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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隊伍的裂痕

  各地的豺狼人都有馴養土狼的習慣。如果隻看腦袋,豺狼人和土狼在外貌上幾乎沒有區別。因此,迪薩聯盟流傳一種說法。母豺狼人一窩產下兩隻幼崽,健康的幼崽長大以後就是豺狼人;另一隻發育不良的幼崽退化成土狼,淪為豺狼人的伴獸。


  這絕對是個謠傳。


  豺狼人是智慧種,土狼是野獸種,雖然狼形生物都擁有共同的始祖,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演化道路,並非同一個物種。豺狼人族群馴養土狼以幫助捕獵、警戒,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把土狼當作後備口糧。


  其實,豺狼人普遍反感被比作土狼,這是貶低它們在族群中的地位,屬於“後備口糧”的階層。


  豺狼人作為遠古巨獸“暴食君主”的後裔,它們擁有獨特的價值觀,簡單來說就是弱肉強食,包括食用弱小的同類。這種情況比較罕見,如果極度缺乏食物,豺狼人會先吃掉土狼,然後是羸弱的同胞,以確保族群的延續。


  還有一種情況,兩個族群的豺狼人發生戰爭,它們入侵對方的領地,抓住對方的成員,就吃掉它的身體,再把它的腦袋插在木樁上,彰顯自身的強大,並嘲諷恐嚇對手,意思是它們都是弱小的“食物”,盡快屈服,否則就要把它們全部吃光。


  維爾托克吸收了豺狼人之王胡奧的部分記憶,他按照豺狼人的方式,割下對手的頭顱,插在木矛上,以此宣泄胸中的怒火。


  然而,獸人集骨者中的豺狼人都是地精貴族的奴仆,並非來自一個豺狼人家庭或氏族。它們對同類的慘死沒什麽感覺,但恐慌和困惑卻在所難免。


  疤臉豺狼人最後一個來到現場,別的豺狼人看到它就都弓著背往旁邊退開,表示出“臣服的戒備”。


  疤臉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好像完全不擔心會有同類從背後襲擊自己。


  這是豺狼人的肢體語言,臣服是假的,戒備是真的,要是有機會它們的確會偷襲首領。而首領必須表現的足夠自信,不害怕同族的偷襲,否則它就真的會遭到圍攻。


  疤臉已經能夠自主開啟嗜血天賦,按照迪薩聯盟的生命等階劃分標準,它是四階的凶暴豺狼人。同伴們懼怕疤臉是有理由的,因為在食物短缺的情況下,它可以決定吃掉弱小的成員。


  作為這個群體中最強悍的豺狼人,疤臉不需要聽取同類的意見。它走到那具斷頭的豺狼人屍體麵前,用鼻子使勁嗅了嗅,又仔細檢查了插在木矛上的豺狼人腦袋,也感到十分困惑。


  從割頭示威的手法來看,殺死這個倒黴同伴的凶手無疑是一隻豺狼人。但凶手沒有帶走遇害者的屍體。隨意丟棄獵物可不是豺狼人的習慣啊。


  更奇怪的是,疤臉居然沒有嗅到凶手的氣味。


  豺狼人的嗅覺非常靈敏,但它們想同時分辨上千種味道,就是長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用。環境中的無價值氣味都被豺狼人自動過濾掉,它們隻嗅探陌生的氣味。而心靈之觸是一種神奇的能力,維爾托克在附近留下了自己的氣味,但豺狼人偏偏就忽略了他的味道。


  維爾托克斬殺豺狼人的時候,一步飛縱十幾米,留下的足印極少。豺狼人又不懂得保護現場,它們踩得到處都是自己的爪印,導致疤臉出現誤判。


  它懷疑有一個覺醒暴風血脈的外域豺狼人在附近活動。也隻有暴風豺狼人可以鎖住自己的氣味不外泄,再用風刃之爪在倒黴蛋的脖子上麵切出一個平整的傷口。


  地精王國流傳著一種說法,普通豺狼人吃了風暴豺狼人的血肉有很大可能覺醒罕見的風暴血脈。疤臉對此深信不疑,可它並不知道這隻是地精王消除豺狼人威脅的詭計而已,像風暴豺狼人、獨眼巨怪、四角羊頭怪等一切有王者潛力的異獸人都在地精王的扼殺名單上。


  疤臉止不住地興奮,指著同伴的無頭屍體,對其他豺狼人說道:“你們吃了它,我去找主人匯報這裏的情況。”


  豺狼人不愧為暴食君主的血裔,用肚子埋葬同伴的屍骨是它們的習俗。豺狼人相信,這會使自己變得更強大,但疤臉一心隻想抓住外域的風暴豺狼人,它現在對普通族類的血肉都看不上了。


  地精貴族殺死風暴豺狼人會得到地精王的嘉獎。對於獸人集骨者而言,新目標的價值顯然比一夥落難的冒險者更高。


  維爾托克都沒想到,自己的一次突襲會導致陰差陽錯的結果。但是半精靈營地內部也因為他的離開發生了一些變化。


  羅德團長坐在篝火邊,用一塊棉巾擦拭自己的雙手劍槍。這是一種少見的奇形兵器,五尺長,需要雙手持握;劍的末端兩邊開刃,如同一柄鋒利的短劍;劍身則是用精金打造的無刃槍杆,有良好的彈性,能夠承受壓力而不斷折。


  劍槍適合揮斬,而且揮擊的速度非常快,可以打出的一道道殺傷力驚人的弧形劍光。


  職業劍士想熟練地使用劍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羅德花了十年的時間,勤奮練習劍槍技法,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別看他隻是個三級劍士,憑借一手快如閃電的劍槍技法,普通的五級尊者也為之側目。就因為劍槍的攻擊速度太快,很難躲閃招架。


  銀盤角名門挑選的代理人就沒有四級職業者,羅德苦練劍槍技法也是為了自保,但他現在很後悔。極端的劍槍技法不適合久戰,如果獸人集骨者發動圍攻,他或許不會第一個死,但肯定是最先耗盡體力的那個。


  羅德心情沮喪,和維爾托克的突然離開有很大的關係。他把脫險的希望寄托在維爾托克的身上,現在又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該怎麽做才能從致命危機中脫身。


  羅德斟酌片刻後,終於開口問道:“哈克大人,維爾托克先生還沒回來,他……會不會出了意外?”


  所謂的出意外,可能是被豺狼人殺死;更有可能是拋棄其他人,獨自逃跑。


  沒有人相信維爾托克真的跑出去殺一隻豺狼人,就連麥克斯也不相信,他以為維爾托克外出其實另有目的,隻是不方便讓鐵十字團的人知道。但哈克絕對信任維爾托克,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哈克想了想,抓起身邊的盾刃和一把單手劍,站起身說道:“我去找找維爾托克大人。”


  羅德和鐵十字團的職業者們都傻眼了,如果鏡心強者哈克也離開隊伍,那他們生存的機會就很渺茫。


  羅德隻不過在暗示維爾托克獨自逃跑,拿其他同伴當誘餌的一種可能性。哈克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麥克斯沒那麽多陰暗的想法,他直接說道:“哈克,你別亂來啊……維爾敢獨自外出,未必遇險。你準備去什麽地方找維爾托克?你要是把自己搭進去,我們可救不了你。”


  哈克表情嚴峻,斬釘截鐵地說道:“維爾托克大人也許需要援助。你讓我在這裏幹等,我做不到!”


  羅德趕緊站起來,攔住哈克,正色道:“維爾托克先生如果不回來,你能找到他?就算你要找他,也應該等天亮吧。”


  哈克斜睨著鐵十團的團長,冷冷問道:“你說大人不回來?你什麽意思?”


  感受到來自鏡心強者的壓力,羅德後退一步,苦笑著舉起雙手,說道:“我的意思是,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都應該等到天亮……現在正是豺狼人最活躍的時候。”


  哈克一臉凶相,環視眾人說道:“剛剛,豺狼人的慘叫聲,你們都聽到了。肯定是維爾托克大人宰掉一隻豺狼人,他現在可能遭到其他獸人的追殺,需要我們的援助。我要去幫他,你們誰和我一起?”


  半精靈職業者們麵麵相覷,隻有麥克斯嬉皮笑臉舉手地說道:“算我一個。”


  這絕對是不留情麵的嘲諷。鐵十團的職業者卻沒把一個殘廢的暗行獵手放在眼裏,隻是礙於哈克的威嚇,他們也不敢明著針對麥克斯。


  弓戰士利森幹咳一聲,強行解釋道:“哈克大人,維爾托克先生臨走前,讓我們在這裏等他……而且,現在天黑,我們看不清太遠的東西。我看,我們還是再等等,馬上就要天亮了……”


  弓戰士的理由顯然不能說服哈克。羅德上前一步,嚴肅地說道:“維爾托克先生如果有能力脫險,我們都不能要求他留下來,他沒有義務陪我們一塊倒黴。哈克隊長,我們現在得想想,後麵該怎麽辦?”


  鐵十字團團長的這番話說到大夥的心裏去了,維爾托克對他們沒有義務,他們對維爾托克也沒有義務。大家之所以抱團,是因為一個相同的局麵。


  ——各自的體能和速度都不足以擺脫凶暴豺狼人追殺。


  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有能力獨自突圍,難道他還要留下來?


  羅德的話說得漂亮,等於排除了維爾托克,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他認為哈克同樣不能甩掉豺狼人,希望可以團結隊伍中的鏡心強者。


  可是,哈克根本聽不進去。他本來已經死了,是心靈主宰重塑了他的靈魂意誌側,賦予新生及使命。換句話說,哈克不是原來的哈克,對維爾托克的絕對忠誠是一項基本條件。


  哈克一言不發,轉身往營地外走,打算出尋去找主人的時候,維爾托克回來了。


  他像個幽靈,遁出黑暗,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篝火的映照範圍,把繳獲的豺狼人皮甲和狼牙棒扔在地上,熠熠生輝的冰藍眼眸掃過眾人,挑眉問道:“你們在說我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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