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請您教我。
“可我,什麽都幫不上忙。”
“你已經幫她很多了。”
方春生迷茫地看著蘇晚,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哪裏幫到了母親。
蘇晚笑著解釋:“你光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你母親身邊,對她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
“至於別的?”
蘇晚美眸流轉,“你若是想,倒也不難。”
方春生的眼睛驟然明亮起來。
“真的嗎?”
他情緒激動,快步走上前。等到了蘇晚麵前,又意識到不妥,忙後退了兩步,拱手行禮道:“請您教我。”
“簡單。”
蘇晚笑的好看,衝著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方春生急切地靠過去,待聽聞蘇晚的話,神色有些困惑。
“這……這是為何?”
“自然是,溫水煮青蛙。”蘇晚抬手將散落的頭發縷到耳根後,道:“你隻管按照我說的做,還有,讀書,還是要用功讀書的,如此,你日後高中,你母親和你舅舅臉上也有光。”
“若你因此頹廢,旁人隻會說你母親管教不當。至於我的說的那件事,得空了去做就成。”
“記住,無論對方如何,你都要忍耐,都要做一個懂事的,好哥哥。”
“我記下了,多謝您。”
少年感激的拱手行禮。
蘇晚擺了擺手,“謝我,倒是不必,日後別怪我把你教壞就成了。”
少年連忙道:“您放心,絕對不會如此。”
蘇晚笑了笑,繼續道:“你也無需自責,這世上,本就該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既是對方主動招惹,你反擊一下,也無妨的。”
“多謝您。”方春生臉上的憂愁消減,笑容真切了幾分。
蘇晚鬆了口氣,點了點頭,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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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困悶,急需一個突破口發泄。也繼續想要派的上用場。
唯有派的上用場,內心的自責,方才會減輕。那些苦悶和憂鬱,也方才能填滿。
蘇晚見過太多因父母出現問題,而性格大變的孩子。
他們中,有一部分家長發現的早,被送去看心理醫生。
但,更多的是,父親冷漠,母親沉浸在自己的不幸裏,而那些可憐的孩子,則無人過問。
每一年,部隊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去各個醫院,各個科室。
她見過一個被束縛帶緊緊綁在床上,猶如野獸一般掙紮的少年。
那是個五官極為帥氣的少年,曾經明朗如光,甚至還曾拿過全國奧數的冠軍。
可就是這麽一個少年,高一那年,父親出軌,毆打母親。
他曾大聲斥責父親,也曾勸母親離婚。可母親隻是哭。
後來,他聽見父母吵架,父親讓母親帶著他滾出去。
母親跪著哀求。
可父親無動於衷。
他站在門外,心如刀絞。
而就在他想要推門進去的那一刹,他聽見母親哭著跟父親說“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他的手,蜷縮回來。而後就聽見母親提及他的名字,說“兒子,是我此生錯誤的最大證明。”
他是個錯誤。
那個少年,如實認定。
很多東西,一旦紮了心,就會在心裏生根發芽,而後吸食著血液茁壯成長。
那個曾經明朗的少年,開始沉默,開始低著頭走路。
他認定自己是個錯誤,從此再不敢抬頭看日光。
而,他的父母,無人察覺。
直到,他的父親失手把他的母親打死。
這個可憐的少年,終於崩潰。
他認定了自己是個錯誤,認定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錯誤,不該存在。
錯誤,應當被修改。
若是無法修改,便應該被抹殺。
所以,他拿起了刀,試圖殺了自己。
卻在快死之前,被家裏的保姆發現。
那之後,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自殺,隻要找到機會,就會自殺。
少年的外公外婆,老年喪女,自然不希望外甥隨著女兒一同離開人世間。
他們想方設法地救他,將他送進全國最好的心理研究院。
無數的醫生有過嚐試,可依舊沒什麽好的效果。
為此,隻能用束縛帶,將這個一心尋死的少年綁在床上。
明明,這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少年,應該是最好的大學深造。
可,什麽都毀了。
他求生無門,求死不能,就隻能被綁在床上,日複一日的掙紮。
“怎麽了?”
徐青雲等候在方家門外,但見蘇晚從方家出來時,臉色不大對,徐青雲忙跳下馬車迎了上去。
“沒事。”蘇晚握住他的手,衝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徐青雲會意,沒在多說。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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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忘了問你,王遠成績如何?”
馬車駛出巷子時,徐青雲方才想起這件事。
“你猜。”蘇晚掀開簾子湊過來,笑盈盈地將下巴抵在徐青雲肩膀上。
徐青雲挑眉,須臾道:“既是如此,想來是,成績斐然。”
“經魁呢!”蘇晚嘴角揚起,神情中帶著幾分與有榮焉。
“這麽好?”徐青雲也有些驚訝,對於王遠,他了解的不多,隻是聽聞他當初小小年紀便考上了秀才,隻是後不知怎的,再不去私塾了。
他素來不關心外人,自然不關注王遠,但對秋闈,卻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第四名呢!”
蘇晚嘖嘖感慨。
古代的鄉試,可比後代的高考難得多。
鄉試考試每三年舉辦一次,考試的主考官全部由皇帝任命,考試的題目也由皇帝決定,參加考試的人是秀才以及等同於秀才資格的人。
考中的則是舉人,第一名被稱為“解元”,第二稱為“亞元”,第三名到第五名稱為經魁,第六名稱為亞魁。
在古代,舉人已經獲得選官資格,但在官場上的起步比較低,有點兒類似於現在通過了公務員考試,可以稱為政府官員之一了,但要比公務員高不少。
但,每個省的舉人名額都是有限的,超出的會被中央政府刷下來。
舉人可以參加來年的會試,也能免費徭役和田賦,擁有一些國家特權。
有點兒類似於公務員考試,和中低級官員選拔考試的綜合體。
因此,秋闈難度可見一斑。
莫說秋闈,就連秀才都不簡單。
蘇晚還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儒林外史》裏寫過窮秀才範進,六十多歲考中亞元,一時興奮過度而瘋癲,被他的嶽父扇了兩巴掌方才清醒過來。
由此可見,想要中舉有多難。
“那他人呢?”
徐青雲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問:“他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蘇晚聞言歎了口氣:“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啊,相公。”
“嗯。”徐青雲側眸看她,嘴角帶著一抹笑。
蘇晚歎氣:“人啊,都是追名逐利的。放榜之後,沒多久。就有人找了過來,富商官員,什麽都有。”
蘇晚說著,不知想起什麽,嗤了一聲,道:“你是沒看到他們那些人的嘴臉。”
徐青雲好笑地彎了嘴角。
“所以,遠表哥就把你們給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