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都聾了嗎?
“娘子……”
聽到徐青雲的聲音,蘇晚腳步頓住,轉身衝他笑了下:“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相公先回家去吧。”
說完,剛要走,就又轉過頭,對著徐鎂道:“小美,跟我一起來。”
“哎……”徐鎂應聲,丟下手裏的活兒,便小跑著追上。
徐青雲愣在原地,目送著蘇晚和徐鎂離開,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忘憂站在醫館門口,目送著蘇晚一行人走遠,但見徐青雲一動不動,心下歎了口氣,抬腳朝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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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客棧是梧桐鎮最大的客棧,據說客棧是祖上傳下來的,已經經營了百年。如今的客棧,是重新翻蓋的。
掌櫃姓方,三十多歲。
蘇晚抵達的時候,他正著急地在產房門口踱步,瞧見蘇晚等人進來,忙快步迎了上來。
“您就是蘇大夫吧?”
“對,老爺,這就是蘇大夫。”婦人喘著粗氣答話。
“蘇大夫,我聽聞您醫術極好,先前縣太爺夫人的病就是您給看好的,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子啊!”
方老板雙眼通紅,眼下一片青黑,話語急切不說,就連抓著蘇晚胳膊的手都在顫抖。
“方老板放心,我一定盡力。”
話音剛落,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一個婦人急匆匆跑出來,“大夫來了嗎?夫人快不行了。”
“來了來了……”跟在蘇晚身邊的婦人急聲回答。
方老板原本就泛紅的眼裏頓時溢滿了淚。
蘇晚心下微沉,一般而言,產婦生孩子開宮口時,都極疼,以前在醫院婦產科實習時,耳邊的痛呼聲和呻吟聲幾乎沒有斷過。
更有些可憐的產婦,生之前疼兩天,生之後,還要因為宮縮疼幾天。
那時候看到的產婦,大多都滿臉憔悴,眸中帶淚。
她未曾生過孩子,隻知道女人生孩子的疼痛,相當於十二根肋骨同時斷裂。
生孩子,從來都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事情。
直到進入二十一世紀,科技發達,生孩子的風險方才降低,但,並不代表可以不痛苦。
那麽疼,那麽痛苦的事情,即便是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都無法避免。
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其痛苦,更是難以想象。
然而,從蘇晚踏進院子開始,就沒聽到產婦的喊聲和呻吟聲。
方夫人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呢?
蘇晚唇角緊抿,在腦海裏做出各種設想,腳下則一刻不停。
徐鎂屏氣凝神的跟在蘇晚身邊,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直到站在門口的婦人,瞧見徐鎂時,愣了下,“這……”
婦人頓了一瞬,看向蘇晚道:“她還是個小孩子,跟進去,怕是不……”
“她長大後,也會是個大夫。”蘇晚麵無表情,目光掠過婦人看向屋內。
“你再耽擱下去,耽誤的可是你家夫人的性命。”
婦人臉色一白,忙讓開來,讓兩人走進去。
蘇晚進門後,快步奔向內室,但見床上的婦人滿臉大汗,雙眸緊閉,唇色蒼白,被汗水濕透的頭發一縷一縷地粘在臉上。
她一動不動,胸口也不見起伏,整個人消瘦得厲害,隻有肚子高高隆起。
蘇晚快步走上前去探她的脈搏,又伸手試了她的鼻息,見她隻是太過虛弱,昏迷了過去在,這才鬆了口氣。
“大夫,我家夫人怎麽樣了?”
一個婦人帶著哭腔和忐忑詢問。
“還活著。”蘇晚說著,打開藥箱子,拿出一包藥遞給那婦人,“想要讓你家夫人活著,從現在起,就聽我的。”
屋內三四個人聞言愣住,麵麵相覷後,誰都沒吭聲。
蘇晚皺起眉頭:“都聾了嗎?”
她聲音森冷,全無往日的笑意和溫柔,距離蘇晚最近的婦人打了個哆嗦,低頭恭敬道:“我等記下了,還請救救我家夫人。”
“先把這個熬了。”蘇晚皺眉,同徐鎂道:“你跟著去,告訴她怎麽弄。”
徐鎂點頭,一把拉過那婦人快步往外走。
蘇晚一邊將藥箱子裏的東西往外拿,一邊道:“你們家夫人的情況不太好,從現在起,你們都聽我的,不要廢話,也不要問為什麽,你們廢話越多,越耽誤時間,到時候你們家夫人越是岌岌可危,當然……”
蘇晚目光下移,一一掃過幾人的臉,“如果你們存心想害死你們家夫人,可就另說了。”
屋內的幾個婦人,從三十來歲到五十來歲不等,蘇晚不認得他們,也不管他們是方家本來的仆人,還是外頭請來的穩婆。隻一視同仁地警告。
後宅裏的齷齪事,她是沒怎麽經曆過,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誰知道這幾個婦人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坑害方夫人?
先前她給段湘寧看病,被吳師爺坑害的事情,蘇晚還記得。
但此時,蘇晚卻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我們豈敢啊……”幾個婦人像是被嚇到,齊齊跪下。
蘇晚不耐煩:“我說了,乖乖聽話就好,不用說什麽廢話。”
幾個婦人聞言忙顫顫巍巍地起身,似是想說什麽,但想著蘇晚說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噤若寒蟬地站著。
蘇晚走到床邊,拿針灸針給方夫人針灸,又讓招手讓一個婦人過來詳細說一說方夫人的情況。
至於另外兩個,則吩咐她們去給自己準備需要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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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今年三十三歲,是方老板明媒正娶的夫人,夫妻倆已有一兒一女,此番懷孕,純屬意外。
方夫人原本身體不好,但懷孕後便吃不下什麽東西,總是吃什麽吐出什麽,為此,看了不少大夫,可都沒什麽好的辦法。
等過了孕吐,又開始沒胃口。
方老板覺得妻子太過受罪,起初並不想留下這個孩子,但因著方夫人想要,便隻能隨她去了。
可誰曾想,會發生難產這種事情!
方老師急得滿頭大汗,在外麵來來回回地踱步,身上的灰色長袍因為後背出汗粘在皮膚上,很快就被浸濕,貼在上麵變成深灰色。
屋內,蘇晚聽完婦人說的話,麵上沒什麽變化,隻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從中倒了一粒藥放進了方夫人的口中。
那說話的婦人眼角餘光瞥見蘇晚打開的藥箱子,瞧見裏麵的米白色布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瞧見布帛下的明亮的刀,身子一僵,眸子驀地睜大,本就不好的臉色,越發蒼白……