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殺
從心月的話里，纖塵了解到這落雪國是王權和神權的共同統治，自落雪建國以來，王權和神權都是相互制衡的。神權的掌控者就是聖明宮的主人，這聖主是由聖明宮的聖珠選中的，不過這還是落雪第一次出現神權的繼承人出現在王室之中。
「師姐，那這聖珠的選主究竟是怎麼選擇的呢？」纖塵好奇的問道。
「這個，恐怕真的沒人知道。」心月搖了搖頭。纖塵也不再多問，自從醒來以後，她就沒有踏出過聽風谷，聽師傅說淮安王自稱冥帝，建立了淮國，將皇室的子嗣全部剷除，不留一絲餘地。纖塵聽到這個消息真的很震驚，這淮安王果然是斬草除根，當初自己要是有那麼一份魄力，這淮安王哪裡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纖塵後來也向師傅問過冥帝手底下的那支神秘的軍隊到底是什麼，可是師傅也不知道，只是告訴她，那一戰之後，那支神秘的軍隊又神秘的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喧鬧的人聲將纖塵從過往的思緒中帶了回來，一回神就發現心月一直盯著她的臉看。纖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師姐，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心月回：「我越看你的臉越覺得你像大黎的纖塵公主。」纖塵心下一驚，笑道：「怎麼可能，雖然我是從大黎來的，可是也不至於長得像已故的公主吧。」
心月還在喃喃自語：「可我還是覺得有點像。」
纖塵一把攬住心月的肩，邊說邊往前走，「好了，師姐，甭管她像不像的，我們去逛逛吧，你不是說今日出谷帶我來轉轉落雪的嗎？走了走了。」
突然前方的人群傳來騷動，纖塵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心月一把拉住跪在了地上，隨後便聽見排山倒海的聲音：「恭迎少主。」
纖塵也跟著叩拜，人頭攢動，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輛通體白色的馬車駛在大街上，車周身被白紗掩映著，隱約可見上面的曼陀羅花圖騰。纖塵看著馬車慢慢遠走，問身旁的心月：「師姐，這是誰啊？這麼大的排場。」
心月輕敲了一下纖塵的額頭，「你笨啊，這就是剛才說的那個雪千離王子啊！不過這菁城離望都那麼遠，不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
「師姐，那為什麼剛才這些人都叫他少主啊？不應該稱他為殿下什麼的嗎？」纖塵繼續問道。
心月白了她一眼，有些挫敗的說道：「在落雪，聖珠所選擇的下一任聖主就叫少主，而且聖明宮的勢力甚至隱隱凌駕在王權之上，是以人們現在見到雪千離王子都得叫他一聲少主。聽說啊，這聖明宮的人都會些術法，不過我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月給纖塵解釋完，才發現纖塵壓根就沒有聽她說話，有些惱怒的推了推纖塵的臂膀，「聽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噢，師姐，我在聽呢。你剛說聖明宮的那些人都會……術法，對，術法！」纖塵自己邊說便點頭，看得心月一陣無奈。
「行了，回谷吧，這天色也不早了，估計師傅他老人家也該擔心了。」
「師姐，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師傅聽到了哦，他可是最討厭有人說他老的，要是他知道，非得扒你一層皮不可！」纖塵也不再留戀，跟著心月回了聽風谷。
許是人少的緣故，聽風谷到了夜晚就顯得特別寂靜，纖塵坐在鞦韆架上，看著谷中清明的月色，神情很是落寞。正當出神想著什麼的時候，從背後傳來了腳步聲，纖塵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到了夜晚就會早早入睡的師傅！
「纖塵。」纖塵脊背猛然綳直，師傅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卻從沒叫過她的名字，一直都叫她聽風，這還是纖塵第一次聽見師傅這樣喚她，不知怎麼的，纖塵覺得今晚的師傅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師傅，您怎麼還沒睡啊？」纖塵自鞦韆上下來，坐在聽風的旁邊。
「纖塵，聽風谷的谷規，若是想要永久的出聽風谷，就必須打敗為師還有所有的師兄弟，如今師傅手下只有你和心月，你要是想要出谷，就必須打敗我們，當然你將是聽風谷下一任谷主。」纖塵大驚，「師傅，我……我沒想要出谷……」
「纖塵，這聽風谷你是肯定會出的，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出去，不過是因為你不想我和你師姐最後都死在你手上而已。但是你要知道，這聽風谷的規矩就是如此，想要出去，就必須殺掉所有人，成為最強者！」聽風的聲音在夜色里聽起來是那麼的輕。
「師傅，我可以不出谷的，是不是我今天跟著師姐出谷，你不高興了？」
「纖塵，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啊？師傅告訴你，你不能這裡逃避一輩子，你還有該做的事和該負的責任，不過師傅看不清你的前路究竟如何，這出谷以後你就得自己好好把握，切莫走向歧途！」
「師傅！你將我趕出師門吧！這樣我就可以出谷，而你和師姐也不用……」纖塵想到接下來竟然是要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覺得很難過。
「纖塵，你是帝姬！沒有資格懦弱，你可以自己回淮國看看，這兩年冥帝性情殘暴，百姓生靈塗炭，你忍心看著天下蒼生這樣嗎？要是真的如此，為師當年真的不應該救你！」聽風語氣突然變得凌厲，早在日前，聽風就給她說了淮國的情況，讓她自己做決定要不要出谷，可是如今聽風這個樣子就是一定要讓她出谷的！
「師傅，只有這一條路嗎？沒有別的路？」纖塵不死心的問。
「聽風！這是你來聽風谷的宿命，是你與生俱來就該承受的東西！」聽風換了一個稱呼。
「師傅，可不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當年真的是恰好經過大黎邊境才將我救回來的嗎？」
「不是！」纖塵終於聽到了一直以來想要的答案，然後離開了，夜風傳來她的聲音，「師傅，明日！我會出谷的！」聽風釋然的笑了，看著被月色拉長的身影，聽風眼裡劃過一絲無奈。
清晨的聽風谷氣氛異常的肅殺，心月看著對面站立的這個小師妹，一時五味雜陳。而纖塵卻躲開了她的目光，「師姐，請吧！」
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錯然後分開，纖塵提劍負手而立，手腕上一道血痕，在手指處凝結出妖嬈的血珠，而心月半跪在地上，胸膛處一個很明顯的傷口穿過了整個胸腔！心月捂住自己的傷口，試圖讓鮮血流得慢一點，看著纖塵的背影，「小師妹，你的劍真的越來越快了，我現在竟然在你手下過不了十招了，如此，便好。」
纖塵聞言，持劍的手都在顫抖，突然想起了這段時間兩人一起練劍的時候，師姐總是說她的劍快，不過以往師姐還可以在她手下過上上百招，如今……
「師姐，為什麼？」纖塵哽咽。
「因為你一定要出谷啊，小師妹，昨天看到的那個雪千離王子你其實是認識的吧？不然你不會問我那麼多問題。」心月笑道。
「師姐……」
「小師妹，我不想叫你聽風了，不過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心月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快要聽不見。
「纖塵，師姐，我叫盛纖塵。」心月的身子突然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整個衣衫，漂亮的臉上也帶著絲絲血跡，看起來很是不堪，可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弧卻是始終揚起的，纖塵的聲音還在繼續，「就是你說的那個大黎公主殿下盛纖塵！不過今日起，我叫聽風了，師姐，你聽清楚了嗎？」
「纖塵，來吧，讓師傅看看你的飛葉！」聽風出現在纖塵的面前，今日的聽風一如纖塵醒來初見的時候，一身白衣。
纖塵看了兩眼聽風，然後拱手，雙手快如閃電，片片綠葉自手心而出，合成一把劍的樣子，帶著劈天蓋地的氣勢沖向了聽風。與此同時，聽風的掌心裡是嬌艷的桃花花瓣，片片桃花帶出惑人的紅，形成一道屏障，將纖塵的劍阻隔在了外面。一紅一綠交錯的精緻煞是好看，不過兩人都沒心情欣賞這些。
「纖塵，你出手的時候猶豫了？為什麼？」聽風隔著桃花花瓣和層層綠葉問。
「師傅，我……」
「打起精神，今日若是不能踏著我的屍體出谷，那你就留在這裡繼續練，什麼時候能夠殺死我了，什麼時候再出谷，不過我可要告訴你，我等得起，藍未書可是等不起！」時隔兩年，纖塵頭一次聽見藍未書這個名字。
「師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有藍未書的消息？快告訴我！」纖塵心下著急，手上的動作就變得凌厲，聽風看著這樣的纖塵，眼底劃過欣慰，內力運於掌心，手中的桃花瓣開始旋轉，形成一張蛛網的模樣，向纖塵的頭頂罩來！纖塵不敢分心，忙伸手將手中的葉子飛出，每一片葉子剛好對上一片花瓣，兩兩相撞，然後在空中炸開。彷彿是很久，又彷彿是過了一瞬，空中的葉子和花瓣紛紛委地時，聽風也吐出了一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