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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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說我很久之前就觸碰過秘血,並成為了那個所謂的適格者?”
伊芙不敢相信的說道,在她的記憶裏她的前半生過的是如此輕鬆,她是菲尼克斯的公主,整個舊敦靈的人都在等待著她長大成人,誰若是娶了她便等於擁有了半個偉大的菲尼克斯家。
“是啊,這是唯一的結果,看起來舊敦靈比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就比如我以為妖魔已經死絕了,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居然在舊敦靈遇到了它們。”
洛倫佐隨意的說著,這種事情在他看來甚至不是事,至少人還活著。
“在十幾年前妖魔就已經滅絕了,那是獵魔教團史上最狂歡的一次,大家飲酒宿醉,把燃燒的聖水淋澆在最後一隻妖魔的身上,看著它痛苦的哀嚎死去。”
“為了保險,獵魔教團又持續監視了世界數年之久,確認了妖魔的徹底死去。森林裏沒有獵物可以讓獵人狩獵了,所以我退休了,來舊敦靈追夢,就像我說的那樣,我這個人真的是夢想當個偵探。”
像個老太婆一樣絮絮叨叨,洛倫佐這個人真的很奇特,閑言碎語裏就把一個猙獰又恐怖的世界勾勒了出來,而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在動物園逗大貓,也不知道他是習慣了還是天性如此。
樂觀?
看了看那張慵懶厭世的臉,溫暖的陽光透玻璃映在他的臉上,挺美好的場景,可他的表情楞是有一種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之前的冷酷無情完全不見。
這……根本就是沒心沒肺吧。
“等等,也就是說你也是那個所謂的適格者?”
伊芙這時才回想起,洛倫佐與她一樣,也是擁有秘血適格者,甚至說洛倫佐知道的更多。
“對,不過無關緊要了。”
他顯得毫不在意,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洛倫佐看著伊芙。
“伊芙,你的事情要比現在我們說的要複雜的多,可至少現在看來你還是很安全,不過如有需要的話這是我的明信片。”
看著那已經濕透的明信片,這時伊芙才想起來洛倫佐還是個偵探,雖然不入流但至少在偵探裏他應該是最能打的。
“上到國家機密下到抓小三本偵探都承接,如果與妖魔有關的話,麻煩給雙倍價。”
把濕漉漉的頭發梳起來,洛倫佐撿起一旁的溫徹斯特便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
伊芙急忙問道。
“回家啊?”
洛倫佐回過頭,不知何時他已經能穩定的行走了,真是難以想象的生命力。
“可是……你不是還讓那個醫生拿藥嗎?”
“我隻是想支走他,畢竟我這位‘朋友’已經夠慘了,中年離異唯一的孩子似乎還不和他一起住,再讓他與黑暗的聯係加深?放過這個可憐人吧。”+
明明是他用霰彈槍敲開了布斯卡洛的房門,現在他反而假惺惺了起來,有時候伊芙都有些無法確定這個偵探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就像風一樣,行動永遠要先於話語,當伊芙還想說什麽時房門已經關上。洛倫佐離開了。
頓時似乎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就像一隻倉鼠被掀開了房子,四處充滿那莫名的感覺,伊芙很清楚自己已經步入那黑暗之中,除了繼續前行別無他法,雖然有些畏懼,但至少真正的世界在她的眼中變得清晰。
視線向下,濕透的明信片上用的是廉價的墨水,字跡已經暈染開,但還能依稀辨認其中的文字。
“外城區,東之伊琳斯區,科克街121a。”
“洛倫佐霍爾默斯。”
……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下,將冬季前的寒風盡數驅逐,身體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伯勞艱難的睜開了眼,頭頂是熟悉的天花板,盡是些神話的彩繪,神明震怒降下烈火,將那扭曲的惡魔驅逐出塵世。
看著看著伯勞突然笑了笑,他覺得以後如果再有人畫的話,應該畫些飛艇大炮上去,這玩意可比虛無縹緲的神管用多了。
記得這裏以前曾是一處修道院,隻是後來改建成了醫院,自己每次受傷昏迷後,總會在這裏重新蘇醒,就像人生的重啟點,隻是每次蘇醒時都會帶著不愉快。
伯勞試著動了動,可雙手似乎被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果然……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伯勞有些恍然,轉過頭,知更鳥正躺在他旁邊的床上胸口纏著染血的繃帶,戴著呼吸機,聲音像個破鼓風機般,帶著響亮的嘶聲。
“你居然還活著?”
伯勞有些高興也有些不可思議,那一劍本應該是致命傷。
“是啊,加拉哈德那一劍刺歪了。”
知更鳥斜著眼看著伯勞,雖然嘴上輕鬆,但他的傷勢還是很嚴重,轉頭都顯得費勁。
“活著真好,最後發生了什麽?”
“是尼古拉,你也知道永動之泵那群瘋子的思維根本無法推測,他們把作戰當成了一次原罪甲胄的實驗,而實驗失敗了,加拉哈德失控,我們用了很大力氣才製服他,至於他現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伯勞緩緩說著,對於十幾小時前的那一夜他依舊心懷畏懼,漆黑的天使向他張開了懷抱,那鋒利的羽翼差一點就將他切碎。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他應該生不如死吧,畢竟在永動之泵那群人看來我們都是試驗品,沒有人權的。”
伯勞很想大罵一聲,但劇烈的說話都帶著他全身疼痛,那感覺是真的要命。
“希望你能理解他們,他們隻是一群用倫理道德換取知識的……偉人,我們的社會需要這種人,當然數量不能太多。”
紅隼走進了病房,作為目前駐紮在舊敦靈裏還閑著的上位騎士,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來看望一下自己這兩個大難不死的同事。
“感謝這瘋狂的世界需要他們,不然我會把那群瘋子送進精神病院關到死。”
一旁的知更鳥虛弱的說道。
紅隼走了兩人的病床邊,傷勢雖然嚴重但至少這兩人醒了過來,而在這時一群護士走了進來,還推著一台複雜的儀器。
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伯勞就一陣頭疼,他試著逃下床,可這些護士根本不給他機會,其中的護士長大步過來一下子就掀開了伯勞的被子,在那之下是白色的病服與繃帶,他的四肢被皮革與亞麻混合的拘束帶牢牢綁住。
“先生請你配合一下,這是流程,我們需要確保你沒有被汙染。”
護士長說著把儀器拉到了伯勞的床邊,另外兩個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這裏。
妖魔的汙染很詭異,與妖魔一切有關的東西都可以成為汙染的傳染途徑,在淨除機關多年累積的知識下,他們發現汙染最先是從神經開始,先對人的意誌腐化,隨後是血肉的扭曲,最後這個受害者會成為新的汙染源。
為了謹防這種病毒式的爆發擴張,每次對妖魔作戰後淨除機關都會對參與人員進行一次意誌鑒定,這種鑒定方式是永動之泵那群人發明的,這讓伯勞更想殺死他們了。
紅隼在最外圍防護,知更鳥傷勢過重暫時還經不起折騰,於是這次鑒定完全是為了伯勞而展開。
隻見護士們熟練的拿起剪子把伯勞腦後一部分的頭發剪掉,隨後將針頭的電極輕輕的插入其中。
“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
護士說道。
“我做過,我很清楚這鬼東西有多疼。”
伯勞無奈的說著,比起痛苦他更無法忍受的是另一種東西,隻是還沒等他說完,護士長拉下了電閘,伴隨著儀器上爆出的些許火花,伯勞似乎被人抓住了一般感覺整個身體在向下降。
先是柔軟的床鋪,接著是混凝土層,接著是那更深處,一直向下墜去,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