話。


  “賺錢?”


  洛倫佐好奇地看著紅隼。


  “梅林,你也知道,他去過寂海的,為此賭你能不能回來。”


  洛倫佐樂了,沒想到梅林還會幹這種事,但也蠻合理的,永動之泵那些神經病做出什麽他都不意外。


  “你賭我回來?”


  “沒錯,我賺爆了。”


  從紅隼這興奮程度來看,這一次他確實很賺,洛倫佐瞄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了手。


  “?”


  “五五分成。”


  “??”


  洛倫佐不知道從哪抽出了另一把維京手斧,當的一下砍在了紅隼身旁的門框上。


  “???”


  紅隼一臉緊張地看著洛倫佐,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隻是紅隼萬萬沒想到,堂堂霍爾莫斯先生,居然對自己這三分錢感起了興趣。


  就在紅隼思考是給錢,還是惡向膽邊生揍眼前這個神經病一頓時,洛倫佐突然一樂。


  “開個玩笑,比起搶你,倒不如去搶銀行。”


  洛倫佐說著將手斧拔了出來,然後遞給了紅隼。


  “啊?”


  “來自海博德的禮物,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海博德不止準備了一個禮物,他還給紅隼帶了份,除了洛倫佐外,與他關係最不錯的便是紅隼了。


  哪怕是洛倫佐也想不到,這兩個人居然會因為騎士這類東西湊在一起。


  “咳咳,早說嘛……說實在的,洛倫佐,我覺得你這一趟回來更神經病了,你要不去黑山醫院看一看?”


  洛倫佐搖了搖頭,一屁股地坐回了沙發上,隨手點起一根煙,吞雲吐霧了起來。


  “知道嗎?紅隼,這次寂海之行教會了我很多道理。”


  “比如?”


  “比如人要樂觀點。”


  洛倫佐說著,一口吐出了帶著煙灰的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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