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山雨欲來(六)
「瀲兒,你先下去吧。就照我剛才的吩咐做,知道了嗎?」纖塵對著秦瀲笑得春光明媚。
秦瀲點點頭,臉還是有些紅,慢慢走出房間,不敢看藍未書和纖塵一眼。
藍未書也從尷尬中回了神,「纖塵,看來你這個女帝當得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這麼調戲一個男子……」
「得得,藍未書,你少在這裡埋汰我。我跟瀲兒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行了,不貧了,安安有什麼消息沒?」纖塵正色道。
說到這個,藍未書的神色也有些嚴肅。
「沒有,還是沒任何消息。不過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何事?」纖塵聲音清冷。
「楓無涯出現了,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高姑娘應該也在空城!」
藍未書不提,纖塵幾乎都快要忘了楓無涯這個人了。不過一說到高倩月,纖塵才想起唐門玉佩還在她手裡。
「藍未書,那個……倩月的玉佩還在你這裡嗎?」
「在啊,一直在我的身上,怎麼了?」藍未書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能拿出來我看看嗎?」纖塵問。
藍未書沒有說話,右手探向腰間,臉色突然一變。
「怎麼會沒有了呢?一直在我身上的啊。」
纖塵從懷裡拿出玉佩,「在我這兒。」
藍未書瞪大眼睛,似是難以置信般,「怎麼會在你這裡?」隨後又想起了什麼,閉口不言。
纖塵並未察覺到藍未書的變化,將手裡的玉佩放到藍未書手中,「前段時日安安在江帆府邸拾到的。他本來是打算送給我的,結果我發現竟然是唐門的玉佩,隨後我們就遭遇了截殺,所幸並沒有出什麼事情。」
纖塵將事情簡要的說了一番,這才發現藍未書似老僧入定一樣,看著手中的玉佩出神。這可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纖塵伸手在藍未書的眼前晃,「藍未書,你想什麼呢?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藍未書這才回神,「啊?纖塵,你剛剛在說什麼?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纖塵無奈,「這可真是少見啊,藍未書竟然會心不在焉的。」
藍未書並沒有在意纖塵的話,兀自想著自己的事情。突然一把將玉佩放進懷中,站起身急急忙忙就要出去,「纖塵,我突然想起還有一點事,就先走了。」
然後在纖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藍未書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十三。」藍未書輕聲喚到,他知道十三一定在這附近。
「公子。」果然不出所料。
「你找到我的時候是在哪裡?當時我有沒有什麼異常?」藍未書的語氣帶著少見的焦急。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十三不答反問。
「這個,是剛才纖塵拿給我的。」藍未書拿出那枚玉佩。
十三自然是認得這個玉佩的,「公子,這……玉佩不是一直在你的身上嗎?怎麼會在殿下那裡。」
「十三,我不在的那段時間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和我容貌一樣,但性格卻截然不同的人?」藍未書心裡一個想法已然成形。
十三怔愣了片刻,這該怎麼和公子說呢?殿下一早就有吩咐,不准他說關於蘭蘇的事情,怕公子多想。
可是藍未書畢竟是藍未書,除非他願意被你騙,否則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十三,不準說謊,你知道規矩的。」藍未書冷了語調,十三無法,只能將蘭蘇的存在告知。
「果然如此,看來兩年前我出事你們一直找不到我在哪裡就可以說得通了。」藍未書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王宮,密室。
「呀,王弟,你的傷口還沒好呢?看來這匕首果然是個好東西啊,不知道你那令人驚駭的紅蓮業火還存不存在呢?」雪千鳶命人將長安從十字橫木上放下來,一腳踩在長安的肩胛骨上。
「啊!」痛感瞬間襲遍全身,長安感覺靈魂都快要脫離自己的軀體了。
「我的好王弟,感覺如何啊?你不是聖珠選中的人嗎?不是從小天賦異稟嗎?你的紅蓮業火呢?讓它出來燒死我啊。」雪千鳶眼底的瘋狂還是長安第一次見,說實在的,長安並不明白這麼多年雪千鳶究竟為何如此恨他。
明明當初他剛到落雪的時候,雪千鳶還是一個非常好的哥哥,如今怎麼會這樣?只是長安有長安的固執和驕傲,既然雪千鳶如此對他,他也沒必要熱臉去貼冷屁股,從一開始的步步忍讓到後來的針鋒相對,也不過短短時日而已。
「王弟,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對你?我不怕告訴你,同樣是父王的孩子,憑什麼你從小就可以獨佔父王的懷抱?父王從來不看我們這些人一眼。你知道嗎?當初對你好是因為我發現只要好生照顧你,父王就會多看我一眼,多誇我一點。」
雪千鳶鬆開腳,背對著長安,「可是呢!父王無論如何眼裡都只有你的存在,那我那麼努力又有何意義?你一來就有自己的宮殿,你一句不喜歡曼陀羅,父王就讓人拔掉了精心培育的曼陀羅花,換上了你喜歡的梧桐!憑什麼你可以讓父王這麼對待?憑什麼我想要父王誇我一句還得靠對你好?我不甘心!」
一把捏住長安的下顎,說不上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正好捏住了長安的傷口之上。
長安悶哼一聲,意識恍惚間又聽得雪千鳶道:「你被聖珠選中,早就該與王位無緣了,可是呢?父王竟然一心想要將王位給你!呵!我知道為什麼,不過就是因為那個叫舞兒的女人!你不過是沾了你母妃的光,長了一張和那個女人相似的臉,甚至連那雙妖異的紫瞳都一模一樣!不然你以為父王憑什麼那麼縱容你!」
母妃,竟然是沾了母妃的光嗎?怪不得父王總是用那種懷緬的眼神看著我。
長安抬起頭,「王兄,這能怪我嗎?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沒有一個能讓父王死心塌地的母妃!」
這話全是徹底的激怒了雪千鳶,拿過匕首,一刀一刀劃在長安的臉上,手臂上。一時間整個密室都是長安的慘叫聲。
雪千鳶似乎還不滿意,將長安的手腳筋盡數挑斷,直到長安只能像一條喪家犬一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雪千離,有沒有人教過你要識時務?現在可是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最好還是給我看清楚,你現在這條命可是在我的手上,我要是一個不高興……」
雪千鳶一把揪住長安的衣襟,「你這條小命可就玩完了!」
然後鬆開手,拍拍自己衣衫,像是挨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一樣,臉上滿是嫌惡之色。
「呵呵,雪千鳶,說到底你還不是不夠自信!用卑鄙手段將我困在這裡,將聖明宮搗毀,你以為你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是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長安冷笑,因為疼痛,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
雪千鳶原本向前走的腳步突然停住,轉過身對著長安的方向說道:「雪千離,成王敗寇!百年之後人們只會記得我是落雪的君主,至於你雪千離,誰還會記得呢?」
說完這句話,雪千鳶頭也不回的出了密室。
長安因為手腳筋被挑斷的關係,也沒法自己動作,只能趴在冰涼的地面上。看著雪千鳶離開的方向,長安的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乍看之下還有些滲人。
雪千鳶,你當真以為你就贏了么?這話會不會說得太早!
只見原本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長安周身突然流轉出一圈圈白色的光暈,看起來遙不可及。
在這光暈之中,長安突然端坐,雙目緊閉,眼睫不斷的顫動,像折翼的蝴蝶。隱隱約約間,長安聽見了古老又神秘的聲音在低低吟唱著什麼。
半晌之後長安的眼睛終於睜開,紫瞳瀲灧,絕代芳華。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道跨越了整張臉的疤痕,看起來有些猙獰。
左手運力,無數只血蝙蝠呼嘯著從長安的掌心爭先恐後的湧出來,與此同時,天地間原本陽光明媚的天色突然變得黑沉沉一片。
天現異象,必有蹊蹺。
包括藍未書和纖塵在內的一行人都看見了這詭異的天象,「藍未書,會不會是楓無涯又在搗鬼?這天怎麼說變就變了!」纖塵指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對著藍未書說道。
「十三!」藍未書神情嚴峻。
「公子,不是楓無涯他們,楓無涯的能力還不至於讓這個天象持續這麼久。而且這和楓無涯召喚傀儡的時候不一樣,這雲還要更黑一些,像是……」十三頓了一下,似乎在想合適的辭彙來形容。
「像是從地獄湧現出來的一樣,還帶著陰森嗜血之氣!」藍未書接過十三未盡之語。
「公子,這……」十三的表情也突然嚴肅起來。
「看來天下要傾覆了!」藍未書陰沉著臉說出這句話。原本以為纖塵會是那個妖孽,畢竟她是半影,如今看來,另有其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