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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求生

  這群紅皮矮子向矮丘營地緩緩推進,它們雖然吵鬧喧囂,但在大地精的指揮下還是能夠維持陣型不變,表現出和早上截然不同的紀律性。


  這分明是一支獸人軍隊。


  哈克、麥克斯參加過二月戰爭,又幹過冒險者,他們說獸人王國的軍隊就是由一個個的集骨者團夥組成。


  夢境競技場從泛意識海洋抽取地精國王沃沃的意識碎片,但也隻有它成為一個野生地精族群首領的記憶。而維爾托克現在麵對的是一個地精王國的軍隊,盡管它的規模很小,卻和野生地精族群存在本質區別。


  維爾托克能輕鬆舉起一噸多重的物體;最快移動速度達到驚人的每秒60米;能跳7、8米高,十多米遠。這看起來似乎很強,其實他的力量和成年棕熊差不多,奔跑速度比擬獵豹,彈跳能力如同山貓,都是媲美普通野獸的特長。


  個體的能力總有極限,隻要他會疲勞、會流血、會受傷就不可能正麵對抗一支獸人軍隊。


  異獸人踩踏泥濘的濕地,不斷向前逼近。這群平均身高不足1.4米紅皮地精竟然也有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勢。


  維爾托克的眉毛一直皺著,他了解的綠皮地精膽小怯懦,隻要被打敗過一次,它們基本上就失去了繼續進攻的勇氣。但這些紅皮地精士氣高漲,儼然一副精銳主力的架勢,完全看不出來它們早上才打了敗仗,還損失幾十名同伴。


  大地精首領是關鍵!


  維爾托克對紅皮的利爪地精很陌生,隻知道利爪地精比綠皮地精瘋狂好鬥。換句話說,這些紅皮地精的心智體被某種力量扭曲了,身體和心靈才會發生相應的變化。現在,可以確定一點,集骨者團夥的大地精首領有能力約束利爪地精的行為,既保留它們瘋狂好鬥的特質,也不至於讓它們陷入混亂。


  維爾托克之前擔心大地精首領指使強壯的羊頭怪保鏢加入戰鬥,他又有點擔心利爪地精在大地精首領控製下,能豁免“地精屠戮者”稱號的作用。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維爾托克也隻能丟下同伴,獨自逃跑了。


  當然,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他總得想想辦法才行。


  大地精首領受到羊怪保鏢的嚴密保護,跟在地精集群的後麵緩緩移動。它不打算把利爪地精把戰鬥體能浪費在路上,要等到合適的距離才會下令衝鋒。


  地精首領的謹慎給維爾托克製造了一個機會,讓他有時間重新調整部署。


  “哈克、羅德,你們把兩麵木排推到前麵,擺成一個斜角,中間留兩個人的空隙!”


  “弓戰士都換成硬弓,等我喊射的時候再射!”


  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詢問原因,大家都照他的吩咐做事。


  兩扇用樹枝搭建的大木排被半精靈職業者移動到營地的前方,構成一個夾角,八個半精靈都擠在木排的後麵,正好可以抵擋從左右兩翼射過來的石彈和短標槍。


  維爾托克挑選了幾根筆直的鐵杉木矛,站到兩扇木排中間的缺口處,全神貫注地盯著大地精和羊頭怪保鏢,在心裏默默計算它們的距離。


  當大地精首領跟著利爪地精走進240米的範圍,維爾托克做出投擲的姿勢。他悄然使用風行天賦,呼喚微風附著在鐵杉投矛的表麵。經過5秒鍾的蓄勢,環繞投矛的風形成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旋。


  旁邊的半精靈職業者們驚訝不已,他們能感受到維爾托克的投矛蘊藏著一股恐怖的力量。而直覺敏銳的凶暴豺狼人全都停止前進,還悄悄地向後移動。


  大地精的視力一般,看不清矮丘營地上的動靜。它第一時間察覺到凶暴豺狼人的異樣,可還沒有做出應對,維爾托克就把鐵杉投矛狠狠地投了出去。


  能把標槍擲出200多米遠的戰士不算少見,比如赫默族的成年女戰士普遍能做到這種程度。但是,標槍飛得越遠越容易被目標提前躲避。赫默女戰士投擲的標槍隻能讓80米內的動物來不及反應。


  而維爾托克投擲的鐵杉標槍完全無視空氣的阻力,化作一道直線,瞬間飛越200多米的距離,精準的命中一隻羊頭怪的眼睛。


  尖頭木深深地紮進羊頭怪的眼窩,直抵大腦。高大強壯的獸人發出一聲羊叫似的哀嚎,重重栽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泥漿。


  隨著一隻羊頭怪的倒下,大地精首領的半邊身體已完全暴露在維爾托克的視野中。


  這突如其來的遠程打擊把大地精嚇壞了,它不顧一切地指揮利爪地精群立即向矮丘營地衝鋒,又命令身邊的羊頭怪和熊地精護著自己朝後撤。


  大地精有肉盾保護,維爾托克剛剛沒有射殺它的機會,而且他也沒準備殺死大地精首領。因為這裏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如果大地精首領被當場擊殺,心智體明顯扭曲的利爪地精是否會失控發瘋,以至於“地精屠戮者”稱號對它們無效?

  隻要存在這種可能性,維爾托克就不打算冒險。


  相比之下,逼迫大地精首領拉開和利爪地精的距離才是更穩妥的選擇。


  此刻,集骨者獸人的主力已經衝上來了,前排的利爪地精和熊地精邁著小短腿拚命奔跑,後排的地精投擲手使用甩弓朝矮丘營地投擲石彈。


  蝗蟲般的石彈劈頭蓋臉的飛過來,砸得兩扇大木排啪啪作響。維爾托克和同伴們全都躲在木排後麵,根本沒法出去,隻能任由獸人集群往前突進。


  好在凶暴豺狼人都沒有跟上,它們躲在後麵,遠遠地觀望。這些狡詐的獸人會等地精群攻破矮丘營地再加入獵殺盛宴。


  受到地形環境的限製,身材矮小的利爪地精跟不上熊地精的衝鋒速度,雙方漸漸分開。強壯無腦的熊地精率先衝上矮丘,即便被來自身後的石彈誤傷,也奮力拔掉那些保護營地的尖木刺。


  失去刀盾手的掩護,熊地精就是絕佳的靶子!


  等地精投擲的石彈變得稀疏,維爾托克當即下令:“弓戰士都和我出去,射殺熊地精!”


  三名弓戰士脫離大木排的保護,憑借敏捷的身手,一邊閃避石彈,一邊用硬弓攢射還在和尖木刺較勁的熊地精。


  弓戰士的硬弓威力不俗,區區十幾米的距離,他們也沒有失手的可能性。一支支鋒利的羽箭把熊地精射成了刺蝟。


  後麵的利爪地精蜂擁而至,前排的熊地精幾乎傷亡殆盡。利森等弓戰士便放棄戰弓,翻手拿出小圓盾、短劍,同職業劍士一道抵抗利爪地精的圍攻。


  說實話,麵對利爪地精的瘋狂的圍攻,連點燃心靈之火的哈克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半精靈職業者們怒吼著,除了拚命揮舞手中的利刃,就沒有多餘的想法。


  無論斬殺多少利爪地精,半精靈職業者的生命也隻能按秒來計算。


  維爾托克不再猶豫,使用“地精屠戮者”稱號,心靈上的觸須瞬間勾起地精的恐懼本能。紅皮矮子突然顫栗的尖叫,集體掉頭逃命。


  奇跡般的潰敗又一次發生了。


  戰後,集骨者獸人重新退回森林帶,在矮丘營地留下數十具地精屍體,其中熊地精占了一半。


  作為大地精最有力的爪牙,熊地精的數量直接關係到集骨者團夥的穩定。維爾托克和半精靈職業者已經殺死了19隻熊地精,這難免會促使凶暴豺狼人蠢蠢欲動,加劇大地精首領對豺狼人奴隸的戒心。


  壞消息是凶暴豺狼人帶走了那隻羊頭怪的屍體。維爾托克估計,一整隻羊頭怪的肉夠豺狼人再堅持好幾天都不用外出捕獵。


  當然,如果他沒有射殺那隻羊頭怪,大地精首領也不會倉惶後退。在大地精的控製下,維爾托克想殲滅熊地精也沒這麽容易。


  無論如何,半精靈職業者還得繼續堅守矮丘營地,除非豺狼人和大地精確實發生內訌。否則的話,豺狼人負責追蹤騷擾,利爪地精負責圍攻的局麵仍然沒有改變。


  “地精屠戮者”的稱號雖然好用,但它也是個負擔。維爾托克沒有忘記,“地精屠戮者”稱號的副作用是引起地精的仇恨。等集骨者地精擺脫了心靈之觸帶來的影響,它們肯定要來報複,那時候“地精屠戮者”非但嚇不倒它們,還會讓利爪地精變得更有攻擊性。


  維爾托克必須盡快解除稱號,通過短暫休眠,恢複精力,準備應付集骨者的第三次進攻。


  “大人,羅德團長的情況不太好,您過去看看?”一身是血的哈克走到維爾托克的身邊,低聲說道。


  維爾托克點點頭,轉身走到大木排的後麵,看見躺在樹枝墊子上的羅德。他麵無血色,嘴唇蒼白,血水正從他的腰部傷口不斷湧出。麥克斯和鐵十字團的利森正想辦法給他止血,但無濟於事。


  維爾托克蹲下來,檢查了羅德的傷口,表情沉凝地說道:“你的傷口撕裂加深,已經傷到了內髒……”


  羅德苦笑了一下,虛弱地說道:“剛剛戰鬥的時候太用力,把縫合好的傷口又撕開了……維爾托克先生,你看我還有救嗎?”


  維爾托克抿了下嘴唇,搖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我不想騙你,普通的醫療手段對你沒用……羅德,剛剛的戰鬥本來不需要你參與,你太莽撞了。我很遺憾。”


  聽維爾托克這麽說,羅德團長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停頓了一會才說道:“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勇敢的戰士,利爪地精衝進營地,我太害怕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就是引燃秘血,拚命反抗。我忘記今天早上被豺狼人砍過一刀。”


  他的眼中有強烈的求生欲,用哀求的口吻說道:“維爾托克大人,您……真的沒辦法救我嗎?”


  維爾托克今天展現的力量非同尋常,像金翼名門的平衡王侍,也像金夜鶯名門的月舞者。羅德其實對維爾托克抱有很高的期望,尤其他還聽說維爾托克救過哈克。


  如果,維爾托克能像救哈克那樣救他一命。羅德願意敬稱他為大人,以從者的身份追隨其左右。


  維爾托克卻沒有領會到羅德的暗示,搖頭歎道:“我沒有合適的藥物救你,你現在可以交代遺言,乘自己的意識還清醒……”


  奴隸販子的心裏頓時充滿了憤恨與不甘,卻不露聲色地說道:“我的遺囑早就留給我的妻子了,我還想和她團聚……嗬嗬,我沒什麽需要交代的,讓我靜一靜吧。”


  羅德表示要獨自等死,鐵十團的職業者們也不好違逆他的意思,隻得盡量幫他包紮好傷口,然後各自散開。


  維爾托克交代哈克帶領眾人打掃戰場,重新布防,便找個地方休眠。


  誰也沒有注意到,羅德悄悄解開自己的挎包,摸出一個小鐵盒子。他打開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枚酷似活體秘藥的蟲卵。


  他顫抖著將蟲卵按在自己的傷口上,蟲卵受到鮮血的刺激,外殼悄然破裂,生出一隻表麵滑膩、通體漆黑,環繞一圈邪異花紋的觸手狀蠕蟲。


  這隻觸手蠕蟲拉扁自己的身體,從繃帶的縫隙處鑽進羅德的傷口,並迅速止住流血。


  羅德感受到觸手蠕蟲正在同化自己的血肉,他不停地默念:“偉大的永眠者,我甘願將自己的獻給您,作為您的奴仆,祈求您的眷顧……我發誓會向您奉上更好的祭品.……一個沉睡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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